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天边已经被染成了鱼肚白,拂晓时分即将过去,松音创造的奇迹也差不多该结束了,松音延伸出大量细丝一般的神识,顺着那些不断下落的雨丝进入地底,浸润了潮湿的土壤,碰见坚硬的岩石后,雨水轻柔地顺着岩石不断下滑,经过了数百丈的岩石层,终于来到了一层更为坚固的地壳,水至柔,松音的神识就像是一道细网一般如同无数个触手在脚下蔓延开来,无数的雨滴都成为了松音的手脚耳目。
    到达地脉所在处需要一些时间,但是这里毕竟不是下界,松音不敢像在下界一般肆意,只敢略微靠近地脉,生怕这地脉有什么异动或者排斥性。但是很惊讶,她一路下潜,居然没有感受到什么地脉的排斥性,而且还有微微的亲昵之感,这种感觉她在下界的地脉中也有过类似的感觉,只能归功于祈雨法决的奇妙性。
    经过嗤长时间的污染,阳泽地大部分的地脉都受到了影响,只不过因为距离时间的因素而有所不同而已,在品贤者附近的地脉,被青蛟保护得很好,但是终究也是受到了一丝丝影响,在一夜的天雨浸润下,那丝细不可见的浊气已经从地脉中消散,此刻的地脉已经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柔和纯粹。
    松音慢慢收回了神识,感受着因为地脉的精华而精气神大震的花草树木,明白这等情况只会维持一段时间,因为地脉具有互通性,她只不过净化了小小一部分地脉,就像是汪洋大海中的一滴海水罢了,用不了多久,周围的地脉浊气又会卷入重来,让这片地脉再次污染。
    可是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也正是因为地脉的互通性,为松音今后净化阳泽地提供了一个可能。虽然说那些浊气可以再次污染地脉,可是当大部分的地脉都被净化的时候,地脉的自净能力就会启动,到时候就不需要松音的天雨,地脉也会自动进行净化。
    但是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松音单手收拢,天空中的云雾就彻底消散开,湛蓝的天空中十分空旷,见不到一丝云彩,但是却一扫先前的低沉晦暗,感觉整个天际都被洗亮了。空气中尽是纯净灵气飘散的气味,简直让人忍不住飘起来,而品贤者的改变则是最为大,原本只看看舒展了两片花瓣的品贤者,经过一夜天雨的滋润,已经开了大半,柔软冰凉的花瓣淡粉诱人,隐约可以见到内里嫩黄色的花蕊。
    松音松了一口气,发现这一夜的天雨大概花去了自己半成的灵力,覆盖了方圆三十里的范围,虽说自己的尝试已经成功了,但是对于整个阳泽地来说还是太过不够了。
    这悲喜交加的心情暂时只能自己感受到,却不知这一夜简直让多少大妖合不上眼睛,更别提在旁边傻傻站了一夜的靖边等人。见到松音将秘术撤去,靖边的速度最快,一溜烟儿就跑到了松音的身边对着她大肆拍马屁,那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德高望重的瑶池长老。
    松音有些抵挡不住这热情的恭维,还是小龟的一个冷哼声,解救了松音。
    “还笑呢,问题多得很,松音的灵力根本不足以维持整个阳泽地的净化,现在只不过是这么点地方就耗费了松音将近半成的灵力,到时候可就是整个阳泽地了。”小龟与松音之间不用多言,就能清楚地知道松音的情况。
    没想到靖边不但没有一脸愁苦,反倒是一脸笑嘻嘻道:“这个不用担心,这些天我与修明他们商量了一番,想出了几个办法来解决,既然松音已经将秘术练熟了,现在我们就来解决灵力的问题。”
    从储物袋中掏出了好几块玉简丢给松音,让松音先看看,而他与修明晴戆晴孟几人则是到一旁去对阵法进行尝试搭建了。
    真不愧是成名万年的人物!松音不由得赞叹道,大乘期的修士寿数极长,虽说距离凡人口中什么长生不死还很远,活上个上万年也是很轻松的,但是当两万年的寿数到了之后,没能成功飞升仙界,那么修士的身体就会迅速老化直至坐化。
    生老病死不是凡人的专利,修士到了一定时间,同样要步入死亡。靖边成名万年,谁都说不准会不会飞升,反倒是他自己看的很开。所以平日里除了卜卦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寻找各种孤本与残篇异志。
    对于松音这般要以一人之力供给整个阳泽地的例子还是第一次见,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根本不是可以靠人力完成的事情。大乘期的修士丹田内灵力的含量比起渡劫期修士而言,就像是一片宽广的汪洋与奔腾的河流,根本没有可比性,可是海洋终究有一个界限,一旦超过了这个界限,就算是大乘期修士也会耗尽灵力。秘术的驱动势必要动用松音的无数灵力,而靖边他们能做的事情就是构建出一个能够提供灵力的阵法。
    见小龟在一旁瞎转悠,靖边的眼珠子一转,就把目标放到了小龟的龟背上,在它的龟背上刻有中阶聚灵阵的阵法,虽说瑶池也有,可是如果有了小龟作为阵眼……岂不是轻松很多?
    好声好气地把小龟请过来,说明自己的意思,靖边倒是挺有把握的,灵龟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主人,自己构筑阵法也是为了能够让松音轻松一些,想必小龟是不会推辞的。
    不得不说,靖边对于小龟的心理把握还是挺准确的,若说平时闲着没事做,小龟倒是挺乐意给松音添堵的,可是到了这种时候,它是不会有其他二话的,听了靖边的解说,大概明白了自己要做的是什么,过了半晌,突然道:“为什么不采用高阶的聚灵阵?”
    靖边咂了咂舌头,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一般,摇头道:“若是环境允许,我们自然想要构筑高阶的聚灵阵,可是高阶聚灵阵对于周围灵气的要求很高,没有达到一定的纯度,高阶聚灵阵在构筑的过程中就会产生坍塌。这阳泽地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构筑高阶聚灵阵。”
    小龟则是沉思片刻,像看乡巴佬一般啾了一眼靖边,道:“看你龟大爷我的,亏你还是瑶池长老,居然连个区区高阶聚灵阵都弄不出来,实在是……”狗眼看人低说的就是小龟现在的状态。
    只不过转身转了一圈,也没见什么灿烂光芒,小龟就又变了一个样子,龟背上的图案突然变了一个样,而它的身体则是缩小了三分之一,龟背变得愈发透明。松音被体内的异动从沉思中苏醒过来,才发现小龟又转换了一个新的形态,而它的高阶聚灵阵通常是不经常展示出来的,此番转换,她瞬间就感应到了。
    “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松音悄声传音问道。
    “靖边只能弄出中阶聚灵阵,因为阳泽地的环境,高阶的聚灵阵不能构筑,所以我就只能上了。”小龟倒是没什么想法,在灵界瑶池中,高阶聚灵阵并不是什么重大机密,不必从前在下界,所以它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点了点头,把一切都交给了小龟与靖边等人,松音重新将神识投入了玉简中查看。小龟与靖边等人的阵法磨合不算很顺利,小龟乃是有生命智慧的个体,普通的阵法极少会用灵龟来做阵眼,所以阵法也要相对应进行一些改进。
    晴戆晴孟对于阵法都颇有心得,每次进行改进的时候都会提出不少有用的建议,品贤者是唯一的观众,看着天空中闪烁着不同的光辉,自顾自地吸纳起还残留在土壤中的一丝天雨,而那个小湖泊中异常丰沛的灵气让品贤者忍不住轻轻摇了摇根茎。
    在阳泽地中大部分地方都有嗤游走过后留下的痕迹,紫色的雾气若有若无地飘荡在阳泽地的上空。而此刻的万魂灵妖领地中,四大妖罕见地聚集在了一起,青笞此刻趴在青蛟的怀中,呼吸之间一个椭圆的泡泡正随着它的呼吸而起伏不定,它睡着了。
    “我说老**,你天天抱着这么一只幼崽,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呢?”毕方火兽一向与青蛟互相看不顺眼,都觉得对方简直就是作到了极致,数百万年来结下的梁子,几乎难以消除,若非这次因为嗤的问题太过严重,不然两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坐在一起的。
    “死秃子你说谁是**呢?”青蛟连看都不愿意看毕方火兽一眼,只觉得是污了自己的眼睛。
    见两人又要吵起来了,万魂灵妖瞥了一眼囚牛兽,见它什么反应都没有,但是眉目间隐隐有不耐之感,就知道它应该是有些烦了,连忙开口道:“行了你们两个,都什么时候了还吵来吵去,若是再吵下去,就别谈了!”
    他们四人原形都太过巨大,所以这次会谈都是以人形出现,青蛟一个扭头,冷哼一声。只有五尺来高的毕方火兽就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般,但是他眉间火红的朱砂印则是猛然一亮,又被他暂时压制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