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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糊窗户;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夜;大年初一扭上街。’这是村里流传的民谣,扫过了房子,腊月二十五,接着就是糊窗户了。
    古时候的门和窗户,特别是这种穷的村子,都是木头做的。而且窗子透光很差,多是用木头雕刻的,只偶尔能露出来几个小口,算是透光了。
    那时候没有玻璃,只用窗户纸糊上,有的有钱的人家糊上里外两层,冬天也好不透风,保暖。在稍微好点的,也有用纱的,她家用的是纸,主屋赵老太太东屋的窗户是两层纸糊的,其他的都是一层纸糊的窗户。
    偶尔天气特别冷的时候,于氏晚上都是用布在里面的窗户给遮上,省得漏风。
    窗户纸是买的,年年的集市上有的卖,赵老太太根据每家窗户的情况,集市上买上几片窗户纸,各家好糊窗户用。若是看着还好的,就不换新的窗户纸,直接旧的窗户纸用着,听说窗户纸也得花上几个铜钱。
    赵老太太今年给了丫丫家两篇窗户纸,一早打过浆糊,在把主屋的几扇窗户窗户又糊上新的窗户纸,主屋有的地方窗户纸糊了三曾,也是够保暖的。
    西厢房旧的窗户纸没拆,直接在里屋又糊了一层,算是保暖了一些。糊完窗户开始贴窗花,趁着新糊的窗户纸,直接把前段时间剪好的窗花贴上。
    西厢房的窗户是风调雨顺和年年有余,礼物丫丫娘又贴了自己剪的几个福字。一贴上窗花,立马过年的氛围就有了。
    二十六买肉,没杀猪的人家去买猪肉或者牛羊肉,丫丫家今年杀猪,赵老太太说就不买肉了,羊肉牛肉也都不买了。二十七宰公鸡,这个当时是得宰一个的。赵老太太夏天的时候抓了好几只鸡,加上之前养的,有好几只公鸡。赵老太太让杀了一只新的,看着也大的,说是老公鸡还能养家,不杀吃。
    二十七这天家家也都要去赶集,因为这天一般都去集市上置办过年的东西,比若炮仗、香烛、黄纸、煤油之类的都是要这天置办好,等缺啥少啥,二十八二十九再买上两天,不能等着三十过年了,再去置办。那样的人家会显得不会过,村里的人会笑话的。
    一过二十七,有时候晚上,就有人家开始放一两声炮仗,有时候这边放一声,那边跟着放一个,好像是跟着比一样。
    二十八把面发,发的是过年蒸馒头的面,也就是发上一晚上,二十九开始蒸馒头。这里的馒头不是白面的馒头,而是玉米面居多。因为这里不种麦子,所以白面少,但是有钱的人家,也是能能南边弄到麦子,蒸白面的馒头。
    腊月二十九还有一个说法,要打上几斤酒,自己喝或者过年家里来客请客喝。集市上有个小的酿酒厂,是用高粱酿的高粱酒,丫丫爹平时干活累了,是会喝上几口酒解解乏的。每年打酒都是赵老太太给丫丫爹几个钱,丫丫爹去集市上打上几斤酒。
    大年三十这天吃的饺子,纯肉馅的,这是丫丫来到古代第一次吃纯肉的饺子,而且包的也多,馅子虽说不大,但是吃着也是香,她一连吃了好几个。
    吃过饺子,开始做浆糊贴对子和挂钱了。
    每年这个华哥还有赵家小叔是主力,丫丫爹跟着王对子上抹浆糊,赵家大爷拿过去让华哥和赵家小叔贴上。对子是华哥写的,他知道上下联,知道哪个贴到哪里,赵家小叔也识得几个字,所以年年都是赵家小叔和华哥贴对子。
    对子、横批、挂钱、年画、门神都是得贴的,赵老太太看着华哥和赵家小叔在那边贴,有时候问问这上面写的什么字,什么意思,有时候帮着看看贴的正不正当,需要往那边挪一挪之类的。
    华哥算是比较忙,有的人家忘了对子是贴在哪里,或者哪个贴在哪边,偶尔都是有人过来问一问华哥,这对子怎么贴。
    华哥也都耐心的告诉,直到记下了,才作罢。
    年年三十的中午饭是最热闹的,也是最丰盛的。这边丫丫爹他们贴对子,那边丫丫娘和丫丫大娘一个锅糊肉,一个锅炖炖鸡。屋里屋外散发着肉香,大家干活也都起劲。
    炖好了肉,赵老太太又拿出来两条腌鱼,让于氏鱼炖豆腐做上。有了鸡、鱼、肉、再弄几个菜,这个年就算好的年的了。
    酒是倒在酒壶里,一早就用热水烫上了,大冬天的喝温酒。
    赵老太太找来瓜果的盘子,找来好几个,一个装上炒好的葵花籽,还有冬天吃的几个冬瓜、南瓜籽也都留着炒好,装了一个盘子。除了瓜子,还有各种的果干,杏干、沙果干、山楂干,耨里干也都各装了盘子。还有核桃、栗子都炒好放在盘子里。集市上买的糖酥,芝麻饼也都用放糕点的盘子放好。
    除了这些,还有冻梨和柿子饼,赵老太太也装了两个盘子。一共装了大大小小的八个盘子,放在炕稍,等着来个人好吃。大过年的,这些家家都是要准备的,有的就多准备,没有的就少准备,但是不能不准备。
    丫丫几个做炕上围着盘子挑好吃的吃,于氏看了,怕他们不懂事都给吃了,这些东西制备的就不多,要是吃光了,别人来没的吃,就不好看了。“你们几个少吃点,中午又有鱼又有肉的,吃多了,一会就吃不下了。”
    他们几个才作罢。
    吃了点零嘴,现在饭还没做好,几个就出去玩。于氏嘱咐他们别走远,一会就吃饭,让就在附近转悠转悠,马上回来吃饭的。几人应下开始往当院跑,现在小小有于氏看着,家里大人都在,不用丫丫一直看着,难得得了空闲出去走走,要不然真的待懒了。
    正好青姐和严哥过来,几个一商量,决定玩藏猫猫。
    娟姐最大,娟姐第一个开始找,其他人去藏,藏的地方就是家里这一片,不能藏的太远。娟姐贴着墙站着,开始背着墙唱民谣,说是等她唱完,就开始找人来。丫丫一句也没听懂她唱的是啥,就开始找藏的地方。
    藏哪里好呢?宝哥人小,躲在旁边的的大门后面,还把头贴着大门,一动不动的站着。青姐跑到主屋后面,严哥跟着,青姐在快到主屋的时候,把严哥放在主屋,说是这里地方好,娟姐肯定找不到。严哥就去赵老太太屋里,找了个地方藏。
    剩下丫丫一个还在愁藏在哪,眼看着娟姐就快唱完了,丫丫爹看出来了,指了指草屋子。有了,藏早屋子,用草把自己遮起来,绝对看不到。丫丫冲着她爹一笑,开始往草屋子跑。
    一到草屋子,她跳进草里,开始往自己身扒拉草,直到草把自己给埋起来了,这才一动不动的等着娟姐来找。
    丫丫听着外面娟姐找到了宝哥,宝哥‘咯咯’的笑,躲在大门里不出来,然后开始去了里屋也把严哥给找出来了。里里外外的又找来青姐,最后在她家屋后面找到的,然后丫丫就听到外面几个人开始找丫丫。
    草屋子娟姐来看过,但是没想到丫丫会让草给堆起来,所以没上心,看了一眼,没人,也就走了。
    丫丫笑,虽说没找到她,她心里多少还有点小孩子的高兴,但是在这草堆里面,一动不动的,特别是草扎的他痒痒的,想挠又不能挠,也是很难受的。
    丫丫躲着,几个人都没找到,知道于氏喊着回来吃饭,丫丫这才从草屋子里出来,头上身上一堆的干草。
    于氏好个说,一边说她一边拉着她回去给她洗手洗脸换衣服。
    中午的饭菜很是丰富,一个鱼炖豆腐,一个小鸡炖蘑菇,一个炖的纯肉,还有一个炖的猪骨头,丸子一个,青菜一个,炒鸡蛋,排骨豆角干一个,一共八个菜,很是丰富。
    一年除了也就一次,就是谁家办个喜事,有这种席面的也是少数。
    摆上桌吃午饭的时候,赵家大娘让华哥给赵老太太倒了酒,说了几句吉祥话,赵老太太高兴,跟着几个儿子喝了两盅酒。
    丫丫几个光顾着吃饭,又是鸡又是鱼,又是骨头又是肉的,有点吃不过来。
    宝哥吃的满嘴油光光的,两个小手拿着骨头啃,一边吃骨头,两眼盯着眼前的鱼。赵家大娘让他把骨头吃干净了再夹鱼吃,他就一边吃骨头一边盯着鱼,样子很是可爱。
    小小还不能吃,于氏抱在怀里,他睁着大眼睛四处看,看着人人吃,只他吃不到,不一会口水就留的满嘴都是,不给吃倒是不哭,只眼睛瞪着,流口水。
    饭刚吃到一半,东院的赵明来了,赵家小叔和于氏都坐在炕沿,赶紧下地应进屋里。
    这两年都是,凡是这院子有啥客人来或者过年的午饭,赵明都是家里早早吃完,这院串门,接着吃上喝上一会。
    “来来来,老叔上炕里,咱爷几个再喝上一会。”大人们让出地方来,让赵明炕上坐。于氏赶忙下地拿了一幅碗筷。
    赵明推辞一下,就不坐上去,先是问了赵老太太的好,然后就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口菜,夸这酒和这菜都是好酒好菜。
    “再去热上一壶酒,让他们爷几个好好喝喝。”赵老太太炕里指使于氏再去烫酒,“把这几个菜上上热乎的。”
    于氏又烫了一壶酒放在桌子上,桌上的几个大菜,又换上热乎的,这才重新坐桌接着吃。
    丫丫几个吃的差不多,就下地开始准备出去玩,于氏叫住,“你们几个刚吃过饭先别乱跑,一会洗干净利落的,换上新衣服,这才能出门呢。”
    年年这时候是要换上新衣服的。
    由于赵明在,于氏不好撂下筷子给孩子们洗漱换新衣,只拿着筷子陪着。赵明也是看出来了,“我这又不是外人,侄子媳妇要是忙就去忙,不用招呼我,我这有几个侄子陪着就好了。”
    有了赵明这话,于氏也就没客气,“既然这样,那老叔我就不客气了,给几个孩子洗洗换上衣服。老叔你们慢慢吃,缺啥和我说,我在地上给你们填。”
    “去忙你们的,这我来喝个酒,你们要是都陪着,我以后也不好来了。”赵明大大咧咧的说,“我就这点爱好,就是爱喝个酒,跟你家这三个侄子算是亲近,和他们喝酒喝的爽快,这才平时多过来凑个热闹。”
    “老叔想喝就勤过来喝,家里酒还是有的。”于氏说着放下筷子,“娘,你们慢慢吃,我给几个孩子洗洗换上衣服。”
    说着就要抱着小小,领着娟姐和宝哥还有丫丫回西厢房,赵家大娘也放下筷子,“我也不陪着了,老二媳妇一个人弄四个孩子,怕是弄不过来,我领着娟姐和宝哥回去给洗洗,要不然她二婶子忙不过来。”
    “去吧,给孩子收拾好了,再过来。”
    于氏领着丫丫抱着小小,赵家大娘领着娟姐和宝哥各自回去洗漱换衣服了。
    于氏在西厢房的锅里一直架着木头,锅里烧着水,这会屋里炕也是热的,屋里也暖和。于氏把门关好,用大的木桶放上热水,让丫丫进去洗澡。丫丫来到这里也没洗过一次澡,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以前听说古代一个人一生只洗三次澡,一个是出生,还有成亲,还有就是离开人世。现在看来,每年过年也是可以洗澡的。
    丫丫穿着小衣小裤就进了木桶,于氏看着,“小小的孩子,在娘跟前还知道羞呢。”
    丫丫知道于氏是打趣她,但还是说的不好意思,最后只能扬起脸一本正经的说:“那是。”
    于氏一边笑一边把她的小衣小裤给脱下来,丫丫拧不过,只能由着她娘。她娘又找来一块布,沾上水,给她搓背。“是该洗了,小小的孩子,搓出来这么多的泥。”
    她脸埋着木桶边上,不好说啥,假装没听见。
    于氏找来皂叶,给她身上脸上都抹点,搓洗干净,又用皂叶把头给洗了。等洗完出来,丫丫看了一眼洗过的水,不相信这么黑的水,是自己的洗澡水。。
    洗过澡,于氏找来做好的衣服,还有新做的棉袄棉裤,也都给丫丫换上。衣服是花的,外衣和裤子还有鞋都是红花的那种,于氏又给她梳了两个辫子,丫丫又眼睁睁的看着她娘拿了一个红花的新头绳给她绑辫子。
    这下彻彻底底是个花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