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端木长青漆黑的目光盯着弟弟,眸中有懊恼,有愤怒,还有自责:“是谁给母亲下的毒?母亲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这两三年时间,他一直是留在玄天大陆上的,虽说又要修炼,又要跟那股隐藏的势力相斗,每天事情都很多,不过跟他娘相处的时间还是有许多的,他懊恼自己居然一直没有发现娘中了毒。
    端木锦玉眼中对端木长英的怒意虽然淡了,不过神色还是不好看。他着实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对自己的妻子动手下毒,端木长青问的话,其实他也很想知道,若知道是谁给他妻子玉海棠下了毒,他绝不轻饶。
    端木长英看着自己的哥哥,心中五味杂陈,见他神色间带着怔忡,却没有回答端木长青的疑问,秦落衣轻叹了一口气,再度开口道:“是天道宗的宗主金东颜,玉前辈中毒已经很多年了,每隔两年就得服一次解药,其实那也不是解药,也是一种毒药,只能够暂时压制她体内的毒不发作而已,你们不要太担心了,长英已经找到了真正的解毒方法,只等再过几十年,凑齐灵植,炼出解药服下就没事的。”
    “天道宗……金东颜?难道就是当初跟着你一起来,对我下摄魂术的那人?”端木锦玉微一沉吟,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凤飞漓和端木长青相视一眼,他们早已隐隐察觉到了,这些年跟他们作对的人,就是天道宗。
    “天道宗给你娘下了毒,你为什么不说?却还带着人来算计我。”端木锦玉想到这些年自己被人控制着,有些事情做得身不由已,不由得脸色又沉了下去,好在并没有铸成什么大错。只是……他看一眼旁边浑身散发着冰寒冷气的大儿子,暗自叹了一口气。
    手心手背都是肉,长英对长青的追杀,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只怕他们兄弟两人的感情,再也无法回复到最初那样了。
    “端木前辈,你不要怪长英了。”秦落衣看着不解释的长英,想着刚才他居然想让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一直误会下去,只为了让他们以后不会因为他的死太难受,心中就气闷得慌。
    她再度开口帮着端木长英解释道:“玉前辈中了毒,金东颜以玉前辈的性命相胁,那金东颜修为强大变态,他志在玄天大陆,长英只得暂时妥胁和他周旋,好在他的努力没有白费,总算是把毒试出来了,也找出了能解那毒的解药,前辈,你的摄魂术也解了,他也是为了玉前辈的安危着想,你就不要再怪他了吧。”
    秦落衣终是没有说出端木长英自己中毒的事,端木长英看着她的目光柔和中隐着一抹感激。
    “那金东颜现在在哪?”其实端木锦玉在知道儿子并不是真的因为权势而对自己出手,心早已软了下来,此时听了秦落衣的一番话,看着大儿子长青面上的神色也柔和了不少,心中顿时一松。
    端木长青眸中掠过一抹犀利锐光。
    他母亲的修为不低,也是紫府高阶修士,身边更有父亲派的不少暗卫,没想到居然也会被金东颜下了毒。
    父亲更是紫府巅峰修士,也被他成功的下了摄魂术,之前知道端木长英会摄魂术,而且还对衣儿动过念头,回了祈龙城后,他很是仔细的观察了自己父亲很长一段时间,还有周围一些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原本还在庆幸,想来父亲修为高,那些人恐怕不能得逞,没想到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好在他施展那摄魂术极费灵魂之力,若不是如此,能够如此控制于人,那金东颜未勉也太可怕了。
    他不知道的是,金东颜的摄魂术厉害,一身修为更是恐怖,好在秦落衣偶然在火域之中得了那混沌之源,打乱了金东颜用灵水晋阶的计划,又有魔枭出手,总算是在他修为大成之前灭了他,不然整个玄天大陆,甚至蓬莱仙岛,落入他的手中那是迟早的事情。
    “他已经死了。三个月之前,长英和整个天道宗的紫府长老一起出手,将那魔头灭了。”秦落衣又道,却没有提魔枭的名字:“今天护持在蜀汉城别院周围的紫府修士,就是天道宗的长老。”
    端木锦玉一腔怒火,原本要找金东颜发泄的,听闻他已经死了,只得作罢,又悄然打量了端木长英一番,除了刚才在自己手下受了伤,并没有其它隐藏的暗伤,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端木锦玉执意要去看妻子玉海棠,这次端木长英没有再推脱,只是看到端木长青受了重伤,不好好养伤,居然也要跟着一起去,让得秦落衣的脸色沉了沉。
    凤飞漓和玉海棠的关系不一般,以前的玉海棠甚至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般看待,凤飞漓自然也要跟去。
    对这两个明明受了重伤,却不知道爱惜身体的男人,秦落衣虽然理解他们的想法,可是更担心他们的身体,劝他们留下的话在舌尖绕了绕,终是没有说出口,那脸色却更沉了,只对着端木长英和端木锦玉还能露出几分笑脸来。
    凤飞漓和端木长青却误会了,以为她是不待见他们,几人在蓬莱仙岛上和她分开,几乎找遍了蓬莱仙岛,甚至还去了圣龙大陆,来到玄天大陆,也找了好几个月,这才找到她。
    从见面到如今,秦落衣一直对他们不冷不热,此时看她沉着的脸,两人都想起在蓬莱仙岛海域她看到他们斗在一起时说的话……我从此只当你们都死了。
    此时两人既然担心玉海棠的安危,又担心秦落衣真的从此和他们形同陌路,心中焦急烦闷,本身受了紫府修士的伤还没有来得及疗伤,两都此时只觉身上的灵力乱窜,心中气血也翻腾得厉害,强自压抑下涌上喉头的鲜血,两人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
    端木锦玉一颗心此时都在妻子玉海棠的身上,倒没有注意到儿子和凤飞漓的异样。
    秦落衣却注意到了。
    她现在神识强大,即使目光没有落在这两人身上,也一直有注意他们的,见到他们如此模样,知道他们身上的伤势只怕这一耽搁又重了不少,只觉心中更闷了,干脆不管他们,快走几步,走到端木长英身边,背对着他们只和端木长英说话。
    端木长青抿紧了薄唇。
    凤飞漓气结,唇角虽然仍含着一丝笑意,不过桃花眼却黯然得厉害,若是以前,他有无数方法能让她消气,可是这一次……他知道她气得狠了,做事反而畏手畏脚,怕将她惹得更生气。
    玉海棠被端木长英放在了北域一座山清水秀的山中,离着端木世家所在的祈龙城很远,足有数百万里,好在端木锦玉有白玉台,再远的距离也不怕,不过耗费几颗晶石罢了。
    那里民风淳朴,修士不多,不能修炼的凡人倒是占了大部分,因为灵力不浓郁,周围的土地也有些贫脊,出产的灵植也少,一般的修士很难看中这个地方,这也是端木长英会看中这里的原因。
    放置玉海棠的那座山并不大,十分不起眼,那座山上并没有动手脚,山里面却另有乾坤,布置了许多的杀阵和阵法,还特意留了人守卫,都是端木长英的心腹。
    从洞口进入,里面的山洞能容数人并排行走,山洞打磨得十分的光滑,每隔数十米,就放置了一颗照明的玉明石,一直进入山下近千米,里面的空气突然变得湿冷,越往下走,越加的冷。
    秦落衣,端木锦玉还没有什么,端木长青,端木长英还有凤飞漓,三人的修为稍弱,又都受伤不轻,调动体内的灵力来抵御这寒冷,肯定会加重伤势。
    秦落衣微一沉吟,便悄然运转灵力,想将众人都护持住,端木锦玉也察觉到了,他祭出紫府,加持了一个巨大的防御罩,将所有人都护在了里面。
    有了端木锦玉出手,秦落衣便放弃了自己出手的打算,一行人继续向前面走去。
    深入山下数千米,这才到了尽头,那里立着一个巨大的冰棺,冰棺是用万年玄冰玉做成的,这种万年玄冰玉极难寻得,就如当初她在天龙山脉看到的简玉衍用来压制太阳之力的万年玄冰玉一般。
    端木长英寻得的这一块比简玉衍当初的那块还要大上许多,能够完全将人封印在里在。
    被封印在里面的玉海堂双眸闭着,身着白色的锦裙,三千如墨般的青丝绾在脑后,发间零星几只簪子,淡雅自然。腕上的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唇不点而红,冰肌藏玉骨,清丽脱俗,气若幽兰。
    这是一个极美的美人,看起来虽然不再是少女,比之端木锦玉却年轻许多,秦落衣看着被寒冰封住的玉海棠,片刻之后眼中倏的一亮。
    转而看向端木长英。
    玉海棠能够封印在里面,若一年多之后,她还不能制出解药,倒是可以也寻一块万年寒冰玉来将他封印。
    端木锦玉上前,看着自己被封印的妻子,又放开神识,感觉到了她微弱的生命气息,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端木长青望着母亲,眸中有懊恼,有自责。又想着从进入山中后所看到的一切,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真的费了心的。
    不说那些千奇百怪的阵法,就是这万年寒冰,如此大的一块,那可是极难寻找的,里面有充沛的灵力和星辰之力,只拿出一小块,在玄天大陆上也是价值连城的。
    凤飞漓无意间从冰棺上抬眸,却正好撞见秦落衣含笑的看着端木长英,漆黑的凤眸亮得惊人。
    这山中的防御虽好,不过端木锦玉却决定将玉海棠带回去,父子三人商量一番之后,端木长英也没有反对。
    没有了金东颜的威胁,端木锦玉身上的摄魂术又成功的解了,自然是回祈龙城更好。
    回到祈龙城,端木锦玉知道端木长青三人伤得不轻,那伤势不能再耽搁了,直接下令让他们去疗伤,自己独自一人带着玉海棠去安置。
    临去之前,十分慎重将一块长方形的,只有两寸大小的玉牌放入秦落衣的手中,玉牌上面有端木两字。
    秦落衣虽然没有见过这块牌,却是听说过的,这就和飘渺宗的青木令一般,持着这块玉牌,可以要求端木世家为自己做一件事,端木世家必倾全族之力为她办到。
    秦落衣没有多做推辞,收下了,虽然相处不久,却早看出来端木锦玉是那种不会平白受人恩惠的人,她要不拿着,他反而会不安心,况且只是一块玉简而已,收着就是,反正她是没有想过真的要拿着这块玉简,让端木世家为自己做什么事。
    府内的守卫比之之前几天要严了许多,秦落衣出了端木锦玉的院子,并没有急着离去,微一思忖,转身向端木长青和凤飞漓疗伤住的院子而去。
    相比端木长英,他们两人受的伤更重,而且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回事,只不过用白玉台出去了一趟,又没怎么动用灵力,回来的时候她发现那两人的伤势反而更重了,用神识一探,她发现他们体内的灵力都有失控的迹象,不去看一看,她实在有些不放心。
    凤飞漓也住在端木长青的院子里,两人一个住了院子的左面,一个住了院子的右面,秦落衣也没有掩藏行踪,径直走了进去。
    宋无痕带人守在院外。
    莫语也在。
    莫寒他们还有端木长青的其它护卫,则和端木世家中的其它修士一般,带了人去寻找刺客。
    端木锦玉和端木长青都下了狠令,一定要将刺客捉住严惩,不然以后谁都跑到端木世家来撒野,端木世家颜面何存?
    看到秦落衣来,宋无痕先是有些诧异,随即又替自己主子高兴起来,这些日子秦落衣对少主和凤少主,甚至还有楚殿下的冷淡,他都瞧在眼中。
    主子焦急却又拿秦姑娘无可奈何的样子,他也瞧在了眼中,刚才他还在心中大骂柳家还有上官家的那群混蛋,在蜀汉城居然卑鄙的朝少主下杀手,好在少主没性命危险,此时看到秦落衣过来,突然觉得这或许会是一个转机。
    秦落衣进了院子之后,他挥退了其它的人,只自己亲自守在院外,不容其它闲杂人靠近。
    进了院子,秦落衣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左侧房中的凤飞漓倒是老实的在修炼疗伤,而右侧房中的端木长青,却根本没有打坐。
    秦落衣冷哼一声,快步走了过去,也不推门了,直接用脚将门踢开,重重的走了进去。
    端木长青盘腿坐在屋中,身下垫着蒲团,脸色比之刚才分手的时候,又苍白了几分,不由得心中更怒,凤眸中却平静得吓人。
    看到秦落衣进来,端木长青有些意外 ,站起身来道:“衣儿,你来了。”身上的冷意瞬间散去,漆黑的眸中瞬间有耀眼的光彩一闪而过。
    “嗯。”秦落衣眸光平静得有些诡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早上给了你疗伤丹,忘了跟你说了,那是十一阶的疗伤丹,一颗市价至少千万两银子以上,看在咱们师兄妹的份上,我不收你多的,也不算炼丹的费用,只收你本钱好了,给我五百万两银子就成。”
    说完,伸出一只手掌朝着端木长英,一本正经的冲着他们要银子。
    端木长青望着她的手指,那手指雪白修长,似玉一般的细腻光滑,散发着莹莹的光泽……眸光一暗,眸底有异样的火光闪烁,他心中瞬间涌起想握住她手的冲动。
    秦落衣自然没有错过他眼中的火光,毕竟在一起的日子不短,看他的样子她立即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眼角狠狠的抽了抽,脸上却不动声色,不经意间将手收了回来,微扬着下巴,冷笑着看着他道:“银子,快点。”
    端木长青望着她收回去的青葱白玉般的手指,不由很是失落,却也都自觉的将银子摸了出来。
    话说,这还是秦落衣第一次给他丹药然后朝他收钱,以前他和凤飞漓是从来不给钱的,丹药拿了也就拿了,当然他们也舍不得让她吃亏,灵植晶石,只要是她需要的东西,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她。
    此时她这副亲兄弟也要明算帐的样子,让得他本就郁闷的心更加郁闷了。
    难道从今以后真的就只是师兄妹不成?怎么可能!对秦落衣,他和师兄两人可都从来没想过要放手。
    秦落衣拿了银子转身就走。
    端木长青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让她离开,脚下一动,成功的挡在了她的身上。
    “衣儿,你就只是来拿银子的不成?”端木长青柔和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温润而惑人。
    “当然。”秦落衣答得干脆。
    “我不信,衣儿,你若只是来要银子,之前拿丹药来的时候,怎么没听你提起?”他不相信衣儿是真的来拿银子,因为她根本就不差那几个银子。
    眼中闪过一抹期待之色。
    “之前没说,是想着你们要马上修炼疗伤,你们的伤也不致命,不过闭关个几天时间也就好了,到时候我再找你们拿银子也是一样,好歹咱们是师兄妹,咱也不能给了你们丹药就让你们给银子不是,那样也太不近人情了些,我也是信得过你们的人品,不会赖着我的银子不还。不过刚才出去的时候,我发现你们吃了丹药,那伤势不仅没好,反而更厉害了,我觉得呢这次是我看走眼了,你们那伤势几天时间怕是好不了了,嗯,或许还有性命危险,我不收你们多的,怎么着我也得将本钱收回来不是?迟了我怕自己连本钱也收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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