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的姿态可谓放的极低,然而言梓陌的眉头还是隆了起来,神色甚是不愉:“母亲已经歇息,你们难道还要乱闯不成?”
    “姑娘……”
    言梓陌冷哼声打断了他的言语,神色格外冷冽:“而且我再重申一遍,你所谓的言侯爷确实不在这里,我也没道理藏人。”
    管家瞧着她不似作伪的神色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他可以肯定五姑娘说的是实话,然而侯爷没有来毓秀山那么他去了哪里?
    “打扰姑娘和夫人了,还请姑娘代老奴给夫人问安。”
    管家也不是听不见劝的主,思前想后了一番,最终觉得侯爷不在毓秀山的可能性极大。毕竟来这里,怕是连门也进不得。
    “嗯。”
    言梓陌淡淡地应了一声朝着简氏的房间走去,而那管家摇头带着人离去。直至人影消失在月夜下,言梓陌才转身双眼紧眯。
    ——这个时候不在府中,去了哪里?
    思前想后没有整出一个所以然来,她耸了耸肩头继续朝着简氏的房间走去,进去的时候只见简氏朝着她招手。
    “外面的人打发了?”
    “嗯。”
    她顺着她指的方向挨着她坐下,面前白净的茶盏里面已经被斟满了水,都说水满茶半杯,刚才她斟茶的时候心中显然有事。
    “母亲可知道父亲去了哪里?”
    这个时候突然消失,至于去了哪里,恐怕也唯有对他最为熟悉的母亲才能清楚一二,可惜她这会儿心绪不宁,好似丧失了思考能力。
    “我并不清楚。”
    初次相遇的街道一闪而过,可惜她并未当着女儿的面说出来,那不过都是过去的追忆罢了,他会去吗?
    瞧着她脸上稍显苦闷的神情,言梓陌也未继续追问下去,反而和她说了一些最近话本子里面看的趣事,算是驱散她的注意力。
    而平西侯言侯爷此时在那孤寂的凉亭待了许久,和简氏点点滴滴的生活丝丝入扣直入心扉,然而他伸手想要紧握却又握不住。
    站立不知道多长的时间,他轻叹一声直起身子满是疲惫地朝着夜色走去,在路过书墨轩时脚步稍稍停顿了下来。
    在简氏那里听说了陌儿买下书墨轩的事情,开始的时候他还私下觉得发妻太过溺爱这个女儿,可后来瞧着这里有声有色便也没有再言语。
    没有想到走着走着,居然朝这里来了。
    他提步走进去的时候,那掌柜正准备关门,瞧着言律一身华衣他心中也颇为纳闷,这贵人家中难道没有藏书?这个点出来寻书看?
    “这位客人,小店已经准备关门,您若是买书明日赶早。”
    他说着准备上门板,而言律却像是没有听到似得,径直走了进去,就像是在逛自己的后花园一般。
    ——任凭那掌柜如何喊叫都没有停下来。
    徐平宣读书的人忽然听到一阵吵闹声,而他探出去脑袋时恰好瞧见掌管在那个人身边絮叨:“我说这位客人,这都关门了,你……”
    “我在这里待一宿。”
    他说话的时候像是命令人似得,那掌柜平素也算见过不少的贵人,这人瞧着便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可自己总不能在这里陪他一宿吧!
    这寒冬腊月的,他能不能让自己睡一个囫囵觉?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说我们这里要关门了,您若是买书明日赶早……怎么就听不懂我的意思呢?”
    “展柜的……既然这位先生不愿意离去,那么我今日便陪他吧!”
    瞧着掌柜的喋喋不休,而那人只是蹙紧眉头,徐平宣也担心事情闹大一发不可收拾,这人一看就是难缠的主。
    徐平宣虽然去过平西侯府,甚至还见过言家的几位公子,可这侯爷的身份何等尊贵,就算是远远也没有见过一面,故而他并没有认出人来。
    言律脸上并无太多的表情,心里面藏着事情所以选择了一个位置便坐了下来,而那掌柜瞧着他这无赖的模样也无计可施,只得听从了徐平宣的建议。
    “那可要劳烦徐公子了。”
    “掌柜哪里的话,小生在这里蹭吃蹭住,理应帮忙。”
    他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帮助言梓陌,她就算是离开京城前去清心观都没有忘记安排他的事情,他自不是那白眼狼。
    等那掌柜离去,徐平宣试图和言律搭话,然而这位爷处在自己的世界里面,自是不会和他言语。独角戏码不好唱,所以他抽出了一本书仔细瞧了起来,过些时日便要春闱了,这是他鲤鱼跃龙门的机会,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刚开始的时候,言律瞧着他张口闭口的之乎者也不禁有些烦躁,可当没有声音又显得孤寂,瞧着他翻阅经史子集,不禁拧了一下眉头。
    他虽然不是此次科举的负责人,却也深知陛下如今的喜好,他恨不得出现一举世良才帮着自己平定如今天下的乱局,可不是这靡靡之音。
    “你若是有时间还是多关注一下时下的事情,免得到时候乱了阵脚。”
    既然住在书墨轩想来和陌儿有些关系,可瞧着他身上的衣物还有那书呆子似得死读书模样,想来也不是世家子弟。
    “可是科考不是一直都经史子集吗?”徐平宣之所以这般苦读书册就是因为历来有规,这些东西通读总是错不了。
    “懒得搭理你。”
    言律冷哼了一声斜倚在椅子上,紧闭的眼眸里面说不出的嫌弃,而徐平宣则瞧着书册又瞧了瞧他,最终还是将北地介绍羌族的书册拾了起来。
    言律细着眼睛瞧他那纠结的模样,不禁笑了笑,这世上像他这么质朴的人倒也是少见,他好似压根就没有怀疑自己的用心。
    这样的人适合为官吗?
    不过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紧闭上眼眸等着黎明的降临,也唯有那个时候回去,才算的上对得起了自己的良心。
    虽是红绡帐暖,可许琴却坐立不安,瞧着不远处‘喔喔’直叫的大公鸡,她苍白的脸色愈发阴沉如水。
    “大表兄,你可真对得起我啊!”
    她呢喃细语了一句默默地闭上了眼眸,虽然知道这一条路很难走,可不得不说陛下圣旨赐婚时,她心里面是愉悦的。
    多少年的心愿,终于能得以实现。
    可言律居然一丁点面子都不给自己,让自己和一只大公鸡拜堂成亲,这难道就是他对自己的愧疚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