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掉千金公主的威风?
    这话说的……
    还真是明晃晃!
    嗯,让人听着高兴呐!
    左夫人乌涂涂的瞳子一亮,旋即复归平静,只冷眼看着弱水,声音下意识也低了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弱水扫了眼哈纳云,左夫人意会,让其它的女奴和护卫都远远的退下,转而道:“哈纳云是本夫人的心腹,不必避她。”她又不是个傻的,身前总要留个人才是。
    哈纳云腆着胸前骄傲,很是得意的斜了眼弱水。
    弱水也不生气,只扫了眼彩儿,彩儿会意,也知自个表现的时刻到了,有些话,主子不能说,她这个奴就派上用场了。
    “左夫人,”彩儿朝左夫人一礼,脸上带着得体的卑恭色,轻声道:“这王庭内外都知右夫人是左夫人您引荐到大可汗面前的,左夫人您对我家主子有提携之恩,我家主子自是感激不尽,而于外人眼中,又何尝不是认定左夫人您与我家主子交好,而千金公主,定也是如此认为。”
    “您只看到千金公主当众抢了我家主子风光,明晃晃的出言折辱,其实,在千金公主看来,折辱我家主子何尝不是在折辱左夫人您,而在一众贵人眼里,千金公主打了右夫人的脸,何尝不是在打左夫人您的脸?”
    左夫人目光闪了闪,默。
    她不能说这女奴说的错,众目睽睽下,弱水是她送到大可汗面前的,说句提携之恩还真不为过。
    可她也没想到弱水手段会这么高啊,不过一夜就让大可汗决定封她为右夫人了,这得宠的速度,令她也心惊啊。
    “左夫人,”彩儿声音一顿,“其实,您何尝不是也心有忌惮,有意避让千金公主的锋芒……”
    左夫人浓黑长眉霍地一挑,乌涂涂的瞳子光闪,似暗夜中毒蛇盯上了猎物。
    彩儿心头一颤,可倒底是赵王府出来的,自也镇得住场,面色不变只从容道:
    “眼见我家主子被千金公主抢了风光又当众言语羞辱,想来不吝对我家主子提携的左夫人您也定是想为我家主子讨个公道的,可无奈于千金公主是和亲公主,只待和亲大典礼成便是荣耀加身的‘可敦’,左夫人您不好开罪未来的‘可敦’与她争个长短也是人之常情,我家主子自不会心有怨言。”
    这话说的,无异于指责左夫人胆小怕事!
    千金公主大发威风的时候您可是连个声都没敢吱呢!
    连个声都没敢吱的左夫人自有她的盘算,一来心内对弱水不喜,乐得看她被千金公主羞辱,二来嘛,儿子暌息可说了,让她先缓和与千金公主的关系,想办法弄些药材来,她自不好再当众同千金公主叫板……
    不待左夫人恼羞成怒,彩儿已快声道:“左夫人,所谓一人进山难打虎,若是左夫人您肯信任我家主子,我家主子自当报答,定助左夫人您心想事成,王庭里左右夫人联手,还怕她宇文芳不成?”
    弱水看了眼彩儿,目露赞赏:不愧是赵王府里出来的,和那个雨晴云儿一般,都是牙尖嘴利的。
    她是高绍义塞入突厥王庭,助左夫人勒兰难对付宇文芳的棋子不假,可也不能由着左夫人将她视为脚下泥,想踩便踩。
    纵然是棋子,也有她作为棋子的尊严。
    “右夫人,你是想和我联手?”左夫人眯了眯眼,说好的棋子呢?
    弱水笑得一脸无辜:“我以为我们已经联手了,左夫人,大可汗的生辰就快到了,如今身为突厥王庭里最尊贵的女人,自是要由左夫人您出面打理,弱水不才,愿意分担一二,定叫千金公主折在这生辰宴上,左夫人,您意下如何?”
    “你说!”
    “我们边走边说,左夫人,请。”
    于是,左右夫人一路行去,似是亲呢无间,聊得兴浓。
    看在眼里的佗钵心有满意:嗯,右夫人是个懂事的,今日真是委曲她了,晚上,得好好补偿她才是。
    “没想到这女人不但勾了大可汗的心,还将左夫人的心给哄了去……”阿依乌气得咬牙。
    她身边一五官深邃美艳却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女子淡淡看了阿依乌一眼,转过目光,看着那离去的两道身影,琥珀色的瞳子微闪,一抹复杂隐现:能入了左夫人的眼,这个右夫人,也该死!
    之前她利用宇文芳的“桃花叱”却没能弄死左夫人,没成想,短短时日,左夫人竟又找来了帮手。
    ********
    回到住地的冷天奴远远就见霍不与盘腿坐在他毡房顶上,一手拎着个酒坛往嘴里倒酒。
    浓郁又泛着清凛的酒香顺着风飘了过来,冷天奴抽了抽鼻子,眼角微抽:他的“西凤美酿”啊!
    这酒传说窖藏于东汉一皇族的地宫,父亲也不过得了区区两坛,一坛给了他,他一直没舍得喝,谁知,竟被霍不与灌水似的往嘴里倒……
    “少主,属下奉主子命为您修缮清理毡房。”
    一个两眼精光闪,一身劲装透着干练的年轻人上前行礼,冷天奴认出他是父亲身边的小厮,点了点头:“你去忙你的,让人给我找把梯子过来。”
    又深深嗅了一口空气中浓郁香气随风散,却韵味无穷余香萦绕不绝的酒香后,冷天奴爬上了毡房顶。
    不敢使内力凌空而上的他爬梯子,步履悠然,爬得优雅斯文,引得一众头不敢抬眼不敢乱看出入干活的奴隶们也忍不住觑视了他一眼。
    脸上泛了酒红,眉眼间带了熏熏醉意的霍不与斜了眼坐到他身边的冷天奴,哼哼了两声,却没说话,继续往嘴里倒酒。
    “它怎么了?”
    看了一眼在霍不与另一侧闭着两眼,吐着血红的舌头,两前爪朝天,两后爪交叉,睡姿诡异的“小懒子”,冷天奴不解道。
    霍不与又眯了眯醉意濛濛的眼睛,使戏眨了眨,似方才看清身边呼呼大睡的血眼紫貂,呵呵一笑:“喝大了,睡了!”
    “你……也给它喝了‘西凤美酿’?”冷天奴眼角又抽了抽,连“小懒子”都喝醉了,他这个正主却愣没喝上一口。
    “酒是它找到的,让它喝上几口也不过份吧,嗝……”一个大大的酒嗝正喷到冷天奴脸上,熏得他险些吐了。
    美酒入腹,于肠胃间走了一遭,沾了浊气,打出的酒嗝,这味儿,可就没法闻了,何谓酒臭气,这便是了。
    顾不上同霍不与计较,冷天奴皱眉:“我的西凤美酿,是小懒子找到的?”
    “昂,”霍不与懒懒一笑,眉眼间的邪侫气竟染上了媚惑之姿,斜着冷天奴笑得有些傻,又颇具风情,“他们不是挖了个埋你的坑嘛,小懒子可能觉得那坑不够深,又跳下去帮着挖了一会儿,这不,就挖出了这个宝贝……”
    冷天奴看着呼呼大睡的小懒子默。
    那块儿墨玉石料虽是个掩人耳目的“诱饵”,可底下也的确埋着东西,就是这坛西凤美酿。
    可没成想,安加利拆没挖出来,倒叫小懒子给挖出来了,还被霍不与给喝了。
    这坛“西凤美酿”他原想着它日回归中原时起出来随身带走的,不成想,咳,一把辛酸泪啊,竟被眼前这一人一貂给享用了……
    “诺,天奴,尝尝,这酒味道好的很,够劲儿、够味儿、够香……喝!”霍不与很是大气的将酒坛子拎到冷天奴眼前,大方道。
    面对霍不与的大方,冷天奴不觉又眼角抽:不问自取,偷了他的美酒还有脸邀他喝,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可他也想喝呀,接了过来往嘴里倒……
    嗯?
    一滴……
    没了!
    统共就给他剩了一滴!
    喝得还真是干净!
    连嘴唇都不够打湿的!
    竖着酒坛子跟个贪酒的傻子似的等了半天却只倒出一滴酒来的冷天奴砸吧了一下唇,回味了一下唇间的香,默默的磨了磨牙:还不如一滴都不沾呢,这馋虫上来了怎么办?
    “霍大哥,咱们来谈谈这坛酒的问题好吧?”
    “嗝……”醉眼朦胧的霍不与又打了个酒嗝,眯眯着醉眼,无意识般懒懒道,“好。”
    “这个酒是东汉一凤子龙孙的私藏品,据传到他手上时这酒已经三百年的窖藏……”
    “三百年啊,果然是好酒!”霍不与又砸吧了一下嘴。
    “据我所知,如今流传于世的也只两坛,而这其中一坛,便被霍大哥你给喝了。”
    “不止,还有它!”霍不与指指一旁睡得没个貂样的“小懒子”。
    冷天奴强牵了牵嘴角,忍着想将罪魁祸首“小懒子”拎起来扔进那坑里埋了的冲动,温声道:“三百多年的藏酒,还是这世间唯二的存在,霍大哥,你准备怎么赔我?”
    “嗝……赔你?”眉眼染着熏熏醉色的霍不与似没想明白,“为什么?”
    冷天奴谆谆启发着:“为什么?这就好比霍大哥你手上那几株我看中了的药材,都是稀世罕见的好药,你定舍不得随随便便给我不是,结果,我趁你不在偷拿了去给煎了喝了,你说,我是不是该赔你啊?”
    “该!”霍不与使劲一点头。
    冷天奴又磨了磨牙。
    “既如此,我该赔你的药,那你喝了我稀世罕见的美酒,是不是也该赔给我?”
    “呃……好像是吧。”霍不与有些不确定,使劲眯了眯眼,似乎这个问题令他有些头疼。
    “但就赔吧,拿来!”冷天奴向他伸出了手,“我的西凤美酿!”
    眯着眼看看举在眼前的一只修长干净的手,霍不与挠了挠脑袋:“呃,没了,喝了。”
    “霍大哥,你把我的美酒给喝了,可我还没拿走你药囊里的那几株稀有的药材,你是不是该拿它们赔我的美酒啊?”
    “好,就拿它们赔。”似解决了一个令他困扰的问题,霍不与痛快道。
    “可我还不知道你那个药囊怎么打开呢?怎么去拿药材?”冷天奴又温声道,凤眸若星湛,唇边噙着一抹笑,活像快要得逞了的小狐狸。
    若是许争看见,定要大惊失色:这还是那风光霁月磊落坦荡的少主吗?
    “不知道了吧,嘿嘿……”霍不与笑得一派得意洋洋,又天真无邪。
    “我可以告诉你呀,你要……”
    “这样不就打开了。”
    得了开启药囊机关暗巧的冷天奴满意的拍了拍眼皮子发沉,酒劲上涌昏昏欲睡的霍不与:“霍大哥,你好生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走时还让那精明干练的小厮送上来一床薄被,还好心的将睡姿诡异的“小懒子”塞到霍不与怀里,让这一人一貂互取温暖,相伴到天明。
    “咳,不容易啊,总算有理由去见芳儿了。”冷天奴凤眸光闪,弯了弯唇角。
    喜欢千金传请大家收藏:千金传全本言情小说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