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纳云你别胡说!”感受到覆在自己身上的那双动作轻柔略有温凉的小手蓦地一顿,一直闷声不吭两眼望着帐顶某处发怔的鹰奴深锁了眉,转过目光怒道。
    “鹰奴,为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吼我?呀,你嘴唇流血了!”见鹰奴一张嘴有点点鲜血染湿了苍白的唇,哈纳云气急,她并不知方才鹰奴因蓝木珠和阿赫娜之死痛心自责而咬烂了下唇之事,扬手直指池安儿怒骂道,“看你把鹰奴气的都吐血了,你那该死的爹娘是怎么养出你这种不要脸女人的?鹰奴的身子也是你能摸的?不要脸的臭女人,看我怎么教训你……”
    哈纳云下意识去摸别在腰后的马鞭,不成想池安儿猛然转身怒盯向她,池安儿一向以娇弱胆怯无害的小模样出现在哈纳云面前,猛然间脸冷如寒霜,眸子染了红光似要喷火而出,这样的池安儿令哈纳云骇然,就像乍然被一头发怒的小母狼盯上一般,吓得她倒退了几步。
    “池姑娘……”正欲上前保护的执失律也被池安儿霜寒的神情震住了。
    池安儿甩开鹰奴伸手欲护住她的姿势,气息沉重一步步走向哈纳云,要知道她也是有脾气的,父亲虽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游医,但那份高洁傲然的心性却实打实的影响了池安儿。
    池安儿可以为了父母的安危,为了生存而委曲求全收敛那份骄傲的脾性隐了全身的刺,可那并不代表她软弱可欺。毕竟她是个小女儿家,如此被人张口毁名节她如何能忍,这里是突厥,天高皇帝远,她不介意扎瘫扎哑这个辱骂她父母叫嚣挑衅她的哈纳云……
    两枚银针悄然隐在池安儿的指缝间,最初的骇然错愕后哈纳云回过了神,她暗暗鄙视自己怎么会被这么一个娇弱怯懦的中原小女人给吓倒了呢?这不应该!
    气急败坏的哈纳云又瞬间恢复了嚣张气势:“池安儿,你不就是仗着有千金公主给你撑腰吗,和亲大典已取消她都快自身不保了你还得意个什么劲?”
    “你说什么?”池安儿眼皮子一跳,停了脚步,人亦立时冷静了下来。
    “哼!”哈纳云咧嘴露出雪白牙齿,略显圆润的脸上带了笑,眯了眯大大的眼睛笑得不怀好意。
    “知道怕了?反正大可汗很快就会宣布,就是告诉你也没什么,你们千金公主,人可邪性的很,她来之前天呈异象红月升空,嗜血红月可是漠北草原上从未降过的大凶之兆。她来之后呢,大可汗莫名其妙的受了伤,迎亲夜宴上更现了诡异的血祭祭坛……啧啧,谁知道下面还会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
    “所以,你就想当然的认为和亲大典会被取消?你的玩笑一点不好笑!”池安儿不敢相信,忍不住想从对方口中多套出一些话。
    “什么玩笑?”哈纳云果然没有脑子,快言快语的反唇相讥,“和亲大典取消是一定的,大喀木可是漠北草原神灵的使者,他的话大可汗怎么可能不听……”
    池安儿心头一动,原来大喀木掺与了此事。
    鹰奴和执失律隔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两人神色显了沉重。
    “不对,池安儿,你别想蒙混过去,”哈纳云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竟敢在鹰奴身上乱摸……”为什么每次鹰奴都神色痛苦甚至以自伤拒绝她,为什么池安儿就可以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
    眼见哈纳云又阴了脸咬牙切齿,池安儿下意识回头看一眼鹰奴,她再不经人事也已明了哈纳云对鹰奴的情意了,鹰奴被这个女人如珠如宝的放在心尖儿,真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迎着池安儿眸子里的调侃笑意,鹰奴冷了脸。
    池安儿微微一笑,在哈纳云扬鞭子发作之前将一双白嫩的小手举到对方眼前晃了晃,又是一派和风细雨的声音:“你看清楚了,我手上满是药粉,鹰奴遍体鳞伤伤口开裂还化了脓,接连几天都要给他重新上药,如果不用手给他上药排脓,如果药粉不涂抹均匀让药效充分渗透,你还想他伤口继续恶化丢掉性命吗?”
    “啊……”
    “要不你来!”池安儿很干脆道,唬得鹰奴一跳,身子蓦地紧绷疼的倒抽了口凉气,看向池安儿的眼神儿也带了丝幽怨。
    哈纳云却瞬间眉开眼笑,一个“好”字还未出口池安儿紧跟着又道:“你上药的力度一定要有分寸,淤血处力用三分将药充分揉化开,化脓处力用二分排脓入药,这三种药粉药效不同千万莫要打乱了顺序,我一会儿告诉你用药的次序,还有他前胸心口断骨处的伤最是凶险,最多只用一分的力将药揉化开,切记,若是力道有差断骨就会刺入心脏……”
    “不!还……还是你来吧!”哈纳云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这,这也太难了,平时看人受伤用药也没这么麻烦啊!池安儿不是在耍她?
    似看穿了哈纳云不甘疑惑的心思,池安儿一脸无辜纯真的小表情:“若是简单的伤势随便抹上药就可以了,可鹰奴几次三番受伤已伤了心脉,心脉知道吗?就是连接心脏的血脉,前心门处的骨头也断了,断骨险些刺穿了心脏,他本是将死之人……”
    “你别废话了!”哈纳云忍不住咧了咧嘴,“赶快给他上药,我可警告你,鹰奴的伤是你给治的,如果他有个好歹,我不会放过你!”
    “那,我就去给他上药了!”池安儿晃了晃那两只沾满药粉的手,“你可记住,上药时最忌分心,你可千万别再大喊大叫令我分心下手的力道失了分寸。”
    看到池安儿脚步轻松的又走了过来,鹰奴和执失律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哈纳云则咬了咬牙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气哼哼心有不甘的盯着池安儿的动作,池安儿边双手灵巧的处理着鹰奴胸前的伤口边漫不经心状又道:“哈纳云,你知道鹿血其实也是一味药吗?”
    “什么意思?”
    “鹿血呢,是补气血的好东西,不过呢,是尤补男子精血壮阳气所用之物,听说冒乌顿汗王有好多的女人,倒确实需要服食鹿血,可鹰奴……”瞅瞅满脸窘态脸上浮着点点粉色的鹰奴,池安儿摇了摇头。
    “你快说啊,鹰奴服食怎么样?”哈纳云两眼锃亮止不住的笑意,池安儿瞟她一眼,“你没瞧见他还被铁链锁着的么?铁器阴寒之气已然侵体,他人现在又伤的那么重,乍用如此猛烈的补阳之物,非但不利伤势反而有害于身体。”
    “啊……”哈纳云怔住了。
    “既然我已经手为鹰奴治伤,自然不希望伤者出现差池,不过那些鹿肉,倒是可以吃的。”
    哈纳云没从池安儿脸上看出异样,她有些失落的拿起那个皮水囊瞅了瞅,突然转手塞给了执失律:“喏,看在你照顾鹰奴的份儿上,便宜你了,拿去喝吧!鹰奴伤好后我再给他弄来喝!”
    突如其来被塞了皮水囊入怀,又听哈纳云这么一说,执失律当即黑了脸,他连一个女人也没有好吧,要这么补的东西干嘛?
    而此时,“尔伏可汗”阿史那摄图一行的暂驻地,阿史那摄图也正铁青着脸看着神情冷然的冷潇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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