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膳后的皇太后似乎兴致大好,边将擦过手的湿巾帕子递给代浓,边笑微微看着眉眼染了酒红的郡主道:“哀家听闻赵王府的女儿都精骑射,尤以郡主为最,两年前在沐安郡主的赛马大会上郡主更是夺得了头筹……”
    当年沐安郡主的赛马大会上,心性傲娇的宇文姿自恃精骑射目中无人,更言语张狂惹得沐安郡主和几个将门虎女生了恼,定要与她比试分出个输赢,彩头便是输者以女乐舞伎之姿献舞,自认胜算在握的宇文姿却在中途马失前蹄滚落马下,乐得沐安郡主及众贵女群起而攻之,逼其以低贱的乐女舞伎的装扮当众献舞。
    宇文姿不服,她认定被人暗算了,否则怎会无缘无故马失了前蹄将她甩落马下,也幸亏她反应极快骑术甚佳落地时护住了要害,否则不被摔死也定会破了相。
    可在人家的地盘上,宇文姿便是再有怀疑也断难找出实证来。
    一众的贵女冷嘲热讽着,沐安郡主更是吩咐强壮的嬷嬷婢女们上前,大有强扒宇文姿的衣衫换上舞伎装束之势。
    在沐安郡主和一众贵女眼中,宇文姿不过是婢女所生,虽是赵王府的小姐,可同她们这些出身王府世家的嫡女相较,还是低贱的很。
    堂堂赵王府的四小姐被逼人前献舞,正在后庭与沐王妃闲聊着的郡主宇文芳闻讯后自然不能听之任之,立时赶了去以赵王府嫡女之威同沐安郡主相持不下:“来者是客,难道沐安妹妹的待客之道便是咄咄相逼王府的小姐以教坊的舞伎装容展示人前,供你愉悦的么?”
    “芳姐姐言重了,沐安可担不起。并非沐安和众贵女咄咄相逼,实是愿赌服输,既然四小姐输了这一场赛局,自该是言而有信应了这彩头儿,无信不立,难不成赵王府的郡主和小姐们是无信之辈输不起的?”
    “便是愿赌服输,也要赢得堂堂正正,输得心服口服。赛马相较,若是堂堂的比试一场,莫说是赵王府的几位小姐,便是我身边的雨晴和云儿也不遑多让。”
    “芳姐姐是什么意思?宇文姿可是众目睽睽之下马失了前蹄输的赛局。”
    “沐王府的赛马场上一马平川,无障无碍的怎会无故就马失了前蹄?”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有什么稀罕的。”
    “好个人有失手,只是这次暗中作祟的却没有失手。”
    “你……我不明白。”
    沐安郡主目光闪烁难掩心虚,宇文芳则一副了然于心胸有成竹的姿态道:“沐安妹妹当然心知肚明,姿儿的坐骑我已让侍卫检查过,前蹄上有伤痕,伤痕上的血迹还未干呢,侍卫认定是飞刀所致。沐安郡主,这战马可是沐王府所备,若是本郡主就此放言出去,不知旁人会认为是赵王府的四小姐不肯守信呢,还是会认定沐王府暗动了手脚其意卑劣呢?”
    沐安郡主瞬间黑了小脸儿,怎么可能,明明是用特制的无色天蚕丝,毫无察觉的将宇文姿的坐骑放倒,怎又出现刀伤了呢?
    宇文芳绝计不会告诉沐安郡主是她命雨晴趁人不备用薄如蝉翼的飞刀划伤了战马。
    宇文姿咬定有人暗动了手脚伤了她的坐骑,而对此点,宇文芳是信的,因为凭沐安郡主和一众贵女的骑术,还真不及宇文姿,明知实力悬殊,还出此彩头儿,定是有了万全对策的。
    既然对方不仁,就别怪她宇文芳不义了,暗动手脚,谁人不会。
    心虚的沐安郡主终退了一步:彩头依然有效,只是比试的人换了,飞身上马的宇文芳在马嘶声啸中,于纵马飞驰中的沐安郡主及一干贵女中脱颖而出,以娴熟的骑术力压群芳。
    沐安郡主虽心有悻悻却不敢再暗动手脚,毕竟对方已有防备,更何况宇文芳可是赵王府的嫡女,更是天元大皇后宠溺的郡主,她若有个闪失,莫说赵王会恼,天元大皇后也定会一究到底,便是她沐安也不敢太过放肆。
    输了赛局的一众贵女神色尴尬无言以对,沐安郡主更是紧咬着嘴唇恨恨的剜了宇文姿几眼,宇文姿则笑得眯了丹凤眼,更幸灾乐祸着以言语挤兑,逼着跑最后一位的“昌平候”的女儿作舞伎装扮人前起舞。
    “昌平候”的女儿气的大眼睛直眨,小脸儿涨得通红,明明众贵女联手要下宇文姿的面子,可最后她却成了标靶,她是有苦说不出。
    愿赌服输,沐安郡主和众贵女再怎么愤愤不平也不能出头维护“昌平候”的女儿。
    “姿儿,今天是沐安郡主办的赛马会,赛马相较图得不过是个乐子,输赢又何必太过计较,这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先行告辞吧。”宇文芳起了身,宇文姿虽不情愿却也不得不跟着而去。
    宇文芳走时有意无意的扫了沐安郡主及众贵女一眼,那幽深的眼神儿令众人心虚,总感觉被对方抓住了把柄一般。
    “到底怎么回事嘛?不是说赵王府的郡主只亲近宇文容和宇文娇,对宇文姿甚是疏离的么,怎么这回子又护起宇文姿来了?”一个贵女不解的问。
    众贵女立时七嘴八舌起来:“听我娘说,郡主清冷寡淡一向不管府中后院事务,辰夫人就托了大,连带着她的女儿宇文姿也目中无人起来,郡主虽不管事,可也不是个糊涂的,自然要护着另两个庶出的妹妹了。”
    “北周皇族宗室,妻为妃,妾为夫人,宇文姿不过为夫人所出的庶女,可举止骄横言语更为张狂,听说她在赵王府还以嫡女自居,她亲娘不过是个婢女出身的,还想在我们面前摆嫡女的身份,真真的是可笑至极。”
    “初时挑马,宇文姿还抢了温若姐姐的赛马呢,郡主也真是的,我们不过是想小小的教训一下宇文姿,她却出来护。”险些受辱的“昌平候”的女儿颇感委曲。
    “你们呀……”闻讯而至一直在旁作壁上观的沐王妃缓缓走了来,她原想赶来制止女儿的出格举动,郡主宇文芳却没给她机会,直到此时她才出了声。
    “你们今日做事确实有欠思量,如何能让赵王府的小姐以乐女舞伎之装娱人,郡主她不仅仅护的宇文姿,护的更是赵王府的颜面,尤为难得的是郡主懂得适可而止,否则,你们就难看了,嗯,果然是赵王府的郡主,言语行事顾全大局,也看得通透。”沐王妃不吝赞赏之词。
    当然,这些议论宇文芳是听不到了,她本就是个清冷之人,若非碍于沐王妃和沐安郡主的面子,她才不会来参加什么赛马会。
    而皇太后此刻突然提起此事,可见这位深锁后宫的皇太宫也是个耳聪目明的。
    宇文芳本想客套几句将这件事淡淡抹过,可皇太后并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只是兴致盎然的吩咐着:“来人,去,将哀家新得的桃花叱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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