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姿感觉她又活了过来。
    各种致人死地的暗器不再追着她飞,地面也不再突然裂开吞了她,就连吸进鼻的白烟也没将她怎么着,冷天奴似乎又跟外面那家伙相熟,她想,她的命是保住了。
    被吓掉的魂儿刚归了位就听见外面那家伙骂她死了也不冤,脾性傲骄的宇文姿心头的怒火“腾”的窜了起来:“可恶,你才死了不冤呢!”宇文姿气哼哼的想往外冲,这个鬼药庐她一刻也不想多呆,可却被冷天奴一把拽了回来。
    “稍安勿躁!”冷天奴沉声道。
    既然霍不与放言让他们再多呆一会儿,就一定不会让他们轻轻松松的立时走出药庐。
    “你都听见了,他明知我是堂堂北周郡主竟还敢来害我,抓住他,我一定要将他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冷天奴神色一凛,立时低声喝止:“住嘴!入了弥途峰激怒不求公子霍不与,莫说你个小小北周郡主,便是漠北草原上拥兵自重的各部可汗也未必能活着出峰!”
    宇文姿咬了咬牙,漂亮的丹凤眼里闪着不甘,可也知冷天奴所言非虚,只看这诡异凶险的药庐就知道了。
    “霍大哥,”冷天奴冲着紧闭的庐门大声着:“也是你那一枝一叶的花儿太过奇特,郡主本是无心,不想却触动了机关!”
    那花儿似乎很得霍不与的意,听冷天奴如此说他禁不住多说了几句:“那花名曰睡婴,生在北疆食人花谷,以血为引滋养百年方能成熟开花,花香浅淡似婴儿身的奶香,其香甚毒,而睡婴更居赤阳毒之首,这花香毒我尚能解可睡婴毒却难破!只吃下睡婴的一片花瓣,立时便会毒走心脉无药可解,不过人死时却是极美,毒会引了人体内至纯的精血在心脉的肌肤处绽放大朵睡婴血色纹络图,待十四片血色花瓣一一尽现血也就吐干了!这睡婴需得活物血肉滋养,而人的血肉最为上乘,正因如此,此花才世间罕有。”
    药庐外的霍不与悠悠的说着,药庐内的宇文姿则听得毛骨悚然,不由得往冷天奴身前偎了偎,只觉得鼻间嗅到点点清寒的香气,这清寒香气令她紧张绷着的神经有所舒解,她忽的记起方才被冷天奴护在身前躲避暗器时也嗅到了这种香寒的气息。
    霍不与的讲解亦勾起了冷天奴的好奇:“霍大哥,怎得之前我曾未见过此花?”
    “我也是刚刚得了这睡婴……”
    霍不与声音不掩得意:“虽中间颇为曲折却也是值了!此花的主人原不肯割爱,不过他现在已有了更好去处,我成全了他令他做了睡婴的花肥。”
    宇文姿倒抽了口冷气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禁不住又往冷天奴怀里缩了缩身,似要吸取他身上的热度以温度自个儿身上的寒凉。
    凶险过后再如此近的贴身距离,冷天奴神色起了尴尬下意识想推开怀中人,可感受到她的恐惧,抬起的手又犹豫了。
    “天奴,这株睡婴开的可是惹人怜爱?”
    庐里的冷天奴轻蹙眉,直言道:“霍大哥,我还是喜欢药庐后你种的那片粉色惜雾,上次采了一株送给思依,她也喜欢的很!”
    睡婴再美,他也无法欣赏这种嗜血毒花儿。
    正噤若寒蝉的宇文姿也翻了翻眼皮撇撇嘴:惜雾?没想到臭小子也会拿花哄女人。
    显然,霍不与也不满意冷天奴的回答,语气中含了些许孺子不可教的遗憾:“惜雾如何能同睡婴相提并论,咳,天奴,你非医者不知医者之好啊!若非为了这株新得的睡婴,我又何必费心多设了几层的机关!”
    “为了一株花儿,竟丧心病狂的设下这么多机关暗器,医者以救人为根本,他却处心积虑设了这歹毒的药庐来害人,他哪里是什么医者,分明就是个讨命鬼……”宇文姿忍不住在冷天奴耳边说着悄悄话。
    “嘘!”冷天奴低眸示意她禁声。
    她抬起头正迎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白如皎月衬着那墨玉般熠熠光闪的黑瞳,清冷而幽寂中透着丝担心,他是在担心她的安危?担心她激怒霍不与惹上杀身之祸吗?
    凝视着他瞳子里的她,感受着冷天奴身上散发的热度他独有的男人气息,宇文姿心莫名的一跳,有些慌乱的垂了眼帘,脑袋却鬼使神差的往他胸前又蹭了蹭,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声。
    垂眸看看咬着唇瓣脸上点点飞红的宇文姿,冷天奴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这位郡主能安静下来是最好。
    而外面的霍不与似乎还不打算放两人出来,继续慢条斯理着:“天奴,你常来我的弥途峰,担心花香误伤了你,我特意用火炉上瓦罐里释放的药香化了睡婴的花香毒。”
    “多谢霍大哥!”
    “你还谢他?”见对方说什么冷天奴就信什么,宇文姿隐忍不住声音带了几分娇嗔,“你傻啊,他在蒙你!如若真是化了睡婴的花香毒,那些侍卫怎会着了道儿?”
    霍不与的声音徒得一寒,冷笑声传了来:“宇文姿,侍卫之所以中毒乃拜你所赐!若非你擅动睡婴就不会触动机关令睡婴隐了去,没了花香毒相抗衡,那火炉上瓦罐里释放的药香就成了致人死地的毒气。你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体内已有睡婴花香毒相抗,短时间内还死不了!”
    “你……”
    “霍大哥一向不发妄言,他若如此说就必定是!”在冷天奴的瞪视下宇文姿气哼哼咽下了后面的话。
    “霍大哥,那些侍卫万里迢迢护送千金公主入塞和亲,也是无辜之人……”
    “你是想为他们求情?”
    “还请霍大哥高抬贵手!”
    “你还是省省吧,”宇文姿又忍不住抢白道,“就算霍不与从不发妄言,可他布下这些歹毒机关存心就是要人命的,那些个没用的侍卫掉下去哪儿还有命活!”
    “你这句话倒没说错,”霍不与冷冷道,“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本公子布下这些机关本就是要人命的。”
    “霍大哥……”
    “天奴,你不必为那些侍卫伤怀,他们还活着!”霍不与冷漠的声音徒的含了杀气,“不过,自此我不想再见到这位郡主和她的侍卫们,如果下次这些人再出现在弥途峰上,本公子定会用其血肉浇灌施肥给睡婴!”
    “行了,两刻钟的时间也到了,啮蛊也伤不了你们了,出来吧!”
    宇文姿又惊了一身冷汗,她虽不知啮蛊是什么,但历朝历代宫中最忌讳巫蛊压胜之术,想来这啮蛊绝对是阴狠歹毒之物。
    冷天奴倒是比较冷静,心有了然,只是不知霍大哥口中的啮蛊藏在哪儿?
    霍不与话音刚落,药庐内白雾消散只余室内一片狼籍。
    药庐外不远处的石亭,一锦衣青年正惬意的品着香茗,旁边立着的是老家仆霍辛,亭外则是一溜儿被点了穴动弹不得的侍卫。
    亭内的霍不与,一袭锦衣,碧玉冠巾,长眉细眼翩翩一美公子,只是眉宇间泛着寒透着浓浓戾气,迎着他阴戾的眸光宇文姿心生恐惧,可当看到他身边垂手而立满头白发跛脚疤面之人时,她又愣了,那个人,不就是被抓来带路的老头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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