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傍晚时分,穆嫣的高烧总算退下,恹恹地躺在病床上,温峻智一直陪伴在旁边。
    见她醒了,他让小护士拿进来早就准备好的粥,亲手喂她喝。
    伸手抚额,穆嫣颦起秀眉,问道:“我病了吗?”
    “嗯,重感冒,扁桃炎发炎,高烧!”温峻智试了试粥的温度,正合适,便用匙子舀了喂她。
    半倚着靠枕,穆嫣抿着温峻智递过来的粥,安心喝粥,不再多话。
    喂进去半碗粥,穆嫣摆手表示不喝了,温峻智放下粥碗。抬眸觑着她,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穆嫣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既使没有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该是多么狼狈。“我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温峻智想不到她会问这样的话,不禁笑了,点头:“很丑!”见她沉下俏脸,忙又加了句:“我不嫌弃!”
    他揽住她孱弱的肩,柔声责怪道:“听韩嫂说你昨晚去露天游泳池游泳了,现在的季节,难怪你着凉!”
    穆嫣沉吟了一会儿,嘴角绽起虚弱的笑。“其实水也不算凉,我的身子太娇弱了!”
    “知道自己的身子娇弱,以后注意些!”温峻智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主动交待道:“凌琅回来了,昨晚为他准备的洗尘宴,他没有参加!正巧表哥程家维在那里,多日不见,两人说了会儿话,起身一起去了他家,接着喝酒,不知不觉喝多了……”
    听着温峻智的解释,穆嫣只是清浅地笑着,不置一词。
    “哎,别误会我去找女人了!”温峻智吻吻她瘦削的双颊,心里微微地叹息。她刚刚丰腴了些,又生一场大病。
    “我相信你!”穆嫣靠在他的肩膀,轻声道。
    温峻智喜爱她的乖顺,轻轻抚摸着她肩膀,边亲吻她。吻着吻着,他的气息便灼烫起来,抚摸她的大手也不老实起来。
    穆嫣疲于应付,便伸手挡住他吻下来的唇,说:“消停些吧!”
    两人依偎在一起,又说了会儿闲话。温峻智说起宝宝和俏俏在学校的事情,末了道:“你感冒了,我没让他们过来看你!”
    “最近流行病毒性感冒,还是不要让他们来医院了!”穆嫣点点头,很赞同温峻智的安排。
    原本温峻智还担心她追问昨晚的事情,没想到如此容易就过关了,不禁心里对她更加怜惜。“以后晚上没事不出门了,在家里陪你和孩子!”
    穆嫣只是柔柔地笑,并不多言。
    *
    女人发起脾气来真是莫名其妙,被妻子冷落的凌琅感觉自己很无辜。昨天明明是她的错,他还没有发作,竟然就被她不分青红皂白地赶出卧室。今天仍然不理睬他,她上班的时候连瞧都不肯瞧他一眼。
    凌琅十分郁闷,百思不得其解。想问问她到底是何缘由,不过清楚她的性子,如果她不想说,问也没用。
    方拓夫妇要启程回台湾,凌琅陪伴着他们用了午餐,颜鑫作为陪客也过来了,却也没带未婚妻。凌琅更加不悦,私下里悄声问他:“你老婆呢?”
    该不会也无缘无故地乱发脾气吧!
    哪知颜鑫噙了抹苦笑,答道:“分手了!”
    “……”
    “她要结婚呢!下了最后通碟,说我要再玩心不死,就分手!”颜鑫摊摊手,很无奈。“你知道我的,这辈子玩心都不会死!”
    凌琅嘴角微抽,半晌,道:“你们的马拉松长跑算是结束了?”
    “结束了!”
    颜鑫喜欢汪雅茹的优雅乖顺,可是再乖顺的女人也有脾气。这些年他一直流连花丛,汪雅茹对他来说只是个摆设的物件。终于,她生气了也厌倦了,下了最后通碟令。
    五年之内颜鑫没有结婚的打算,所以他跟汪雅茹的分手势在必行。
    凌琅不由意味深长地笑,“恭喜回归单身贵族行列!”
    颜鑫不甘示弱,瞥一眼形单影只的凌琅,反唇相讥:“你也没强到哪里去啊,嫂子两天不理你了,这么下去是要离婚的节奏?”
    话音未落,换来一记铁掌拍头,他哀号一声,不该逞口舌之快啊!凌琅在老婆那里吃了瘪,自己正好做了他的出气筒。
    *
    送走了方拓夫妇,凌琅心情仍然极度不爽。那丫头的态度完全没有缓和,仍然硬得扎手,没有半分要理睬他的意思。
    索性去了公司,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让阿九去调查最近一段时间顾依凝那丫头到底在抽什么风。自己平白无故地备受爱妻冷落,实在意难平。
    没过多久,阿九去而复返。凌琅正想问他的速度怎么如此之快,却见阿九带回一封信。
    “她写给我的?”凌琅眼前一亮,心里暗喜。顾依凝这丫头赌气不理睬他,却给他写信。嗯,小野猫还很有浪漫情调!
    阿九俊逸的脸庞仍然如冰雕般冷硬,好像看不到凌琅星眸里的暗喜,瞅他最高兴的时候适时地泼了瓢凉水。“信是袁秋写给少爷的!”
    星眸里的亮色黯然,顿时变得兴味索然。凌琅抿抿唇角,漫不经心地拆开,里面的信笺折成了同心结的造型,倒是很别致。
    昔日,他跟袁秋恋爱的时候,袁秋喜欢跟他互通情书,尤其喜欢把信笺折叠成各种各样的精致造型。此时见了,他不由微微一怔。
    拆开信笺,里面的内容很简单,,里面的内容很简单,主要问候他的近况,然后感谢他对她的帮助。最后提及顾依凝对她的误会令她很忐忑不安,希望能跟他们夫妇当面把事情解释清楚。
    看完这封信,凌琅脑子里的迷雾总算消散,他终于弄清楚了依凝发脾气的原因——袁秋来找过她!
    再瞥一眼信笺,凌琅冷颜沉吟着,久久不语。
    *
    经过几天的治疗和调养,穆嫣的身体慢慢好起来。温峻智一直陪在医院里照顾她,连公司的事务都交给了几位董事去做。
    对于朝夕陪在她身边的温峻智,穆嫣每次看向他都会柔柔绽笑,似欣慰似满足。这些日子,温峻智跟她双宿双栖,两人缠绵缱绻,没有片刻分离,充分享受着甜蜜的二人世界。
    穆嫣完全没有因为那晚温峻智没带她出席酒会的事情有芥蒂,也并没有把陈奕筠的话放在心上。她从容地和温峻智共度着时光,从不提起未来。
    因为她知晓,温峻智早晚会给她一个交待。
    直到她病愈出院,温峻智接她回家,一家四口仍然过着井然有序的日子。
    温峻智忙于公司的事务,穆嫣则在画室里工作,孩子们上学,如同世间大多数家庭一样,忙碌而平凡地生活。
    穆嫣很满足了,她的要求并不高,只希望能有一个温暖的家,孩子们能有一个疼爱他们的爸爸,她疲惫寂寞的时候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胸膛。
    如果能这样平平安安地相依相守,哪怕没有婚礼,哪怕不能融入到温峻智的社交圈里,哪怕他在外界并不承认她的存在,也无所谓!
    *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到达目的地之后,袁秋才被人揭开蒙眼的黑布。强烈的光线刺得她的那只独眼重新眯起来,左脸颊上丑陋的疤痕愈加狞狰。
    周围站着许多人高马大的黑衣型男,好像并没有被她的丑陋惊吓到,漠然的眼神,漠然的表情,好像一根根的泥胎木雕像。
    “琅在哪里?”袁秋容貌虽毁,可是声音仍然悦耳如莺啼。用独眼打量着四周,始终没有见到凌琅和顾依凝的身影。
    没有人回答她,好像没有听到她的问话,直到阿九走出来。
    阿九走近袁秋,俊颜一贯的冷冽,用平仄的语气说:“袁小姐请稍候!”
    袁秋突然柔媚地笑了,瘪下去的左眼和狞狰的左脸好像僵硬的面具般跟她的春光明媚格格不入,看起来分外诡异。“我就知道琅一定会见我!”
    阿九点点头,然后抬起手一挥,就见一个庞大的黑影从天而降,闪电般笼罩向袁秋。
    事发突然,来得太多,根本不容人反应。只听一声巨响,待到袁秋醒过神,发现她已经身处铁笼之中。她不由大吃一惊,双手攥着粗如拇指的铁条,厉声喊道:“为什么把我关起来,放我出去!”
    “琅少爷说好久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逗嫂子开心,你既然送上门来,正好拿了你给她取乐!”阿九冷漠的眼睛毫无感情地注视着袁秋,心里却也为凌琅的决定而惊讶。
    他跟随凌琅多年,知道凌琅对袁秋的痴迷从少年时代就开始了。据说,眼前这个女人是凌琅在世界上最爱的女人,却万万想不到最后会这样处置她。
    也许是袁秋的杀机激怒了凌琅,当得知她身上藏着遥控爆炸装置,图谋跟顾依凝同归于尽,凌琅便也动了杀心。
    数次饶过袁秋,甚至在她落魄的时候施舍给她金钱,但凌琅却万万容不得任何人威胁到爱妻的安全。这次,袁秋是自寻死路。
    “不,我不相信他这样对待我!凌琅呢?我要见他!”袁秋大吃一惊,身上藏着一枚微型的遥控炸弹,可是如果无法见到凌琅和顾依凝,拉他们俩做垫背的计划恐怕就要落空了。
    “少爷不会想见你的!”阿九倒退开五米,确定离开了炸弹的杀伤范畴之外才止住脚步。“你在黑市上购买了一只微型遥控炸弹意欲何为?少爷十分清楚你的目的,他不会再给你机会!”
    袁秋独眼里射出骇人的戾光,阴谋败露,她杀机涌现,勃然大怒地骂道:“凌琅,你这个胆小如鼠的男人,为什么不敢出来跟我见一面!”
    良久,无人作答。却见面前的墙壁反射出了凌琅和顾依凝的影像,原来用了背投影视系统。虽然不知道两人现在身在何方,却跟袁秋咫尺相对。
    凌琅的神色淡然如初,看待袁秋完全不含任何感情。可当他的目光转向怀里的顾依凝时却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柔情缱绻。
    他握着依凝的纤手,好像玩一个有趣的游戏般,共同执着遥控器对着铁笼里狂叫的袁秋按下去。
    *
    依凝原不打算理睬凌琅的,可这家伙非说有件非常好玩的东西邀她同赏。凌琅亲自去警局帮她请了假,然后载着她来到这个偏僻的工厂里。
    外表毫不起眼的旧厂房,里面却布置得十分富丽豪华。她和凌琅所在的房间有先进的成影背投摄录系统,打开液晶电视,只见屏幕上出现了正在拼命摇晃着铁笼子的袁秋。
    袁秋竭斯底理,状如疯癫,神情看起来十分可怖。依凝暗暗吃惊,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凌琅把袁秋的阴谋和目的大致说了遍,轻描淡写地道:“不用害怕,已经控制了她,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别想逃出这座铁笼子!”
    依凝惊愕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说不出话来,她想不到袁秋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居然携带着微型遥控炸弹,意欲和她还有凌琅同归于尽,想想就不寒而栗。
    而她却听信了袁秋的挑拨,真以为凌琅对其余情未了,还不搭理凌琅。
    “我不知道她到底对你说了什么,不过此女已经丧失了人性和理智,她不惜任何代价想置你于死地。”说到这里,凌琅微微一顿,语气坚决地道:“必须要尽快了结她!”
    依凝吞了口唾液,半晌问道:“怎么了结?”
    该不会杀掉袁秋吧!她并非看见血腥就直哆嗦的唐僧,但是也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铁硬心肠。就这么杀掉被铁笼困住的袁秋,还真有些下不了手。
    “不用我们动手,她自己找死来了!”凌琅拿出一只微型的遥控器,说:“这是我托凌珅亲手制作连夜空运过来的,用来操纵袁秋怀里藏着的那枚微型炸弹绰绰有余。”
    依凝明白了,凌珅是爆破行业的专家,研究制作一只遥控器那是小菜一碟。这只遥控器可以操纵袁秋身上的微型炸弹。
    心里明了,但是身体却僵滞住。望着凌琅递过来的遥控器,她竟没有勇气接过来。
    凌琅神色闲适悠淡,好像陪她玩游戏一般。见依凝呆怔着不动,他便将她搂到怀里,用大手握着她的小手,教她摁键。“这个红色的按键摁下去之后,她立刻就会灰飞烟灭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太残忍了些吧!”依凝什么怒气火气都消了,心情反而惴惴难安。
    “呵,”凌琅失笑,觑着她不安的俏脸,揶揄道:“你不是一直担心我会对她旧情复燃?按下去,所有问题都可以解决!”
    “不、不……算了!”依凝没有那么狠硬的心肠毁灭掉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尽管这条生命早已罪恶累累。
    “怎么能算了!”凌琅轻轻摇首,他们夫妻恩爱情深,哪能容许任何人再三跑来破坏。依凝不止一次地因为袁秋跟他闹别扭,他认为一切该结束了。“按下去,亲手了结她!”
    “不、不……”依凝态度顿时软下去,神色有些不安。“不……好吧!”
    凌琅不以为然,他扣住她的纤手,柔声道:“我们一起按下去!从此以后,横在我们俩之间的芥蒂将彻底被铲除!”
    说完,他抬起头,注视最后一眼屏幕上正在嘶声叫骂面目狞狰的袁秋,漠然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好像看着一个与已无关的人。纤长的大手缓缓摁下了依凝的手指,双指重叠齐齐按下。
    瞬间,“轰”一声巨响,屏幕顿时迸起火光,随着烟雾袅袅散去,那只铁笼被炸得严重变形,里面的人自然化为灰烬。
    微型炸弹的威力很大,方圆十米之内都是毁灭的范围。假如凌琅和依凝真得相信袁秋的话跟她见面,所谓什么解释清楚误会,那么袁秋一旦摁下按钮,那么三个人都将死无全尸。
    依凝看到炸弹造成的严重伤害后果,更加心惊不已。凌琅却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以后你可以安心了,世界上再也没有袁秋的存在,她再也不能伤害你!”
    丢下遥控器,依凝转身扑进了凌琅的怀抱,嘤嘤低泣。
    两人相拥而吻,终于再次冰释前嫌。
    不需要他开口说爱,她明白他的心意!若不爱,他如何能够能为她做到这些!
    他可以负尽天下人,却唯独不能负她!
    只有真爱,才可以吧!
    *
    “出院之后,穆嫣深居简出,就连接送孩子上学放学都是保镖去做。她跟温峻智的感情一直很稳定,从未见争执或者吵闹。两个孩子上一年级了,活泼健康。穆嫣在画室创作一个专题画集,据说是应b市藤安阁画廊的邀请。温峻智最近几乎放弃一切应酬社交,下班后就回大华别墅区陪伴那娘仨个,日子好像过得很是自得其乐!”
    听着调查来的详细情况,陈奕筠的脸色慢慢变得极其难看。
    那日,他不惜当众跟温峻智闹翻脸,就为了迫使温峻智加快厌弃穆嫣的速度。
    夜晚,趁着温峻智跟程家维去喝酒,他夜闯别墅住宅见到穆嫣,告诉了她温峻智不肯在外界承认她的事实。两头制造矛盾,他不过是为了让穆嫣尽快认清温峻智并非真心待她的事实。
    可是,恰巧碰到穆嫣在露天游泳池里游泳,他克制不住自己对她的渴望再次强行侵犯她。事后,他有些后悔,但事情已经做了,无法挽回。
    知道她可能受凉生病,却料不到她病得那么严重,竟然住院治疗调养了一个多星期。令他气结的是,穆嫣和温峻智经历此事非但没有反目,还看似更加恩爱了。
    点燃一支香烟,他吞吐着烟雾,思绪如雾般纷扰没有头绪,极为烦躁。
    “看样子,温峻智打算就这么过下去了!估计三五年之内不会有什么变化!”说话的人是孙庆冬,他觑着陈奕筠的脸色,小心地推测道。
    三五年?陈奕筠幽邃的潭眸闪过一抹戾芒,心里的焦躁更加浓烈。现在的他已处在濒临崩溃的前奏,别说三五年,就连三五个月,甚至三五天都是痛苦的煎熬和折磨。
    他只想让这种折磨和煎熬快些结束!
    终于抑制不住心里的烦躁,他用手指掐灭了燃烧的烟头,“嘶嘶”声响,空气里传来皮肤焦糊的味道。
    孙庆冬眼皮一跳,打量着了陈奕筠神情陈奕筠神情,不再言语。
    陈奕筠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手指疼痛,他起身走到玻璃幕墙前,明净的落地窗可以将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
    站在六十六楼的顶端,可以举目俯瞰到海边。远处海平面银光闪闪,那痕碧色似乎近在眼前却又好像遥不可及。
    半晌,他磨着钢牙,冷笑道:“颜鑫又谈新女友了吧!”
    “是的。”孙庆冬小心地答道。
    “好久没跟哥几个聚一聚,温峻智也一样,最近与世隔绝了……连颜鑫的新女友都不知道长得什么样子!”
    孙庆冬明白他的意思,心领神会,道:“我这就去安排……安排在君临天下!”
    “嗯,”陈奕筠点头,略一沉吟,又道:“通知他们都带着女友开着跑车来,聚会之后再一起玩赛车!”
    *
    温峻智接到颜鑫的邀请时本打算不去的,可是颜鑫一句话就令他打消了原意。
    颜鑫说:“你打算把穆嫣金屋藏娇一辈子!总得带出来给哥几个瞧瞧吧!就算她过去跟过陈奕筠,现在她是你的女人了,还见不得人吗?”
    温峻智静默了好久,他很为难。如果保持目前平静的生活,可以没有什么波折。可是他知道穆嫣那么聪明,肯定知晓这么久不带她见他的朋友不太妥当。
    可是,他的圈子与她格格不入!先不说她的身份,单说她过去跟陈奕筠之间的牵连就令他颜面尽失。如果做情妇也就罢了,偏偏他娶了她!
    “好歹大家见一面,算是走明路了!不然以后冷不防的见面,都搞不清楚她的身份!”颜鑫竭力怂恿道:“今天就是个好机会,大家齐聚一堂认识认识吧!”
    *
    穆嫣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却想不到温峻智肯带着她去参加朋友的聚会,而且还要求带着两个孩子。
    实在喜出望外,因为他此举代表着准备向外界宣布她和孩子的存在,也是承认她与他的关系。
    也许,暂时他不会宣布已婚的消息,但是起码他肯承认她是他的女人!承认她也许并不难,难的是同时承认两个孩子。
    穆嫣特意打扮了自己,一条七分袖的墨绿色连衣裙,晶莹的丝袜,五公分的黑色漆皮高跟鞋,脖子上挂着一条式样简洁的铂金琏子,腕上是同款的手琏,拎一只亮漆黑色珍珠纹lv包包,看起来时尚靓丽又不乏优雅品味。
    眉不描而翠,肤色滑如腻脂,朱唇轻点,对镜自览,还算满意。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镜中的她娇颜如花,风华正茂。
    “老婆,你真美!”温峻智从她的身后搂住她,凝视着镜中的清丽容颜,俊目燃起熟悉的火焰。俯首亲吻她,大手同时探进了她领口。
    “小心弄花了妆容!”穆嫣伸手挡开他的唇,娇嗔道。
    “不妨!”温峻智说着,却倒没再亲吻她的唇,而是吮向她玉珠般的耳垂。
    他对她的迷恋似乎未曾消减半分,任何时候,都对她索求不够。
    大手探进裙底,竟然扯下了她的贴身蕾丝,然后拉起裙摆。
    “不行!”穆嫣花容失色,忙不迭推拒。“我们马上要走了!”
    “急什么,让颜鑫他们几个多等一会儿又何妨!”温峻智把穆嫣抱到妆台上,打开她的修长双腿,半是诱哄半是强硬地占有她。
    两人都没有脱衣服,隐秘的部位却紧密相连。温峻智情动,埋身在她的柔软里气喘吁吁,无法自持。
    穆嫣双手攀着他的脖颈,从开始的推拒到迎合,慢慢地融化为一池春水,随波荡漾。
    直到响起敲门声,还有两个孩子不满的抗议。
    “妈妈、温爸爸,开门!”
    “为什么关门,开门!”
    ……
    两个孩子催促得紧,再加上穆嫣开始挣扎,温峻智便只能草草了事。
    吻吻她嫣红似霞的脸颊,他意犹未尽地贴近她的耳边,低喃道:“没喂饱你,回来好好给你加餐!”
    *
    君临天下会所的三十三层,设置成了庞大的酒会场地,美丽而巧夺天工的空中花园,将整个楼层妆点得分外雅致。
    参加酒会的人并不多,而且多数都是年轻的公子哥儿携带女友,可是像温峻智这样拖儿带女的绝无仅有,实在吸引人的眼球。
    穆嫣清丽的脸庞红霞未退,更添娇俏,吸引不少男子的艳羡的目光。但是觑到她带着一双儿女,色迷迷的目光不禁转成了诧异。
    温峻智挽着穆嫣,携儿带女,神色却极淡然。他若无其事地跟朋友们打招呼,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众人的异样眼光。
    有人打量许久,实在憋不住,便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起两个孩子:“温少什么时候得亲美人芳泽,连孩子都养这么大了!”
    温峻智浅浅勾笑,甚至带着几分得意,答道:“这叫先下手为强!怎么样,还是我的动作快,你们都被我比下去了吧!”
    大家都不禁笑起来,用各色各样的目光注视打量着穆嫣母子三人。他们多数都相信温峻智的话,不禁暗暗称奇。也有不相信的或者知根知底的,有的暗中冷笑,有的暗暗皱眉,还有的不置可否。
    暗中冷笑的人无疑是陈奕筠,他听到温峻智如此介绍穆嫣娘仨个的身份,便笑容寒戾,同时隐隐伴有恐怖阴森的磨牙声。
    暗中皱眉的是程家维的是程家维,他想不到温峻智竟然会带着这娘仨个出席今天的场合,认为实在不妥。那晚他跟他推心置腹地谈了一夜,看来是白费唇舌了。
    不置可否的人是颜鑫,他身边揽了个长腿美女,一幅没肝没肺的浪荡子模样。他并不认为温峻智带着穆嫣娘仨儿个出席这样的场合有何不妥,反正是玩玩而已,玩得再过火的事情都做过,并不少见多怪。
    就在温峻智四两拨千金,从容不迫地介绍了穆嫣娘仨个给大家认识,却听到陈奕筠率先发难。
    “温少脸皮实在够厚,别人播的种也往自己的身上揽!”陈奕筠举着一杯香槟酒,对周围的人晃了晃,看似漫不经心,却字字扎向温峻智的要害。“这个女人曾经跟过我,分手的时候我给了她一百万!那时她就带着两个孩子了,难不成温少始乱终弃,让她带着俩孩子靠卖身求生存?”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终于明白,陈温二人不睦多半因为眼前这位女子。
    穆嫣想不到陈奕筠如此卑劣,在这样的场合当着众人的面揭露她曾经跟过他的事实,还说什么给她一百万的分手费,摆明了毁坏她的名誉同时让温峻智颜面无存。
    压下心里的惊怒,穆嫣清冷的目光睨向挑衅的陈奕筠,冷笑道:“陈少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向大家证实你不如温少吗?当初我舍弃你选择温少,是因为他各方面都比你强!至于那一百万的支票,是你欠我的!你用卑鄙的手段害得我事业全毁,区区一百万的赔偿算什么!今天旧话重提,不过是显摆你的各种丢人现眼罢了!”
    热闹的酒会顿时鸦雀无声,只闻听背景音乐低低地回荡。穆嫣清脆的声音铿锵顿挫落地有声,不卑不亢却把事实陈述明了。是她离开陈奕筠选择留在温峻智的身边,而那一百万并非分手费,而是陈奕筠打压她事业的赔偿金而已。
    议论声渐渐大起来,大家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三人,再加上两个孩子,眼前的情景着实诡异而热闹。
    有人忍不住问出声:“这俩娃儿到底是谁的种?”
    在场多数人都重视这个问题,可惜无人给出确切的答案。
    陈奕筠不紧不慢地再次开口了:“到底是谁的种我也不清楚,但铁定不是温峻智的!”
    有人咳起来,好像被酒呛到了。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好奇、惊诧、鄙夷……众人脸色各异,精彩纷呈。
    温峻智并没有生气,他冷睇着陈奕筠,若有所思地勾唇。“孩子是她前夫的,那又怎么样?并不妨碍她和我的关系!如果你想借着今天的机会制造矛盾妄图让我和她分手,你就大错特错了!什么叫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陈奕筠你应该很明白!”
    陈奕筠好像被利刃戳到了要害,手一抖,端着的香槟差点儿洒出来。好一会儿,他无法平息心中的暴怒情绪,只能狠狠地盯住气定神闲的温峻智,额角隐隐有青筋暴起。
    温峻智缓步迫近他,俊目浮起讥讽的浅浅笑意,接道:“别再耍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了,没用的!你越刺激她,她越喜欢我,你在她心里眼里的地位就会越来越不堪!”
    陈奕筠想飞起一拳揍向温峻智的脸,可是觑到穆嫣冰冷的清眸,他硬生生地咽下了这口恶气。双手下意识地紧握成拳,只听“波”一声脆响,水晶杯竟然生生在他的铁掌里捏碎。
    碎片刺进了掌心,鲜血和酒液一齐流淌而下,引得旁观的女子惊呼出声。
    温峻智连眼睫都没有颤一下,仍然笃定地睨着陈奕筠,似乎在观赏有趣的闹剧。
    终于,陈奕筠站起身,连一眼都没再看他,也没有看任何人,准备离开。
    不知是谁多嘴问了句:“陈少急着离开,是太太要生了吧?”
    穆嫣闻言眼睫微微一张,清眸几乎没有任何的温度。
    他的妻子快临盆了,或者已经生了,他竟然还是不肯放过她!
    陈奕筠微微停滞脚步,良久,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穆嫣,而她也正看着他。
    见他目光逼视过来,穆嫣下意识地别过视线。
    “意外流产了,生不下来了!”陈奕筠用淡漠的语气说完这句话,便冷冷地转身。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他独身一人离开。
    今晚,只有他没有带女伴。
    等到陈奕筠离开,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温峻智俊脸含着淡淡的笑,对众人道:“陈少为了个女人变得失魂落魄,满口胡言。大家对他原谅则个,失恋嘛,难免情绪反常!”
    这么一说,引得众人都想笑。不过随即忌惮陈奕筠的狠辣作风,都强忍笑意,并没有谁敢再议论或者取笑。
    很快,颜鑫就把话题扯开,大家仍然喝酒说笑,并没有很在意刚才的小插曲。
    温峻智和陈奕筠为了个女人争风吃醋也不是一天的事情了,就算温峻智带来了娘仨个令在场的人都感到意外,不过鲜少有人知晓他已经跟穆嫣领证结婚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很放在心上。
    自此,穆嫣总算是见了天日,起码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温峻智的新宠是她,而且爱屋及乌,对她的两个孩子也十分喜爱。
    穆嫣悄悄松了口气,温峻智没有让她失望,甚至他接受她的速度比她料想得还要快。陈奕筠的刁难对她构不成威胁,她唯一阻碍就是温家人的态度。
    一只纤手下意识地抚向平坦的小腹,她秀眉微颦,静默不言。
    在温峻智在一起这么久了,他索取无度,而她却并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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