“谢大人也是棋中圣手,瞧那几位姑娘好似在对弈,不知可有想法上前手谈一局?”
    谢谨言挥了挥手,薄唇紧抿:“我一大男儿,可不能欺负几个小姑娘,此事不提也罢。”
    一旁的沈玉书轻笑着挥动折扇,一声不语,当是尚可年调笑道:“上一次沈大才子在言五姑娘手里面也没讨到好,你可莫要说那空话。”
    大楚虽然沿袭旧朝制度,可在男女之事上却也不若旧朝一般苛刻。
    “上一次听沈兄说言五姑娘才情横溢,若不然,我们过去瞧一瞧。”
    另一个青衫儒生笑着建议,几人看着他眼底的战意当也没有点破,至于言梓燮也只是无奈。
    此人在他们这个圈子里面也算是小有名气,为人旷达颇有才情,在君子六艺上均有涉猎,可以说为人极其博学。
    只是在棋道一途,他就是出了名的臭棋篓子,然而为人却不自知,逢人便想对弈一局。
    故而人送‘棋疯子’。
    比起沈玉书等人精于此道的痴迷,他完全走上了另一条不归路。众人也曾提点,只是他全然不顾,后来亲朋好友们当也释然,权当他是另类的喜好。
    言梓陌望着他们一步一步靠近,唇角的弧度微微掀起了一些,而一旁的秦梓秋看到人群中那一抹身影,原本乏善可陈的表情忽然焕然一新,只是顷刻间便又恢复了原样。
    这一幕旁人或许没有看真切,只是言梓煜和言梓陌自从她出现之后,便将三成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再加上,两个人对上一世的事情知之甚祥,自然能瞧出她眼眸中的色彩因何而转。
    言梓煜和言梓陌的眼神空中相遇之后,又不着痕迹地轻错开。他们不太清楚日后的局势走向会如何,只是秦梓秋此人断然不能和楚家以及尚家有所联系。
    更确切地说,秦梓秋可以嫁给任何人,却不能嫁给楚家和尚家,这是他们二人的底线。
    “大哥。”
    言梓陌几人看和言梓燮靠近微微起身问好,而言梓燮也笑着点头:“看到你们在这边玩的不亦乐乎,可有彩头?”
    “七弟是一个闲不住的性子,这不是闹着让姐妹们陪他呢!”言梓陌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而言梓燮笑着摸了摸言梓煜的脑壳,“咱家小七的脾气,可不是全家人惯出来的嘛!”
    言梓煜是兄弟姐妹们排行最小的老幺,不仅长辈们疼宠,就算是平辈的兄姐们也尽可能让着。
    ——原本还担心养成一个混不吝的性子,堕了侯府的清名。好在,他这几年是越来越听话乖巧了。
    “这几位是兄长的好友,原本一时兴起想过来看一看满池清荷,没有想到叨扰了几位妹妹的雅兴,是大哥的过错。”
    平西侯府的荷花池虽然不若安国公府莫家的出名,甚至如今已经有些枯败之像,可这并不影响它卓然不凡的轻巧之姿。
    言梓陌也正是因为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将这棋局放在这边,为的就是不着痕迹地偶遇。
    陆茗蕊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但凡自己扔出一点机会出去,她都会死死地握住。
    而这次明显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想要摆脱言家的牵制,想要搏出一个锦绣前程,而不是别人生儿养女的工具,她必须有所为。
    “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大哥这般说可是将我们几个当成外人了。”
    一旁的言芳声音娇俏,说话的时候自带几分甜美。她虽然没有看向几位外男,可那含羞带怯的表情却让人有些想入非非。
    平西侯府言家,一向都是俊男美女,言芳虽然被几位兄姐夺去了险些光芒,可存在感依旧不低。
    言梓陌听着她这么说,当是给面子地点头轻笑,而言梓燮看向石桌上的棋局。
    “陆妹妹的棋艺可要比七弟高出好多。”
    “才没有……我那是没有用尽全力。”
    言梓煜恰如其分地扮演着稚子之龄该有的模样,那嘟囔不休的小模样引得众人轻笑不止。
    “听闻谢大人是此中高手,不知可否陪小女子手谈一局?”
    谢谨言不管是成名前还是成名后,可以说都是平西侯府的常客,所以不少人都将其打上了平西侯府的烙印。
    ——可最终事实如何,恐怕也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清楚。
    听闻陆茗蕊的声音,不少人都微微露出诧然之色,就连秦梓秋都多看了陆茗蕊一眼。
    被这么多人盯着,陆茗蕊也有些局促,刚才她这句话完全是不经大脑思虑,只是她并不后悔。
    她对谢谨言谈不上喜欢,可他却是她为数不多的退路之一。这个男人虽然年纪不大,可如今取得的成就已经是穷尽别人一生都无法走到的丁点。
    “家父曾经也添为状元郎,当初对葛洪先生也甚为推崇。而今碰到他的高徒,自是想要领教一番,还望谢大人莫要怪罪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
    “陆姑娘的父亲,当是可惜了。”
    谢谨言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或者说是面子话,而是真真切切的感慨。
    陆父确有真才实学,甚至很多言论令他像是接触到了新世界,只可惜他为人过于激进不懂得迂回之道。
    故而,满腹才情最后都化作了一抔黄土。
    众人也都是才情满腹之辈,对于当年那位鼎鼎大名却命若草芥的状元郎也有所了解,如今听陆茗蕊这缘由当也理解。
    “好。”
    谢谨言最终给出一诺,不一会儿两个人便相对而坐,至于言梓煜则爬在一旁的木栏杆上,静静望着这一幕。
    他这一世一直避讳不愿意主动去见谢谨言,他对言家确实有屠宗之罪,可他已经不是稚子之思,自然知道君命难违。
    而且,自家父亲当年监斩卫家的时候,怕是也没有想到这轮回之运来的这般迅速。
    陆茗蕊棋艺不错,而谢谨言也没有步步紧逼,两个人当也没有出现一面倒,溃不成军之局。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人影在小厮的带领下不断靠近,看清来人言梓陌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一些。
    ——秦臻,他不是回乡娶亲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