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皛皛猜测的那样,楚冉回来了,就在她失踪的第二天,他回到了s市。
    一得到他回来的消息,曹震便告诉了所有人,他的回归顿时引起了一片哗然,
    景飒对皛皛失踪前说看到了楚冉一事,始终耿耿于怀,若说皛皛没看错,那真是楚冉的话,他又是怎么避过严格的入关手续悄声无息来到璃山的,其他国家的情况她不清楚,但中国想用假护照,那比登天还难。
    偷渡也不可能,这太费时了,万一没成功,他反而死得更快。
    若说皛皛看走了眼,景飒也不相信,因为皛皛当时的神情很确定,确定的连她自己看起来都有点不敢置信。
    总不见得是有人假扮楚冉吧?变装可以,但脸要怎么变?
    传说中的易容吗?
    说出去都没人信啊,又不是武侠。
    为了这事,她还特地请教了专业人士——尤佳,知道皛皛失踪后,她也特地赶来了璃山,虽然不是警察,但多一个人总是好的。
    她是特效化妆师,对这方面最有说话权了,但人家说了,在好莱坞大片中,可以用硅胶等特制材料做成仿真的面具头套,但这是个大工程,一般需要十几个小时化妆,最后还得通过电脑特效才可以以假乱真,但如果是面对面,痕迹就会很明显,不可能做到和真人一样,必然有笑容僵硬,脸看上浮肿的破绽。
    以皛皛识人的专业眼光,不可能会看不出来。
    这条路明显走不通。
    而,另一边,负责汽车城爆炸案的李善功等人,也已经有了初步的鉴定结果。
    结果却让人很意外。
    原本以为爆炸源头是李善功和田茂礼进入的地方,按照李善功的陈述,他进入后就踩到了东西,那可能是启动炸弹的开关。
    警方当然以这条线索为第一优先,开始排查。
    然而真实情况是,李善功踩到的虽然的确是个开关,但不是炸弹开关,而是类似骨诺牌一样的装置,采下后引发了机关,导致从隔壁停车房延伸过来的一根线牵动了停车房桌面上的汽油罐。
    汽油罐翻倒后,汽油流出,滴落进桌下燃烧的煤炭,从而引起了火焰,火焰高窜,过高的温度又使得摆在上头充满液化气的气球一下子破开,这才引发了爆炸。
    因为液化气是极容易燃烧的东西,瞬间就将整个铺子给燃烧了,加上铺子里一些容易着火的材料,类似油漆,或是洗车用的清洁剂等,燃烧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爆炸起因十分简单,如事故火灾一般,根本没有起初以为凶手可能还会制作炸弹这一说,不过是利用修车铺子里的易燃物品罢了。
    虽然诧异,但警方也为此松了口气,至少这证明了凶手没有炸弹这种杀伤力极大的危险物品。
    至于引诱李善功进入铺内查看的声音,那就更让警方吃惊了。
    那根本不是真人发出的声音,而是事先录好的音,鉴证组在爆炸现场找到了一台烧焦的录音机,里头的老式磁带没有完全烧化,残留下来的录音条证明了这一点。
    从整个爆炸布局而言,凶手的心思不可谓不缜密。
    而田茂礼的表弟荣树依旧下落不明,是死是活,没人知道,警车是不是被盗用了,现在也仍是个谜。
    一个迷接着一个迷,像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众人都为此焦头烂额。
    楚冉便成了硕果仅存的一条线索。
    总之就是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他。
    不管当时那个像楚冉的人是不是他,他都难逃关系,偏偏没什么有力证据能指认他。
    思来想去,曹震决定回一趟s市,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盯紧他再说,未曾想他机票都还没买,楚冉却鬼使神差的来到了璃山。
    他当然不可能是自动送上门来给警察盯得,来璃山是为了医治一个病人。
    璃山综合医院里,刚做完手术的楚冉,刚踏出手术室,曹震等人便已在外恭候多时。
    曹震寒暄道:“楚医生!”
    刚做完五小时的手术,楚冉看起来有些疲惫,拧了拧鼻梁骨,取下口罩,“怎么又是你们?”
    “是否可以借一步说话?”
    他身后跟着不少护士和实习生,绝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楚冉没有拒绝,转头吩咐了几句术后病人应该注意的事项后,招呼他们去了璃山综合医院特地为他准备的临时办公室。
    再一次面对面,不似那次初访,气氛从一开始就十分紧张。
    楚冉给自己倒了被热茶,双手捂着被子,叹道:“这璃山可真够冷的!”
    他的寒暄没起到任何缓和的作用,景飒和曹震眼中都充满了对他的小心敬慎。
    “楚医生是否能解释一下,去伦敦后为何医院的相关人员都联系不上你?”
    “这好像是我的个人**,不便让你们知道吧!”
    尽管来前,曹震不只一次提醒景飒,千万不要激进,要循序渐进,但一想到安卉和皛皛,她就无法忍耐,“这是警方问话,你最好老实交待!”
    “交待?景小姐,这个词似乎用得不太妥当吧,我犯了什么法了?就因为去了趟伦敦?我可没做什么出卖祖国的事儿,就算真做了,这似乎也不是刑警的职责范畴吧。”
    曹震扯了扯景飒的衣角,示意她稍安勿躁,他们现在没有证据,本就
    们现在没有证据,本就奈何不了他,若是惹急了,指不定会被他投诉滥用职权。
    景飒忍下心里的那口恶气,愤愤不平的坐了回去。
    “景小姐,你虚火旺盛,有时间最好找个中医把把脉,好好调理一番。”
    景飒冷哼,“不劳你费心!”
    “作为医生,我只是适当的给你建议,听不听随你!”
    他分明是有意岔开话题。
    曹震将话题又拉了回来,“汽车城爆炸案,不知道楚先生可有所闻?”
    楚冉将茶杯放在了桌上,拿起茶几上的病例卷宗,一边看,一边道:“爆炸案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自然有,我们的同事曾在案发前见过你!”曹震如此直接,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我?”他笑道,“那可真是奇了,我都不知道自己长了张大众脸。”
    他见招拆招,不动声色的又挡了回去。
    曹震和景飒心里是捉急万分,对他又不能硬来。
    “我们曾经联系过你,拨打过你的手机,但是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我这人不太喜欢用手机,有时候没电了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他神情淡定自若,找不到一丝破绽。
    “医院的人也联系不上你,这你怎么解释?”
    “我有时候喜欢一个人静一静,难道这也触犯法律了?”
    他的话没有丝毫纰漏,完全没有语病可言。
    正当一筹莫展时,办公室的门被狠狠踢开,闯进来的康熙,以迅雷不及的速度冲到了楚冉面前。
    场面一下子就乱了。
    康熙早已因为皛皛的失踪几近崩溃,两天来他不吃也不睡,满脸的憔悴,胡渣丛生,看上去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假胡子都不需要贴了。
    他不管不顾是揪住楚冉的衣领,双眼血红,无比狰狞,像似要吃了他似的。
    计孝南在后头根本拉不住他。
    “皛皛在哪里!?”
    曹震赶紧站起来阻止他,“康熙,你冷静点,不要意气用事!”
    康熙根本无法冷静,皛皛失踪了两天,警方没有任何线索,他拼命告诉自己她不会有事的,但只要见不到她安好,一切都是虚假的。
    在皛皛失踪前,他亲耳听到她提过楚冉这个名字,之后他也向景飒询问了有关楚冉的事情。
    无论是尸坑案,还是皛皛失踪,这个男人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他不是警察,不需要去考虑职责问题,他是皛皛的丈夫,对于任何一个可能伤害她的人,他都不能放过,哪怕是拘禁他,哪怕是严刑拷打他,他都会去做。
    他双手用力揪住楚冉,力道很猛,都扯落了出冉衬衣上的钮扣,“回答我,皛皛在哪里?”
    “先生,我想你是认错人了!”
    对于康熙的闯入,楚冉并没有显得很吃惊,很是镇定自若。
    “不要跟说废话!”
    “先生,我想……”
    话还没说完,康熙的拳头已经飞了过去。
    楚冉被打了个正着,头一歪,回头的时候嘴皮子都破出了血。
    康熙毫无顾忌的继续着狰狞的恐吓,“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的牙齿一颗一颗的拔下来!”
    他不是在开玩笑,是真想那么做。
    楚冉吐了一口血唾沫,“警察都是这么暴力执法的吗?”
    曹震惊觉再闹下去,吃亏会是康熙,“康熙,我警告你,不要再乱来!计孝南,你还愣着干什么,抓住他。”
    计孝南是左右为难,疯了的康熙,比十头狮子还可怕。
    反倒是景飒比他胆子大多了,抱住康熙的腰使力往后拖,“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他随时都能告你故意伤害罪!”
    “我管不了多,我只想知道皛皛在哪里?”
    “皛皛看到你这样准会气死,别等她回来了,你却因为故意伤人锒铛入狱了。”
    “放开我!”
    “不放!有本事你也打我一拳!”
    景飒这丫头该倔的时候,真是倔的比磐石还坚挺,抱着康熙任是没撒手。
    “不要以为你是皛皛的好姐妹,我就不会动手打你!”
    景飒一副晚娘的凶悍劲儿,“打啊,有本事你打啊!”
    计孝南倒不担心康熙会动手打女人,这家伙虽然喜欢欺负景飒,但不是真讨厌她,只是嘴上毒,若是将来景飒和安卉出了什么事,第一个帮她们的准是他,不然,安卉那丫头怎么会突然片约不断,若不是他暗中打通关节,那丫头哪有这种运气。
    爱屋及乌,别人是明着来,康熙是暗地里行动,这种行为有个词能很好的诠释——闷骚!
    两人僵持时,曹震已经唤了让小李、张又成进来,使着眼色让他们想办法把康熙拉出去。
    人多势众,康熙再怎么挣扎也没用,加上计孝南,三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他抬了出去。
    下了楼,到了没什么人的花园,像疯子一样的康熙就安静了。
    将他放下后,四人就凑在了一块。
    “怎么样?看出什么没有?”问话的是张又成。
    康熙摇头,“我以为那样激他,他至少会有点反应。”
    小李道:“看吧,我之前就说反对了,你还说师傅教过你!”
    计孝南翻了翻白眼,“教什么教,他不过是看了几本心
    看了几本心理学的书!”
    为了追娘娘,说什么要有共同的爱好才去看的。
    张又成真是打从心底替康熙抹把冷汗,“他要是真告你故意伤害,可是罪证确凿,你逃都没法逃!”
    康熙没工夫跟他们说这些废话,细细思量着楚冉的表现。
    “他没有惊讶我会出现,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来!”
    张又成一愣,“哎?是吗?”
    康熙现下很冷静,完全没有刚才发疯的激烈模样。
    这演技真是杠杠的,收放自如啊。
    “皛皛从小练武,特警都不是她的对手,如果楚冉和他的同伙要硬来,你们认为胜算有多少?”
    计孝南比了个大叉,“no.way!”
    小李点头,“硬来,他们恐怕会被师傅打残!”
    计孝南是个一点就透的聪明人,“你认为他们调查过娘娘,知道娘娘害怕炸弹,所以用了这种计策,迫使她崩溃了,再绑架!”
    “这样才万无一失不是吗?”
    张又成傻傻的看着康熙,现在他特别崇拜康熙。
    怪不得端木丫头会喜欢这个男人!
    智商啊!一个级别的啊!
    在这之前他还挺看不惯他的,认为他是个臭屁高傲的大明星,现在……真是五体投地啊,立马加入万岁爷的粉群之中。
    计孝南问道,“你刚才说高智商的变态,要让他露出破绽,就必须激怒他,你刚才那么狠的一拳,我看他一点没事啊!”
    “我那么打他都没用,可见暴力恐吓,伤害**,对他无效!”
    “那然后呢……”
    康熙看向小李,“那本书呢?”
    “在这!”小李从包里拿了出来。
    这是很厚的一本,黑皮封面上烫金的字体写着书名——narural.born.killer。
    中文翻译过来就是天生杀手。
    康熙这两天一直在看它。
    “这书你看了很多遍了,到底看出什么没有?”计孝南不只一次说过,这书名一看就知道是本内容很枯燥的书。
    “皛皛从发现杜家那个密室后,回来就一直都有看它。”
    在雪月花的时候,皛皛总是抱着它不放,上头还有很多她做的笔记。
    康熙这两天对尸坑案有了详细的了解,对着景飒和曹震更是追着问有关案子的事情,他清楚崩溃、伤心、发疯对救皛皛无济于事,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冷静过,也从没这么专注过一件事。
    他继续道:“皛皛对其中一个故事很感兴趣?”
    “什么故事?”
    “一个8岁的杀人犯?”
    计孝南惊道,“8岁!?开什么玩笑!8岁的孩子别说杀人了,连只鸡都杀不了。”
    “不,这本书里的案例都是真实的,这是东南亚的一个案子,案子里的杀手男孩从小受尽了虐待,变得冷酷无情,他在7岁的时候溺死了亲弟弟,又在8岁的时候掐死了亲妹妹。”
    计孝南吞了一口唾沫,“娘娘的口味真重……”
    康熙白了他一眼,他立刻干笑的把头缩了回去。
    “皛皛在上头做了很多笔记,尤其是这句……”
    计孝南、小李,张又成都凑了过去,书的空白处,有一排用记号笔写下的娟秀字体。
    人之初,到底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三人看到这句话下意识的对望了彼此一眼。
    这什么意思?
    “我记得皛皛说过,比起人性本善,她更觉得人性本恶!”
    “不是吧,是指这个8岁的孩子吗?前提都说了,他自小受尽虐待,这种环境下,变态也不足为奇!”
    康熙莞尔,“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可皛皛却说,有很多人自小生活的环境更恶劣,更残酷,但却没有杀人!”
    张又成一副瞎子听雷的模样,“不明白!”
    康熙解释道:“她是说,人要杀人,和环境没有关系,环境的恶劣只是一个借口,有的人一出生其实就带有暴力倾向,如书名一样,天生就是个杀手!”
    “这么血腥?会不会有点太以偏概全了?”
    “我想,她只是针对这个案子,不是真的说全部的人都这样!”
    “你是说师傅用这个案子在对比尸坑案!”
    康熙点头,“皛皛还说,要对付这样天生杀手的人,想要让他们露出破绽,唯一的方法就是激怒他们,越是让他们愤怒,越是能让他们露出破绽。”
    “所以你才会二百五的揍了那个医生?”计孝南捂额,顿有一种娘娘把自家万岁爷带坏了的感觉。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你已经揍过人家了,可他没发怒!”
    “那就是没到点子上!”
    “娘娘也只是分析,说不定只是纸上谈兵,猜想而已!”
    “或许吧,但按照现在形势,什么法子都要试一试。”
    皛皛失踪了两天,他也煎熬了两天,现在的形势是,他们处于被动,凶手却是主动方。
    如果不能将这个形势翻转过来,那么他们永远都抓不到凶手。
    计孝南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暴力不行,那就是心理上的刺激!”
    “啊?”
    康熙在花园里来回踱步,努力回忆在雪月花时皛皛还说过些什么。
    此刻这些都成了美好又残忍的东西。
    她躺在他怀里,看着书,他总是闹她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偷吻是他那时觉得最乐趣的一件事,尽管会让他不受控制,他也甘之如饴,不过每次只敢点到即止。
    “越是残忍的凶手,越是希望受害者害怕他,将他奉若为神,有点像古代奴隶制时代君王……”
    “打压他,让他清楚感到你很看不起他,最好让他觉得在你眼里,他是最卑贱的生物,一般都能激怒他!”
    皛皛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有了!”
    康熙大喝,清明又疲惫的眼神在一刻聚拢成一抹深幽的黑潭。
    “康熙,真要遇到了,这样的事还是不要做?”
    “为什么?”
    “激怒他,会让他特别想杀你,杀你还算好,如果遇到那种特别狠毒的,他会往死里折磨你,就是不让你死。”
    耳畔声音不断,这些警醒,他却不在乎。
    若连你,我都保护不了,让他杀了又何妨?让他折磨又如何?
    只要能救出你……
    我不在乎!
    ------题外话------
    这就叫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