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蓝色的眸子正悠悠地看着龙撵,而他身后则是东蜀千人之军。
    龙撵中,最终传来了羽声的哭闹声,云溪惊慌之余便要去看。
    长箭突然射来,云溪未来得及转身,便掠至龙撵顶部!这些危险,直接断了云溪去看望羽声的所有念想。
    她抬眸去看,再度与要那双蓝眸对上。
    楚临安将弓箭直接丢在了身后士兵的手中,战马踏着沙土,缓缓地朝着龙撵行来,而那些士兵却一动不动地等在原地。
    风沙飞扬,楚临安的发依旧未曾捆绑,迷乱了那湛蓝的眸,他斜着身子,眺望龙撵之上的姑娘,慵懒地说道:“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话语虽轻,却重的伶仃作响。
    云溪握紧了拳头,蓦然想起那夜刺客窜逃之前留下的那句话,竟然隐晦地告知她今日所生之事么?只是那日,所有人都没有注意这句话,若是提早防备,又怎会枉死那么多侍卫?
    羽声的哭声依旧,楚临安听着这些声音,神色荡漾:“姑娘,你小小年纪便有了如此功夫,倒是让在下想起了一个人。”
    他越来越近,轻飘飘地躲过了云溪的袖箭。
    云溪冷了眸:“楚临安,你是东蜀人?”
    似是听到云溪称呼他的名字,楚临安微微惊讶,却又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了神容,唇角轻扬了片刻道:“在下无拘无束,又怎是东蜀人?”
    话音落下,楚临安便直接蹬着马背,直接飞向了那龙撵。
    这时,龙撵帘帐翻飞,掌风掠过楚临安翻转的身子,战马砰然倒地,帘帐破碎。
    羽声的哭声渐渐淡了去。
    楚临安落在龙撵之下,淡淡地看向龙撵中之人,唇边的笑意犹如祈水荡漾:“在下说过,羽声可价值一万两黄金,怎就让你随随便便的就带走了?”
    能在宁西洛突来的掌风中闪躲,他竟有如此功夫?只是,他这武功的招式,为何与她那么相似?云溪不解。
    云溪直接从龙撵之顶掠至楚临安身前,手掌攻向楚临安——
    这一瞬,楚临安却直接躲过了她的攻击,再度朝着龙撵攻去,千人东蜀军在这时驾着战马朝着云溪涌来!
    她猛然转过身,看向那凤眸中的清冷与孩子神情中的惊慌。
    “别怕。”
    寒风作响,那凤眸男子淡淡的话语埋没在厮杀中,他一手抱着羽声,一手持着长剑与楚临安对峙起来。
    嘶——
    长剑直接砍在了她的手臂上方,刺痛了她,也清醒了她。
    毫不犹豫的瞬间,那士兵的长剑被她赤手空夺,士兵被抹了脖子,跌落在战马之下,她再度一跃而上。风如刀锋一般,刺痛了她的每一寸肌肤。那日后背被贯穿的伤势还未彻底恢复,又再度动作,她强忍着伤口裂开的痛,斩杀了身边的每一个东蜀士兵。
    身下的尸体堆积成山,砍斧落下,她一跃从战马上跳下,马匹竟被人直接砍成了两半!
    眸如血色。
    云溪听着身后啼哭的羽声,几度要朝着宁西洛奔去,却都被人一次次拦下!无论是一百人,还是二百人,无论是剑,是弓箭,还是刀,她都一一接下!剑破了,便赤手空拳地接。
    突然……
    楚临安直接落在了混乱中,唇角含了血。
    那凤眸男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长剑,掠至云溪身前,长身玉立,凝桀逼人。轻看周身一脸混乱的土地,宁西洛缓缓道:“流烟呢?”
    话音刚落,云溪赫然冷了神,撇凝身后的苍茫大地,却无一人而立:“张良也不在了。”
    楚临安此时却笑出了声,他只是轻轻擦拭着唇角的血渍,湛蓝的眸咧出了狡黠的光:“宁西洛,你也有怕的时候吗?”
    “怕?”宁西洛皱了眉,长剑直指楚临安,剑锋距离他的咽喉只有一寸距离:“你与蜀人勾结在一起,为何目的?”
    “目的不明显吗?”楚临安扬了扬眉眼,食指轻轻抵在那剑上,让剑偏离他了一寸,“溪姑娘弥留之际既然留了物什,引你来着尉氏县,那么在下自然满足溪姑娘的遗愿,让你安安生生的走过这一程。可孩子的命是在下给的,若让你平白无故的带走,在下自然心生不悦了,更何况你杀了那贪生怕死的县令全家,倒是狠毒的心肠,因此我便想杀了你,如此而已。”
    这些话轻飘飘的话落入云溪耳中,她却赫然愣住,一动不动地看着楚临安那双湛蓝的眸,清清悠悠,毫无倦怠。
    云溪稍稍屏气,微颤的手臂背在了身后,突然问道:“你与东蜀做了什么交易,他们才会能借兵于你?”
    楚临安只是轻笑,并未回应云溪,反而将眸色对准了宁西洛怀中的羽声:“若想让西州公主活着,便用这孩子来换,你自知,我不会伤了这孩子。”
    这话说的轻巧,却一度惹怒了宁西洛,当剑刺向楚临安的时候,云溪一把握住了剑锋,血直接染了一地!
    凤眸微愣,宁西洛直接看向云溪握剑的手:“你帮他,便等于让流烟离死更进一步。”
    “不能杀。”
    云溪咬牙,手中的痛感早已被麻痹,身前是千人东蜀军,与曾经给予她恩情的楚临安,而身后是她的孩子与杀父仇人。
    楚临安轻笑,轻撇云溪:“姑娘聪慧,自知杀了在下便等于杀了西州公主。”
    聪慧的哪里是她?云溪沉了心,这楚临安自知她在帮他,一句话便让宁西洛对她的所有怀疑全部消散了去。
    冰冷的眸光投向了云溪,她不管不顾微微颔首,手指松开了那剑,道:“交换。”
    似是听到了“交换”二字,浅浅的哽咽声变成了婴孩的大声啼哭。
    云溪回过头看到,羽声此时正两只手抓着宁西洛的衣裳,粉白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对着她支支吾吾地说道:“坏……女女女人!”
    羽声的声音柔而带着嘶哑,一字一字地戳进她的心中。
    她不敢去看宁西洛,再度大声道:“将流烟带来,这孩子便给你!”
    寂静将她彻底环绕,周身一切的喧闹仿佛嗡嗡作响,她不知宁西洛是如何看她的,也不知道羽声会如何理解她,她只知道,楚临安一定不会伤害孩子!
    如此,流烟的性命也定然无忧。
    身后那人手中的剑,砰然落地。
    黄沙在风中起舞,楚临安那双湛蓝的眸却清凉而狡黠:“若是现在便交换了,我等的性命可还会在?那太监早已弃了公主去寻救兵了,不是吗?”
    云溪猛然看向楚临安:“你想怎么做?”
    楚临安只是笑笑,伸出手指向云溪:“今夜子时,你带着羽声来见我。”
    云溪微愣,咬牙道:“好。”
    楚临安掠了云溪一眼,言笑晏晏道:“姑娘,若是可以将此吃下去,在下才能放心。”
    她垂眸去看,只见楚临安手中静静地躺着一包药散,被他的血色染红,皱皱巴巴,有些药散早已溢了出来,轻散在了手心中。
    云溪缄默,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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