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嘴角紧抿,深邃的眼睛深不可测,我看不懂他此时的眼神是什么,悲凉的情绪在我心底荡漾,“要是你想解气。就戳下去,使劲儿戳下去。”
    说毕,他伸手抓着刀刃,往他胸口处抵着。一双星目凝着寒光定定地看着我,怆然地说,“我也很恨我自己,明知道你多痛苦却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我何尝不想一刀捅死自己,现在你恨我,我给你这个机会,要是你今天捅不死我,这事儿就翻篇了,你好好呆在我身边,我会给你想要的答案。”
    我握着刀柄的手在发抖,浑身哆嗦着看着陆岩,牙齿撞在一起发出咯咯的声音,他寒眸深邃,像一汪神秘的湖水,深不可测,明明是清冷的眼神,但让人觉得心疼,而我竟然找不到自己心疼的缘由,豆大的眼泪唰啦唰啦地往下掉。我瑟瑟发抖地说,“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陆岩深吸了一口气,对身后的陈熙说,“你想先出去,把们关起来。”记记节血。
    陈熙犹豫地说,“陆总,周小姐现在情绪很激动。您一个人-----”
    “出去!”陆岩坚定地说。
    陈熙悻悻然退出房间,把门带上了。
    陆岩抓着刀刃,那刀刃已经把他手指割破,鲜血止不住地流下来,我瞪大眼睛看着血一滴滴地打在地板上,心底的怆然和害怕再一次席卷而来。
    我颤抖地握着刀柄,心开始动摇。
    陆岩一直盯着我,此时眼眸中多了几丝悲哀的神色,他无可奈何地语气说,“我也想给你和孩子一个交代,可若棠,那些事情,我不能做。佩珊是我明媒正娶的太太,我能将事情闹大。送她进看守所吗?我能将她从楼上推下去吗?我不能。很多事情我现在没有办法做,所以我注定了要辜负你,辜负孩子。我知道你恨我,可我真的别无选择。可能这就是上天给我的报应。”
    我睁大眼睛,努力不让泪水泛滥,但怎么都憋不住。我泪眼朦胧地看着陆岩,心里悲痛到了极点。陆岩说的没错,我在逼他,现在的状况,他根本不可能把孩子没了这件事摊上台面,不可能给我一个想要的交代。就像江佩珊说的那样,陆岩不会对她怎么样,她下了狠手,陆岩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我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陆岩,我真的没办法再面对你了,我一想起孩子就疼得说不出话,你叫我以后怎么面对你和江佩珊出双入对卿卿我我?算我求你了,放我一条生路,让我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再也不要跟你有牵扯,好吗?”我颤抖着声音说,“求求你,真的求求你了------我不要你给孩子报仇了,我只求你放开我------”
    陆岩放开刀刃,双手放在我肩膀上,深深地看着我,嘴角带着漠然的冷笑,坚定地说,“不可能,若棠,这辈子,咱们死都要死在一起。有些事情,我已经无法回头了,你信吗?可能有一天我将一无所有,而我能抓住的,只有你。”
    “你这个疯子!都是你!都是你!”我咆哮着,举起刀子,却始终对他下不去狠手,他定定地站立在我身边,漠然地看着我,我握着刀子的手悬在半空中,瑟瑟发抖,终究,那刀子没落在他身上,却是落在了我身上。
    我深爱这个男人,无论如何的恨,我都下不去狠手伤了他。
    我捧着刀子,深深插进自己胸口。
    我阻止不了自己爱上他,那便亲手结束我自己吧。死了一了百了,活着真的太痛苦太煎熬了。
    只可惜那把水果刀并不是很锋利,插进胸口的位置,却没能要了我的命。
    陆岩惊恐地看着我,他呆住了,完全没想到我会自杀,他怔怔地看着我,双眼瞪得老大,我又哭又笑,他想来抱我,但是我退后了一步,把刀子扯出来,又对准了胸口,我问他,“你答应我好吗?放我一马?”
    陆岩不由分说地上前来抓我的刀子,我胸口疼得厉害,他一个大男人,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三两下就抢走了我手里的刀子,匆忙中落在地上,嗯,刀刃上还沾着鲜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
    我不停地说着,“陆岩,算我求你了,真的,算我求你了。”
    他凌厉的目光扫了我一眼,肯定地说,“不可能!”说毕,他大吼了一声,陈熙从外面推门进来,陆岩怒吼道,“叫医生!”
    我捡起地上的刀子,快速放在自己脖子上,威胁地说,“你不要过来!”
    窗口一阵冷风吹来,我侧过头看到窗户没有关好,冷风吹得窗帘一晃一晃的,像是在跳舞似的。
    我心想,既然他不肯放过我,那便我放过我自己吧。我挡不住一切,至少还能够选择生死吧。
    “你就这么想死?”陆岩说。
    他以前也对我说过这句话,在三亚的时候,他把我踹进游泳池里,那时候我屈辱极了,心想死了一了百了,但他把我救起来,问我就这么想死吗?
    我冷笑,眼泪这会儿已经干了,“没了孩子,我生不如死啊陆岩。”
    他落寞地看着我,眉心拧成一个川字,嘴唇紧抿着,像是在下决心,就在他低头扶着额头叹气的一瞬间,我快速跑到窗户边上,猛地拉开了窗户扔下刀子,双手撑在窗台上死心而决绝地往下跳。
    但那一瞬间真的很短暂,陆岩冲上来抓着我大腿,紧紧拽着我的衣服,生生将我从窗台上拖下来。
    可能他晚一秒钟,我已经跳下去了。
    可他拉住了我。
    我半截身子晃在半空中,二月的冷风呼啦呼啦地吹过,像手掌似地从我脸上猛地扇过,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毫不犹豫,毫不疼惜。
    临近七点钟,北城的天已经黑了,医院楼下已经开了路灯,透过花坛里的小树苗散发着白乎乎的光芒,我脑袋向下,看着那一处微弱的光芒,忽然很想伸手去摸。
    那一刻,我真的没有一丝害怕。一个生无可恋的人,在那种时候是轻松和决绝的。
    后来,我忘记了我怎么从窗台上被拉下来的,恍惚间我感觉很多人在我耳边说话,撩开我的衣服,拉着我的手,摸我的额头,撑开我的眼皮,恍惚间我听见陆岩抓着我的手,哽咽地在我耳边说,“若棠,你别离开我,你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