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的怎么解释他都听不进去,叫保镖把我拎着吊在阳台上吹风,两个大高个儿架着我,一个不高兴就松手,要是我跌下楼,保准摔成肉饼!我告诉你。幸亏你没告诉我你在哪儿,否则那中关口,我肯定出卖你!陆岩那孙子可把我胆吓破了!要不是乔江林来得及时,保证我不知道。他指不定怎么整我呢!”小寒骂道,“你说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在的时候没想着好好珍惜,人跑了才知道着急,活该!”
    我笑了笑。淡淡说,“幸亏你没事------当时我就是怕他找到你和阿森,所以都不敢告诉你俩。不过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兜了一圈,还不是回来了?”我望了望别墅四周,挑高的天花板上垂下来一盏繁复美丽的水晶吊灯,灯泡包裹在水晶里,闪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将整个房间都照亮,方涵和陈熙站在楼道口看着我和小寒,像两尊门神一样岿然不动,我叹气说,“你看这是什么日子?这房子就像个豪华的牢笼,把我困在里头,一点自由都没有。”
    小寒面色沉了沉,反过来安慰我,“你现在就别想着些有的没的。陆岩这么千方百计的把你找回来,肯定是加强戒备,你脑子聪明好使,他能不多防备点?你肚子里怀的可是他陆家的种!”小寒看着我肚子说,“再说了,你肚子现在都这么大了,顶着个球你想往哪儿跑?秦海洋对你做的事儿你可都忘记了?要不是陆岩快一步。我他妈都看不到你人影儿了!你好好待在别墅里养胎,眼下没有什么地方比陆岩家里安全,你一踏出别墅门口,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哼,有些人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一说起秦海洋,我就想到江佩珊,我拿不定主意,便把下午陆岩对江佩珊说的那些话都告诉了小寒,我说,“我到现在都没办法相信,是她让秦海洋对我动手的,当时她那么真诚的跟我说会容下我的孩子,可转身就变了------”
    小寒用手戳了我额头一下子。鄙夷地说,“你还真以为人人都是真善美的啊?我告诉你,别说江佩珊了,换做是你我,都不可能一直云淡风轻!你想想看啊,你老公在外面养着二奶还怀着孩子,婚礼上把你丢下独自面对亲友,你气不气?我倒是觉得,江佩珊跟你说那些话是带着诚意的,但女人嘛,怎么可能没有嫉妒心?能忍一时,忍不了一世啊!况且人都是贪婪的,得到了这个,还想那个,以为自己无欲无求吧,其实最终发现原来自己什么都想要。”
    也是这个道理,呵,谁又有资格去怪谁呢?大家不过是互相伤害,彼此彼此。
    “我看得开。”我怅然道,“其实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我造成了,如果没有我,她和陆岩也能好好过日子,就算没有爱情,也不至于那么膈应。”
    “放屁!你以为没了你她跟陆岩就没问题?我告诉你,没有你周若棠还李若棠,张若棠,不爱就是不爱,无论谁的出现都是命中注定。这事儿怪你,怪陆岩,其实更怪她自己,死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有什么用呢?一辈子独守空闺,就为了个陆太太的名分?陆岩有什么损失?反正娶个女人回去给她饭吃就可以了,要是江佩珊责怪起来,他只能耸耸肩,我不爱你,你早就知道的。要换做我是江佩珊,这种男人不要也罢,爱错了人痛苦一辈子,何必还搭上下半生?世上男人千千万,老娘高兴天天换!”小寒安慰我说,“所以我觉得,你不该恨她,也不能怕她,好好养胎,平安生下孩子才是正事。你要是不要命不要这孩子,也不至于等到今天,对不对?”
    我点点头,笑道,“跟你说说就开朗多了,我就是烦闷得很,有点不知所措,我现在的存在,名副其实的二奶,人人喊打的小三。”
    小寒掐了我胳膊一把,怒道,“靠!死女人,你这是拐弯抹角地骂我呢!”
    “抱歉抱歉,误伤你了!”我连连说笑道,我深吸了一口气,怅然道,“你还记得于姐那时候跟我说什么吗?”
    小寒点头,“记得呀,说你跟咱们不一样。”
    “切,你瞧,现在哪里不一样?我们都一样。”
    小寒挑眉一笑,搂着我肩膀说,“姐妹儿,你就听我一句劝,有些东西咱们这种人好不容易得到的,不如就好好握着,那天飞走了都不一定,还是那句老话,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咱们就好好享受,有些事情真的是命中注定,你以为的意外,其实都是上天的安排。我瞧着陆岩这孙子虽然有些霸道有些黑心,可他爱你啊,我总想着劝你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个世界上没有似是而非的答案,爱和不爱,只能靠你自己去把握去体验,旁人说再多都没用。”
    “有些夫妻一辈子睡在一张床上,可终究同床异梦,形同路人。你多不容易啊,找到一份真正的爱情,趁着彼此还有热情的时候轰轰烈烈一把,也算是对得起这滚滚红尘,青春无悔了。你得学学我,很多事情太计较,最后活得不舒坦的是自个儿。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何必找罪受?”小寒重重地拍了我肩膀一下子,粲然一笑,问道,“你说是不是?我们这种女人,注定了得不到圆满的幸福,有一些,就抓紧一些吧,不然到最后溜走了,什么都没有。孑然一身,孤独终老。”她感伤地看着天花板,然后回头来,定定地看着我,我发现她眼底有晶莹剔透的东西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我思考着小寒的话,但终究还是达不到她这个高度,我摇摇头,无奈地说,“现在我还做不到你这么坦然,兴许我一开始就把自己摆错了位置,现在想改,却改不过来了。嗨,”我重重叹气,又说,“既然如此,我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也许真的泥足深陷无法自拔,我就自甘堕落义无反顾。”
    小寒笑了笑,靠着沙发后背上妩媚地看着我,桃花眼一勾,诱人得很,“等过些时候,你就懂了,一步步来,急不得。”
    “对了,阿森怎么样了?打个电话给他,我这么久不联系他,肯定得骂死我。”我说。
    小寒摆摆手,“别,现在咱们都别去打搅他,他整天泡在录音棚里,十天半月没音信,销声匿迹,我上回打电话给他,他接都不接,然后发短信告诉我过段时间回来看咱们。”
    我点头道,“好吧。希望他抓着这次机会红起来,漂了十年,再过两年,真的漂不动了,老了,扯着一把老嗓子吼都吼不出来了。”
    “对了,提醒你小心秦海洋,他可不是善茬,陆岩现在把你捂得严严实实的,你可别再猪脑子跟他有联系!你跟他合作逃跑的事儿,我还没骂你呢,”她摸了摸我肚子,笑道,“算了,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我留着,以后骂!讲脏话不利于胎教!”
    “你就放心吧,吃一堑,长一智,我又不傻。”
    “一孕傻三年,你妹听说过呀?”小寒站起身来,拿起手包准备走了,她打开包把上次我悄悄塞她包里的银行卡递给我,嗔怪地说,“以后给钱请多给点儿还么?这么点儿钱还不够老娘买个包!”
    我把卡推了回去,扶着肚子站起身来,请求地说,“这钱你也拿着,你抽个空帮我去看看我舅舅,把钱交给我外婆,我舅舅现在在医院里,肯定很需要钱,我不能出去,你帮我去看看,但是记住别告诉我外婆我现在又回来陆岩身边了,”我垂下眸子,泄气地说,“她老人家要是知道了,非得气病不可。”
    小寒抿了抿嘴唇,宽慰地说,“这事儿交给我,你安心养胎吧。其实哪儿用得着你说,陆岩早就派人去处理这事儿了,他昨晚给乔江林打电话的时候,乔江林就在我床上,你弟弟打的那孩子,是个纨绔富二代,乔江林跟他爹有点生意上的往来,陆岩让乔江林出面去说道说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别担心。”
    我点头说好,然后阿姨把小寒的大衣送来,她麻利地穿上,大红色连衣裙搭配白色羊毛呢大衣,衬得她皮肤白皙红润,美艳无双。我本想送她出门,但她阻止了我,,命令我赶紧滚去吃晚餐,别饿着她干儿子干女儿。
    小寒走后,方涵扶着我去餐厅坐下,阿姨端上来准备好的晚餐,全都是我喜欢吃的,可一个人对着长桌子吃饭真的很寂寞,于是我拉下方涵和陈熙还有小尹和阿姨一起坐下吃,多少热闹了些。
    用餐中途陆岩打了个电话来,陈熙接起来说了两句,便把电话递给我,“周小姐,陆总请您接电话。”
    我缓缓放下筷子,接过电话应答了一声,“喂。”
    电话那边一阵其乐融融的欢声笑语,和我这边的清冷无声对比鲜明,陆岩应该是站在阳台之类的地方打电话的,我听见电话里传来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他嗓子有点哑,像是感冒了,声音也压得很低,迷糊中带着性感,“吃饭了吗?”
    “正在吃。”我淡淡道。虽说我知道他去了江家,也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听着那边的欢声笑语,心里还是不由地难受。
    “多吃点,最近你营养不良。”他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说完这一句,我们都沉默了,陈熙他们听这我打电话,也没敢动筷子,餐桌上静悄悄的,死寂死寂的。
    然后电话里传来江佩珊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新媳妇的幸福和喜悦,可分明下午才撕破脸,我不知道她怎么做到若无其事的。江佩珊叫他的名字,“阿岩------爸爸叫你去下棋!”
    陆岩捂着电话应了一声,“马上来。”旋即,他又跟我说,“夜晚早点睡,不要等我。”
    我满不在乎地嗯了一声,他好似有些失望,又补充说,“不管多晚,我都会回去的。你先睡。”记以反技。
    说毕,他挂断了电话,那冷冷的声线还在我耳边回荡,仿佛他方才就在我耳边说话一般,我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搁下电话后,我再没心情吃饭,胡乱扒了几口饭便上楼去了,陈熙有点担心,跟着我上楼来,不一会儿阿姨又送来水果和牛奶,可见我脸上不太光彩,就没多说话。
    我有点搞不明白陆岩究竟想干什么,和江佩珊和和乐乐夫妻双双把家还?可下午他对江佩珊的态度那么冷冽,又是如何做到假装恩爱在江明远面前装模作样的?
    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一点时,我已经洗漱好准备上床睡觉,陈熙帮我盖好被子关上灯轻声离开房间,我一个人躺在熟悉的房间里,偌大的双人床上,看着窗外月色融融,心却是冰凉的。
    陆岩回来的时候,大约是一点钟,他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一进屋子我就感觉到了,我警觉地睁开眼睛,但是身子一动不动,他轻手轻脚走到我身边来,帮我扯了扯被子,然后慢慢俯下身来准备亲吻我,我忽地侧过脑袋,不悦地轻哼一声,“别碰我。”
    方才距离很近,我闻到他呼吸间有浓浓的酒味,身上也沾染了寒霜之气,更添凌厉。
    他淡淡笑了笑,然后冰凉的指尖划过我廉价,最后捏了捏我鼻子,薄怒地说,“淘气。”
    他那一个动作弄得我鼻尖泛酸,眼泪瞬间朦胧了双眼,于是我赶快闭上眼睛,死死憋着眼泪。
    终于,他离开床边,进了浴室,不一会儿里头传来阵阵水声,哗啦啦地,一点一点敲击着我的心。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穿着睡衣上床来,掀开被子,从身后搂着我,我下意识地挣扎,他却抱紧了我,脑袋紧紧地靠着我肩膀处,亲吻了我的脖子和发丝,沉闷地哼了一声,“很累,别闹。”
    他话语间有一丝丝温热的气息扑洒在我裸露的脖子上,麻麻酥酥的,带着一点点薄荷的清新像一缕春风似的快速划过我脖子处,随即又走远了,叫人抓都抓不住。刚洗完澡,他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清新,一点点蔓延在静谧的空气里。睡衣很薄,所以他紧紧贴着我后背时,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精壮健硕的肌肉,一块一块的,坚实有力。
    就是那一句淡淡的“很累,别闹”,我整颗心瞬间卸下了所有防备,任随他搂着我,绷直了的身子也缓缓松下来,想动,却又不敢动。
    “在等我吗?”夜色太静了,显得他的问题直接又突兀。
    我没敢说话,怕说出来的话口不对心,被他发现了,更怕自己逞强被拆穿,又丢人。
    他轻笑了一声,忽地,一只手悄悄从睡裙的下摆伸进去,在脖颈出发出一阵轻叹,声音低哑中带着迷糊和性感,“我好想你。”
    我耳畔发烫,感觉他身体的变化,贴在一起的两个人体温也越来越高,越来越灼热,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膨胀,随着他呼吸越来越急促,我开始慌了,手忙脚乱地伸手插在后背中间,使劲儿把他推开了,他有点不情愿,我赶紧抓住他的手,求饶地说,“不要------对孩子不好------”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松开手,故意吻了吻我脖子说,“是我鲁莽了------”
    --------------
    事后,他满足地抱着我,我却觉得格外委屈,小声地抽泣着,他收拾干净了,把我身子掰过去跟他面对面,黑漆漆的夜里,只看得见他明亮的眼眸,散发着寒星般的光芒,虽然隔着无边的夜色,但让人觉得柔情脉脉。
    他轻轻揉着我耳畔的发丝,先是亲吻我额头,随即一路向下,吻过眉心,鼻梁,最后停留在我唇上,好似两个人都是颤抖的,他吻着我的唇,颤颤巍巍的,慢慢噙住我的双唇,轻柔却霸道地舔舐。当他舌头撬开齿关时,那股清新的薄荷味在口腔中迅速蔓延开,我发现自己好像等在这个亲吻已经很久很久了,我和自己的情绪斗争着,然后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头迎上去和他缠绕在一起,越吻越深。
    两个人如同干柴烈火,碰撞在一起过后迅速燃烧起来,根本停不下来。他灵巧的舌头婉若游龙,带着我翩然、流转------
    和这个男人接吻,真的只有四个字形容:欲仙欲死。
    我们不知道吻了多久,呼吸不畅的时候停下来,但停顿不了几秒又纠缠在一起,难分难舍。到最后两个人似乎都没了力气,分开后彼此盯着,大口大口地呼吸这空气。他的手悄然攀上我的肚子,轻轻摸着我圆滚滚的小腹,发出一声幸福的笑。
    陆岩忽然侧身,伸手拧开了床头柜上的复古琉璃台灯,暖橘色的微弱的灯光照在他清俊刚毅的脸上,线条分明,如刀刻,硬朗而冰冷。灯开了,十分微弱,显得四周更加暗淡了。陆岩怔怔地看着我,背对着灯光,面孔并不清晰,可他的脸早就刻在我心里,就算不开灯,我也知道此时他的表情。
    他轻轻掀开被子,撩起睡裙,露出我圆滚滚的肚子,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在肚子上亲吻了一下,轻轻摸着它,满意地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陆岩释然而期待的笑容,也正是那一刻,他才有了点父亲的样子,慈眉善目,冰冷的眼神被融化,带着期许的目光,就那么看着我的肚子。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个孩子不仅仅对我重要,对陆岩,同样重要。
    更或许,他比我还要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当初若不是他叫阿姨偷偷换了我的避孕药,也不会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我都不忍心叫他。尔后他反应过来,帮我拉好衣服,盖好被子,躺回我身边,冰凉的指尖似乎有了点温度,轻柔地抚摸这我的脸蛋,抹去我脸上无声滑落的泪水。
    我苦笑,发现自己心软了,我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想逃离,因为害怕失去,害怕冷落,害怕伤害,我唯一想到的就是逃避。
    他见我流泪,凑近了脸蛋,一点一点吻去泪水,情深脉脉地看着我,对我说了一句从来没说过的话,“我爱你。”
    是的,陆岩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我爱你”三个字,这是第一次。
    夜似乎更静谧了,我听见自己的哭泣声惊天动地。
    我一直在问自己追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它一直存在我梦境里,我潜意识里,但我从来没看清楚它的真面目,直至这一刻,才清晰了。
    他捧着我的脸,语气十分平淡,根本没有说情话时的缱绻和浪漫,用他独有的冷淡又霸道的语气说,“若棠啊,遇见你我才知道我什么是爱,如果没有你,我就没有心了。答应我,留在我身边,有朝一日,我一定给你你想要的。”
    那一刻啊,我真的是什么都不要了,我仿佛回到了当初被林州绑架时他救下我的时候,我也是不顾一切的扎进他怀里,紧紧搂着他说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只要跟着你。
    可我说不出口,我只能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嚎啕大哭。
    我们之间隔了万水千山,隔了人山人海,还隔着私自和贪婪。
    可这些似乎都阻挡不了我们走在一起。
    或许就是他说我爱你那三个字的时候,我下定了决心,我告诉自己,周若棠,你就跟了他吧,像小寒那样不也过得挺好的吗?不要太贪婪了,是你自己说的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可你怎么能这样呢?口口声声说不要破坏他的家庭不要做情妇,可你还是沦陷了。你口不对心,你两面三刀,你说一套做一套,你恶心,你犯贱。
    但是,假如爱一个人是犯贱,那全世界都是贱人。
    一切的转折点,似乎都在今夜。陆岩就是我命中注定劫,一举手,一投足,一句简单的情话,轻易将我俘虏。
    那一夜,我哭得累极了,搂着陆岩一觉到天明。
    当入眼的阳光喊醒沉睡的梦,已经是早上九点半,睁开眼睛时,我发现自己躺在陆岩胸口,他的手一直放在我肚子上,用一种保护的姿势托着我的肚子。他的手掌那么宽厚有力,那么修长好看,我兀自觉得安稳极了。
    晨光明媚地洒在他脸庞上,微微突出的眉骨上两条浓密的眉毛,如剑挺。距离很近,我能清楚地看见他细腻的皮肤上淡黄色的绒毛,薄唇轻抿,线条格外诱人。这样仔细打量他的时候并不多,我看呆了眼,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他的眉毛,他的脸颊------
    然后手缓缓身上出,迟迟没落下,我怕吵醒他,纠结了很久,我还是靠上去,可手还没落在他脸上,他眼皮忽然动了动,微微睁开眼睛,我赶紧抽回手假装睡觉,他却吻了吻我眉心,有些宠溺地说,“想对我做什么?”
    我不由地笑了,睁开眼睛看着他,迎上他深邃温情的眸子,淡淡道,“就是想摸一摸你。”
    他抿了抿嘴,然后牵起我的手放在他脸颊上,大大方方地说,“摸吧,反正是你的人。”
    我不好意思地抽回手,低下头说,“我才不要。”
    他轻笑,抬起我下巴说,“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可爱吗?”
    我摇头,羞赧地说,“不知道。”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陆岩缓缓说。
    人总是这么奇怪,费尽心思倔强地对峙和置气,好像两个人水火不容,你生我死,却只是一场柔情缱绻,一句暖心情话,就将所有的隔阂消磨,回到最初。
    但是这样去消费爱是错误的,感情能因此和好如初,也能因此消磨殆尽。
    洗漱完毕后,我们准备下楼吃早餐,走到楼梯口我刚要迈步子,陆岩一把抓着我胳膊,旋即将我打横抱起,抱着下楼。他看了我一眼,命令地说,“扣着我肩膀,小心摔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照做了,他嘲笑我说,“都这么久了,还脸皮薄。”
    陈扬一早来了,拿着文件在客厅里等着,见陆岩抱着我,陈扬恭敬地招呼了一声,“陆总,周小姐。”
    虽然我和陈扬也算熟识,但这样的场面下,我还是很不好意思,只嗯了一声,然后把脑袋迈进了陆岩怀里,陆岩倒是云淡风轻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陆岩抱着我到餐桌前,将我放在椅子上,然后在我身边拉了张椅子坐下。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食物,香菇鸡肉粥,牛奶,果汁,三明治,还有陆岩的咖啡。陈扬跟上来,站在餐桌前立定了,“律师已经接洽了,但是对方态度很强硬,必须走法律途径。”
    我一听是嘉楠的事情,心头一紧,着急地看着陆岩,他虽然没有看我,但是伸手过来握着我的手,紧紧捏了捏,对陈扬说,“看来不给点颜色看看,老张以为我好说话。”陆岩一边帮我倒温水,一边说,“今晚在星湖酒店订一个包间,七点钟。”
    陈扬立即记录下来,回答道,“是,陆总。另外,公司需要处理的文件都在这里了,您抽空看看,晚上我来取。”
    “放那儿吧。”陆岩说。
    陆岩说完,陈扬便离开了。
    我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小心翼翼看陆岩的脸色,发现我偷看他,他瞄了我一眼,把剥好的鸡蛋放在我嘴边,淡淡道,“你弟弟的事情不用担心,这点小事,我能处理好。”我怔怔地看着他,他有些不悦,拧着眉头说,“张嘴,吃东西。”
    我乖乖地咬了一口蛋白,盯着他眼睛说,“可看起来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解决。”
    陆岩捏着鸡蛋,轻哼一声,狂放自大地说,“我不是陈深,也不是程思远。”
    我愣了,他还真是明察秋毫,什么蛛丝马迹都一清二楚。我夺过他手里的鸡蛋埋头吃,他有些得意地笑了一笑,轻哼道,“至少在这个城市里,你能依靠和依仗的男人,只有我,只能有我。”
    我耳根发热,有点想不明白,这样的男人,怎么就被我招惹到手了。
    餐桌上陆岩拨通了乔江林的电话,他抿了一口咖啡,那股浓浓的咖啡香钻进我鼻子里,我有点嘴馋,想小小地喝一口,然而我手还没端上杯柄,他重重地在我手背上敲了一记,警告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电话那头传来乔江林的声音,“阿岩。”
    “大哥,在小寒那儿?”陆岩问。
    乔江林说,“嗯,刚起。有事?”
    陆岩说,“晚上七点,星湖饭店,你约上老张,我有事儿跟他谈。”
    乔江林沉吟说,“好。”
    “那晚上见,我带若棠去。”
    乔江林淡淡说,“先礼后兵,记住了。”
    “我知道。”陆岩说。
    陆岩和乔江林说话的时候,是带着尊敬的口吻的,语气里没有对旁人的霸道和冷漠,倒是多了几分柔顺。他貌似很听乔江林的话。
    挂了电话后,陆岩才数落我,“孕妇不能喝咖啡。”
    我撇嘴,捏着手指说,“我就想尝一口,就一口。”
    “不允许。”他冷冽地撇了我一眼,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拿起一块三明治说,“晚上带你出去吃饭,大哥带凌寒去,她能陪陪你。”
    “你怎么知道小寒会去?”我问。
    他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淡淡说,“因为我会带你去。”
    “哦------”其实我还是没明白。
    “你弟弟打上的小孩是大哥一个生意伙伴的儿子,今晚见一面,谈谈怎么收场。”
    “他儿子不应该在北城念书吗?怎么回去乡下------”
    陆岩淡淡道,“那小子就是个二世祖,成天打架泡妞,搞大几个女孩子肚子了,就是砸钱,也没一个学校敢收,只能送去乡下,老张给他们学校捐了一间图书馆,那校长还不硬着头皮接收?”
    “原来如此。”我说,“那肯定得花些功夫了。”
    陆岩丢下面包,拿餐巾纸擦手说,“这你就别管了,”他擦完手,不忘在我脸上捏一捏,“好好给我生儿子,知道吗?”
    “那我可以去看看我舅舅和弟弟吗?”
    “不可以。”
    “........”
    “你舅舅已经醒了,我请了最好的护工照料,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至于你弟弟,年轻人太冲动,得在班房蹲两天去去锐气,对他来说是好事,不然以后一着急就拿砖头砸人,最后还得你我给他收拾烂摊子,我可要不起这样的小舅子。你听我的没错,小孩子,得给他上一课,让他学会武力是杀不死敌人却能害死自己的道理。”
    说完,他转身上楼去了,叫我好好吃饭。
    我心想也是,嘉楠太冲动了,有点经验教训也不是坏事儿。
    我叹了口气,继续吃早餐。
    吃过饭后,陈熙扶着我慢慢上楼,回到房间时陆岩正在浴室洗澡,我坐在沙发上,看见他公事包放在角落里,拉链打开了,露出一个白色的圆滚滚的东西,当时好奇心重,那东西看上去有点像药瓶子,我心里一紧张,好奇心促使下,悄悄拿出那瓶子来看。
    结果,是一瓶孕妇服用的钙片。
    脑海中闪过在南县医院时,陆岩站在门口问医生,“我太太晚上睡觉腿抽筋怎么办?”
    怎么形容此时我的心情呢,嗯,就像寒冬里一束温暖的阳光,照进我心里。
    我内心一片动容,握着那瓶钙片,眼泪哗啦啦地流。
    陆岩走出来时,我匆忙地把东西放回他包里,但晚了一步,他看见我了。
    “那个是给你的,昨晚太晚了,忘了告诉你。”
    “谢谢。”
    他走到我身边擦头发,上半身赤裸着,腰上就围了一条浴巾,裸露的肌肤上还挂着水珠,吊在健壮的肌肉上,格外性感。
    “我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
    “你说。”
    “我想,搬出去住。”
    陆岩擦头发的手怔了怔,缓缓松下来,鹰隼般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陆岩,我们已经对不起江小姐很多地方,我也是女人,我能明白她的苦楚。我愿意跟着你,但是,我不想住在这里,你还是让她搬回来吧,我和孩子无所谓,只要有你在,哪里都是家,又何必在乎是陆家还是其他地方?你说对不对?”我抓着他胳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