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于身、于眸也于心。
    云溪依在玉床之上,猛然坐起身的刹那,却瞥见了一望无际的黑暗,于黑暗之中,身下的玉床已散发了淡淡的光晕,萦绕着她的身体。
    她猛然朝着身旁看去,心骤然砰跳一瞬!
    宁西洛竟然将她放在了禁室之中,身上的疼痛还在,而她的身侧静静地躺着一个人儿,正是曾经的她——画溪的身子!
    若她在这里,那么江枫是否已经被宁西洛杀了?若她在这里,定然是宁西洛将她藏匿于此处的,只有这禁室,是别人所不知之处。
    她侧过身,神眸皆凝着画溪,那张绝艳于世的容颜近在咫尺,她伸出手轻轻触碰着那白皙的肌肤,从眸到发,一处地方皆是熟悉。
    她的手微微颤抖,于这黑暗之中静静地凝视着……这幅身子的脉搏皆在,甚至是呼吸也无任何不正常之处,若是她没有重生于原主的身子中,或许她便会活着,继续以画溪的身份活下去。想到这里,云溪心中却是一窒。
    “摸够了吗?”一声冷漠从前方传来。
    一盏宫灯亮于黑暗之中,内监顾生言只是轻侧于皇帝身侧,悠悠地打量着云溪。
    他依在墙壁之处,似是站了许久,也凝了她许久,只是无声无息,那双如梦如幻的狭长眸子于那昏黄的宫灯之上,冷冰冰地凝着她。
    云溪起身便从玉床跳下,想要朝着禁室外而去。
    身后,依旧是那淡漠之声:“江枫替你死了,北渊抢了那尸体,又将那尸体扔在了三里之外的花楼侧旁,他们倒是认出那不是你了。”
    云溪的脚停在了原地,她回过身,咬牙问道:“江枫非死不可?如此,与东蜀所想又有何不同,你杀了江枫,我定恨足了你!”
    看着云溪如此模样,顾生言将宫灯放于地上,上前一步:“不知二姑娘可曾记得,于镇将府中,二姑娘曾说过,无知者无罪,但蠢与错同罪。如今这江姑娘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换做其他人,早已是诛九族之过,而如今,皇上只是杀了她一人罢了,二姑娘倒是心急。而今日,皇上保了二姑娘的性命,以江姑娘替之,也算死得其所,二姑娘可明白?”
    看着顾生言如此问道,云溪淡漠一笑:“云溪自是无话可说。”
    顾生言轻俯着身子,再道:“奴才第一次见到江画师,便提点过她,于皇上面前只谢恩不求恩,便能留住性命。是江姑娘执意要跟着龙撵,求皇上留命于宫中,是她要踏入这纷争之中。自然,二姑娘或也曾经提点过江姑娘,也不曾认她,可她依旧要寻了这死路。由此,奴才只能说,想于这纷争中苟且活着,便要知本分,得本分,领本分,二姑娘可明白?”
    那宫灯恍恍惚惚的灭了去。
    一切黑暗侵袭了所有,站于这里,她的身子却不由得觉得冰冷,一切皆为麻木。
    江枫是原主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对原主好的人,如今却因她而死,死于寒冷之中,死于纷乱之中,而她却无法保护她。这些过错,皆是她对不住原主,也对不起江枫。背对着宁西洛,云溪的脚却很难再迈出一步。
    身后之人,朝着云溪而来,她一掌袭过,虽未曾震动风声,却被宁西洛一掌轻柔而化解。
    ……
    顾生言站至黑暗中,只是静静地凝着玉床之上的人儿,轻轻叹息。当他再转过身时,便看到宁西洛怀中之人,他抱着已经昏厥的云溪朝着这玉床而来。
    顾生言看到云溪被轻放于玉床之内,躺在画溪之旁,狐疑道:“皇上为什么不告诉二姑娘,是江姑娘自缢的,而非皇上动的手?明明是江姑娘求皇上如此做的!”
    那凤眸轻轻凝视着云溪,冷冽被化去:“结果皆是一样,过程并不重要。”
    顾生言皱眉:“可……这二姑娘不是又对皇上动手了吗?若她于皇上身边,自始至终都对皇上不利,皇上为何还要留着?这些奴才皆不懂,到底皇上是真的动了心?若如此,那溪姑娘……”
    宁西洛的手轻触于那被褥,理了理画溪的发,眸中的温和却与刚刚有很大不同。他起身看向顾生言,继而朝着禁室外而去。
    顾生言守在了这禁室当中,对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只是微微俯身。
    于黑暗中,他淡淡道:“云溪如何想朕,并不重要,而朕,一切皆为了溪儿。”
    *** ***
    宫河之盼,霜雪纷降,步撵于此停下。
    流烟于步撵而下,亲眼看着所有哑婢皆离开了这里,回眸间只看到宫河之盼站着的数十名侍卫,寥寥萧粟之地,于她一人。
    身后,一人缓缓朝着流烟走来,她猛然回过身——
    女子一身淡蓝宫衣,发鬓整齐,虽未施粉黛,那张脸却依旧楚楚动人。
    流烟后退,手中的汤婆子不经意间便落于雪地之中:“你——走开!”
    画蓝凤浅笑,垂下了身,葱白的手指轻轻捡起那汤婆子,直接伸向前方:“皇上让公主来此与阿凉见上一面,自是有皇上的意思。而本宫也只是于此照看阿凉,公主又何须怕?”
    流烟胆怯,一张脸越来越惨白:“坏人——坏人!滚开!”说罢,流烟便朝着宫河跑去,脚步踉跄之下,自身子将要跌入宫河,几个侍卫掠至于此,将她直接从宫河之盼抱至雪地。
    流烟慌忙推开身前之人,大叫地蹲于雪地之中:“不要碰我!”
    “公主息怒,卑职这便走。”侍卫胆怯,悠悠打量了画蓝凤,便赶忙于流烟身前俯了俯,便离开了。
    画蓝凤握着那汤婆子,幽潭生光的眸却是带着浅薄的温和:“公主失了心智,自是与那融虫蛊子蛊有很大的关系,如今公主用了本宫的药,还如此神志不清倒也说不清楚了。”
    霜雪下,画蓝凤一步步走向流烟,再度将那汤婆子递了出去——
    她,带了笑意。
    流烟垂着眸,看着那递出的汤婆子,素手伸出将那汤婆子接入了怀中。继而,一双美眸轻轻凝着身前明眸皓齿的女子,红唇悠悠抬起:“皇兄一直夸赞贵妃的聪慧,如今,本公主看来倒是不足虚假。自本公主于张良下葬的那一刻,便开始记起所有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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