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天奴突觉后背一凉,下意识扭脸,冷不丁被努日图挥手扬出的黄粉袭了个正着。
    淡黄腥甜味儿的粉沫天女散花般袭来,冷天奴吃惊闭气前窜,纵使他反应迅疾可脸上身上还是沾了些许的粉末。
    分心之际群狼已四面而上,危急间冷天奴丹田凝力脚尖点地以身为轴如平地起了旋风,旋风中心的冰寒玄月刀更如飞速旋转的刀墙,撞上来的恶狼倾刻间飙起一道道的血柱颓然倒地。与此同时,暗动手脚得手的努日图早已冲到坑前挥手又扬出一包黑粉,沾上黑粉的狼立时痛声长嚎纷纷逃窜,努日图在跳入坑时鼓起内劲一把将泥黑大石覆到坑上,听着外面鬼哭狼嚎声,蹲在坑里的他长长吐出口气。
    沾上黑粉的狼皮肉被灼烂,灼烂处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扩散,腐烂的血红皮肉又如碎屑般粉粉掉落露出白森森的骨头,直痛的十几条狼满地打滚哀嚎,而泥黑色大石四周散落着黑粉令其它的狼不敢近前。
    窝在半大坑中的努日图眨巴着黑亮的眼睛,黑暗中他的眼睛亦同狼眼一般冰冷寒幽,他默默念着:冷天奴,这怨不得我,你要不死就是我死,可我好不容易得了狼宝绝不能死,我摆脱追杀来得太晚,还没准备好就撞上了狼群过道,还只剩这一包“噬粉”……
    不,我为什么要愧疚?你死了,就再也没人知道我闯狼道在狼道得了狼宝的秘密,我的族人也就安全了。
    努日图相信此时粘了“食人疯”花粉的冷天奴对群狼有着致命的“诱惑”力,有冷天奴这个“饵”他才能冲出群狼的围杀,食人疯花粉只对动物有效,且挥散空中的药性很快会激发恶狼的疯性将身沾“食人疯”花粉的冷天奴咬碎成渣,而报仇后的群狼也会继续过道,这里终究会复归平静。
    冷天奴亦已察觉出诡异来,群狼似已疯魔,通红着充血的两眼,鼻眼堆挤扭曲变形,呲着獠牙流着长长的黄色涎水,全然没了之前彼此间的攻击默契,只疯了般不管不顾的冲上来抓扑嘶咬。难道是努日图洒的黄色粉末有问题?冷天奴俊颜霜寒,冷眸一片森然肃杀,一身凛冽的嗜血杀气令疯癫的群狼也动容,可瞬间的犹豫群狼又扑了上来。
    冷天奴早已瞧见靠近泥黑色大石周边皮开肉烂的十几条狼的惨状,而他完全可以隔空以内力掀翻那泥黑色的大石,将暗算他的努日图揪出来扔进狼群,可他终还是放过了对方,毕竟没有努日图的出现,他还是会面对群狼的攻击。
    他记得努日图逃去时的眼神,那双眼睛明亮澄澈却含着躲闪和愧疚。
    体力和内力过度的消耗令冷天奴汗湿了脊背喘息出声,嘴边泛起一抹苦笑,他如波涛汹涌中的一叶孤帆行在风头浪尖上,难道今日真要湮没在疯狂的狼群中?
    “稀溜溜……”
    熟悉的马嘶啸声忽远远传了来,啸声暴躁激昂划破长空含着焦灼。
    冷天奴眉梢轻扬精神一振,他心知“赤烈”这是回头来接应他了,他一声长啸破风而去回应赤烈。
    很快,一团火红掠地而来,如一道愤怒燃烧着的火焰欲焚毁阻拦它的一切,群狼乍惊而避,可很快涌上来包围了这团火红,赤烈腾空而起,高昂着马头似要直冲天际,再落地时,前蹄挟着凌厉呼啸带着万千重锤般的力量将两条恶狼踏得骨断肠破,“腾”的几声,又有三条恶狼被它强健飞腾的后蹄蹽飞了出去。
    赤烈脾气暴烈不畏生死,曾独自对战过二十几头恶狼,面对眼前的汹汹群狼,它呲牙咆哮毫不怯战,不远处那上下翻飞灼着点点艳丽红梅的银白身影,便是它的主人,它要冲向主人。
    寒光闪闪玄月刀掀起片片的血雾,四五条脖颈子喷血的恶狼倒下,冷天奴再次凝聚真气腾空而起,正值“赤烈”冲了上来,冷天奴飞跃上马背,一人一骑配合默契,可趁赤烈回身的停顿,紧追而至的数十条头狼也扑袭而上,眼疾手快的冷天奴挥手甩出数枚“追魂星”,一道道“追魂星”如一朵朵挟电闪而来的天上星,悄无声的没入狼头掩了那亮闪闪的光彩……
    躲在泥黑大石下的努日图一直支愣着耳朵听着,他听见骏马愤怒的嘶啸声,更听见冷天奴冷若寒霜的声音一字一句着:“努日图,我冷天奴从不怨人,只会将人欠我的讨回来,改日,必登门讨回!”
    最后一个音传来时,马蹄声已去的很远很远……
    “嗤……”努日图倒抽了口凉气,一股寒气沿着脊椎四散开来,他不由抱紧了身子贴着坑洞缩了缩。
    此时,处在安全地带不知冷天奴生死的应珠公主已濒临崩溃,她眼睁睁着七、八个狼狈不堪鲜血淋漓的护卫冲了过来,护卫们死里逃生后紧绷的弦突然松下来,旋即纷纷载下马来,两匹后臀被撕裂已是惊恐疲累到极致的战马长嘶一声倒地后再也没起来。
    “天奴哥……天奴哥呢?浑力干,天奴哥为什么没回来?”拖着受伤的右脚,应珠一把揪住载下马来的浑力干大声问道。
    想起狼道恐怖的一幕,浑力干嘴唇不由一哆嗦,深陷的双眼浮了泪光颤声着:“天奴兄弟,他为了救我们,陷在狼群里……出不来了!”
    “不!你胡说!”应珠不敢相信,声音嘶哑的她愤怒的将浑力干甩开。
    身后马蹄声又响,应珠眼睛霎时放光,惊喜过望猛回过头,当看清奔逃而至眼前的是血染了半个身子,背上空空的千里雪后,如晴天霹雳,应珠刷的惨白了小脸儿,身子晃了晃险些瘫软倒下。
    千里雪哼唧两声,大口喘息着喷着粗气,四腿踉跄着走到应珠的身边,伸出舌头轻舔了舔应珠冰凉的小手儿,似是劫后余生后向主人寻求安慰。
    “千……千里雪,天……天奴哥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应珠浑身打着哆嗦,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千里雪似听懂了主人所说,讪讪的缩回舌头,慢慢回头望了望狼道方向,末了耷拉了脑袋。
    “啊……”撕心裂肺的一声后,应珠已是泪如泉涌,通红的两眼哭的不甘更是绝望,“骗子,你们都在骗我,你们都没死,天奴哥怎么可能会死,我要去救天奴哥……”
    “拦住公主!”重伤行动不便的浑力干嘶哑着嗓子奋力大吼着,几名伤轻的护卫忙不迭拦住已翻身上了千里雪的应珠,千里雪似是知主人心思,悲鸣长嘶原地踏步犹豫不定,它也不想再去送死,可它,也不想违拗主人的命令。
    “应珠公主,我们四个兄弟已经死无全尸,天奴兄弟拼死帮咱们几个脱了困,你再回去送死天奴兄弟可真就白死了!”任凭应珠马鞭狂抽下来,满脸是血的护卫们就是抓住缰绳不肯松手。
    “都是你们,应该死的是你们,天奴哥如果不救你们就不会……天奴哥没有死,他正等着我去救他……”应珠公主面容扭曲近乎歇斯底里,她猛抽出护身的短刀砍下去,“我宰了你们!”
    拉扯躲闪间,“天奴兄弟……”挣扎起身的浑力干忽惊叫出声,大瞪着两眼怔怔看着远处。
    远处,一道火红烈焰掠地而来。
    “赤烈?是赤烈!”
    “快看,上面有人!”
    “天……奴?是天奴兄弟!”
    “他是人是鬼?”
    “天奴兄弟他还活着,他活着!”
    马上端坐的正是冷天奴,那一袭银白大氅已遍沾了红,左肩部更是被血糊了大片,鲜红色在光耀下红的令人眼晕。
    紧盯着马背上熟悉的身影,那迎风猎猎飞舞的银白大敞上点点盛开的“红梅”,还有左肩上艳红了的一片,如簇簇红梅挤在一处开得热烈迎风绽放。
    “天奴哥……”应珠轻声着,大悲大喜后的她突然没了气力,双眼一翻整个人往马下栽,恍惚间一个白影闪过,她感觉自己跌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报,是天奴哥身上独有的气息,她满足的轻喃一声,闭了眼彻底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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