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溪睁开眸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那美而澄湛的笑容像是春夏衔接中的烟花,盛开在他的心中,鼓鼓作响。
    她说:“我在梦中见你多次。”
    她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说:“临安,我们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楚临安紧张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看着眼前的人儿,忍不住的欢喜,忍不住地心痛。画溪抱着他,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迟迟不肯动。
    医仙圣手的名号,传遍了西州的大街小巷。
    画溪为他而开心,时常会问他:“你曾说功成名就,便来府上提亲,我一直在等你。”
    那个时候,楚临安只是笑着揉着她的头发:“今夜,去后山陪我去看烟花,明日我便去提亲好不好?”
    那双美眸中是罕见的喜悦,她笑着点头。
    画溪恢复的很快,每一步都走的很有力气,楚临安想,画溪再也不需要他的医术之手了。今后与画溪相离,她也能活的开心吧?
    后山之中的风很清凉,褪去了寒风的冷,迎来了春末的暖。漫天的桃花在风中洒落,正如她的衣裙一般的绚丽。
    山中所绽放的烟花,是楚临安送给心爱之人最后的礼物。
    画溪拿着火折子,点燃了烟花之火,回过头来对着楚临安笑:“这宫中才有的玩意,你是从何得来的?”
    楚临安不语,只是凝视着画溪的容颜,一颦一笑,都想映刻在心中。
    画溪气恼,直接冲到了他的怀中:“你怎么只顾着看我,都不看这些烟花,我想你与我一起看,好不好?”
    他笑道:“好。”
    画溪的眸中是淡淡的光,在他怀中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其实,我喜欢你揉头的动作,非常喜欢。”
    楚临安愕然:“若有一日,别人也以这样的动作对你,你会不会也爱上别人?”
    她嫣然一笑:“若真有一天有那么一个人,那他一定要有跟你一样的好看样貌,要有跟我一样厉害的武功,还要能……”
    楚临安眸间的黯然一瞬即逝,忍着心痛道:“什么?”
    画溪突然抽身而出,站在烟花之下,那双眸恍如惊鸿一瞥,盈盈一笑:“你妒了?”
    漫天的烟花炸响空中……
    楚临安走至画溪身侧,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将这调养身子的药丸吃下去,我便告诉你我是不是妒了。”
    她倚靠在楚临安怀中,眸中映照的是那些色彩斑斓的烟花之光:“若是苦,便不吃了。”
    那一瞬,画溪愣愣地看着楚临安,心脏却拼命地跳动着。
    她与楚临安的年岁都不大,十五朝华年月,可却像经历了世间的一切。那双湛蓝的眸中饱含着温柔与笑意,还有一丝眷恋。
    她说:“临安,你明日真的会提亲吗?”
    楚临安点了头,看着画溪将那药丸送入口中,看着画溪昏倒在他身侧,看着她唇角最后抹出的一抹笑意,是为了他。
    药即服下,她便会将一切都忘的干干净净的,便会将他一切的记忆从心中抹去。这是楚临安答应的画凉的事,也是给画溪最后的安宁。那雄虫入体,他需要以自身之血去养着它,他的身子会越来越弱,即便是依靠药石之法,他的性命也拖不过几载。
    除了青鸾与画凉,谁都不能知道这个秘密,这是他能做到最后的温柔。
    楚临安记得,那是西州春末最后的桃花翻飞,他亲手将画溪交给了画凉,并道:“从今日之后,我便会隐居,不会再出现于溪姑娘身前。”
    画凉只是轻轻看着怀中沉睡的人儿,唇角一抹冷笑:“姐姐要嫁的人是这世间最尊贵之人,你若明白便好。”
    他站在这后山中,静静地看着那烟花之下的少年,那冷凝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曜黑之色,那轻蔑的模样,让楚临安心灰意冷:“画府,会让溪姑娘嫁到宫内吗?”
    画凉抱着画溪朝着楚临安而去,在擦肩而过之时却停了下来:“我们画家世代忠良,又怎会容纳你这种匈奴之后?更何况你以中蛊之身能拖几时性命?我能做的便是让姐姐不再困扰,远离痛苦。而你,便是那影响姐姐的人。若你能离开西州,画凉自当感激不尽。”
    画凉的声音冷淡而缥缈,直接卷走了他所有的心绪。
    身后的烟花还在绽放,而她却再也无法与他相陪相伴。他曾自私过一次,那便是想要多看画溪一眼,而画凉却走的极快,甚至是分毫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 ***
    京都,如此繁华,终究不是楚临安留下的目的。
    战事突发,画溪再度迎战而上,而他只能站在人群中与别人一般看着那越渐越远的背影。她依旧英姿飒爽,依旧美的摄人。
    突然,那战马停了下来,他的心悸动了一分。
    画溪侧过脸,对着战马之侧的画凉微微笑道:“流烟还在宫中等你,待你将那些蛮夷小国打的片甲不留之时,便能当成最好的聘礼送入宫中。”
    画凉微微惊愕,随即便恢复了冷淡的模样。画凉对着画溪微微点头:“这些我都明白,可姐姐你……不去了吗?”
    虽隔着许多人,楚临安依旧看得到画溪白皙的侧颜有些些许的红,那是少女心悸之色。
    画溪并未回复,反而淡然一笑,驾着战马朝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人群纷纷让出了一条路,只留下那淡淡的尘土。
    他想也没想,便跟着那战马之后拼命地跑着,可终究是追不上战马的速度。只是不知不觉,他来到了那个地方……
    那日的烟花,那日她的莞尔一笑,他始终是忘不掉。
    后山之上的桃花落了大半,每逢风吹,便随之而落,而楚临安前方之树,捆着那熟悉的战马。他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着那桃花深处走着……
    粉色漫天而落,正如同她的衣裙。
    俊美男子静静地站着桃花树下,白色龙纹长衫在风中微微摇曳。
    只是,他的肩上坠落了玫粉色的花瓣,人不动而被风卷起。男子拂袖之间,墨色青丝而落,一举一动清偕桀出。
    画溪就是这般站在男子的身前,对着他浅浅地笑着:“我还未迟到,你便怒了。”
    男子只是拂袖将画溪发上的桃色花瓣拿下,凤眸透亮:“朕以为你不会来,你曾说过战事要紧,儿女情长算不得什么。”
    画溪将他手中的花瓣夺过,直接放在了枝头一角,然后嫣然一笑:“画凉长大了,定然可以独当一面,溪儿偷懒一次两次的也没什么关系。”
    ……
    只是看一眼,便觉得心痛一分。
    她身边的男子是西州君主宁西洛,是这西州最华贵的人,也是权利至高之人,他有什么资格能去比?更何况,他又能活到何时?
    画溪吃下那药,便是对的,只要能让她忘记他,一切痛苦便不会再生。
    他最终还是离开了京都,独自前往尉氏县。
    听闻,画凉攻下了诸多蛮夷小国,为西州开拓了疆土;听闻,流烟公主的聘礼足足有五千万两黄金;听闻,画府门前万里红妆……
    那蛊在体内冲散了他所有的精力,黑发在十月之间全部变成了银白之色,每日将自己困守在尉氏县的梅林中,不见天日。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再度见到了青鸾。
    他慌张地问着她:“溪姑娘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青鸾惊诧地看着他满头的银发,却止住了狐疑,沉声道:“你待溪姑娘有恩,青鸾一直都记得,如今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留在画府,你可愿意?”
    无论是什么原因,只要能多看她一眼,只要能多伴她一些时日,他什么都愿意做!
    楚临安想也没有想,便应了青鸾,与她日夜赶往京都。
    后来在回程的路上,楚临安才知道,画溪的嫡妹画蓝凤想要学医术,可却一时找不到可行之人,便求着画武将军与画凉,只要医仙圣手楚临安。
    画凉宠溺画蓝凤,便应允了他再度去往京都画府,只是却要他应允一个条件,那便是不可多与画溪接触。
    如此,他顺势成章的住在了画府。而在住在画府之前,他开始学会用墨渲染银发,开始做一个正常人。画蓝凤并没有没有画溪的美貌,却是一个极度温柔聪慧之人,经常将楚临安困在后院中教她那些复杂而繁琐的药草。
    “凤儿,你将这些整理好了便拿给我看。”
    春季阳光正好,而他体内的蛊毒却依旧吸取着他所有的精力,头脑也越来越不清晰。楚临安只记得画蓝凤温和的笑,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一声惊叫,便抬眸去看,却愣住了……
    画溪一身伤痕地站在漫天梅花之下,清冷地眸子紧紧地盯着他,没有任何的情绪。
    他心中苦笑,这双眼睛初遇之时,他便见过。
    只是那双美眸中带着不甘心的神色,似是不喜他,也似是觉得他只是个骗子,口中所言皆是恐吓。他听着画溪的那些话,只是淡淡的笑着。
    画溪胜战而归,楚临安本该替她开心,却不知如何是好。
    紧张与心悸堆满了心绪,他看着画溪身后那漫天的烟花盛世,轻飘飘地问道:“溪姑娘,你这满身的伤,是要等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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