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虽然难听,却又何尝不是多少人心中的真实写照?
    便是连米儿自己也无法否认她没有自私过,谁都有自私的时候,这个世界上能被称之为无私的人,不能说没有,却也是寥寥无几。
    这位钱夫人如今很难做,她能理解,可这又何尝不是她这些年纵容的结果?倘若没有他们曾经的纵容,又怎么会有现在的这个情况?
    这是男人们之间的争斗,她从来没想把自己卷进去,即使,事情的开头是因她而起,可后面如何去解决,就与她无关了。
    因为她相信,她的男人自会处理好这件事。
    钱夫人离开后,小米直接去了宋氏的琼华阁,果然,到时,宋氏还没睡,正拿着剪刀在花房里捯饬,看到她的宝贝女儿,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上去拉着她的手,眉目含笑的看着她,而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后,就转过了身。
    米儿暗自吐了吐舌,他们家娘亲,这是生气了呢!
    “娘!”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什么事都瞒着我,你们一个两个的,到底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过?”
    米儿轻轻的叹了口气:“娘,我们怎么敢和您作对啊,这不是,这不是特殊情况嘛?我没事,你看,我已经好好的站在您面前了不是?爹爹和哥哥还不是怕您知道以后懂了胎气啊,您瞧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人家钱夫人怎么会上门来求你?还有,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明就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你们父子、父女,简直太坏了,合着我就不是这个家的成员,是不是?”
    米儿被宋氏的火气吓坏了,看着自家娘亲挥舞着的剪刀,心肝都在颤着,忙上前夺了下来:“娘,您做什么呢?万一伤着自己可怎么办?真是的,您就不能……,”
    “不能什么?怎么不说了?是不是不能老实点,少让你们操点心?嗯?你哑巴了?说话!”
    难得见到宋氏如此强势的一面,米儿不敢多说,只能巴巴的看着自家娘亲:“娘,咱坐下来好好说行不行?您这样,女儿要怎么才能说嘛!”
    宋氏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在丫鬟的搀扶下,做到了花房里的藤椅上,米儿带着谄媚的笑走到她身后,一边为她捏肩,一边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做了简单的陈述,听完之后,宋氏半天没说一句话,急的米儿嗓子眼里直上火:“娘,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恩?你们倒是说说,我能有什么事?如今你都出来了,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还不生气呢,这脸都拉到哪里去了?娘,您看我,您好好的看看我,这些年来,我何曾让您费过什么心?我长大了,真的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也不再需要您为我担心了,我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所以您呀,无需为我提心吊胆的。父亲和哥哥们呢,其实也知道我有几斤几两,都掂量着来呢,您瞧,大家伙都不担心,这要真告诉了您,您确定能像他们俩那样沉得住气?”
    宋氏毫不客气的转过身,朝着米儿的脸蛋就使劲儿的掐了上去:“死丫头,你爹和你哥那还是人吗?啊?真以为你是男孩子,怎么折腾都没事?你是娘最宝贝的女儿啊,女儿啊,他们怎么能把这么大的事给我瞒着?还有你,你以为你是谁啊?什么都大包大揽的?都不知道心疼自己?那是牢房,牢房啊,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随便进去呢?”
    “放心,大家都很照顾我的。”
    “那也不行,以后不许去,还有,你该给我收收心了,以后不该管的都不要去管,好端端的,义诊干什么?你还需要去博名声吗?名声好了,可以当饭吃吗?”
    米儿无语的看着宋氏:“好,娘亲说什么是什么,女儿以后听您的,听您的。”
    “你要是能听我的,我立马跟你姓!”显然,宋氏是不相信的,可米儿听了她的誓言,不由抽了抽嘴角,娘唉,您本来就姓米,米宋氏,好伐?还跟我姓?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啊!
    就这样,宋氏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教训这个比骡子还要忙的女儿,自然要好好的收拾一番,这不,一训,一聊,再抬头时,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
    “还有七八天就要中秋节了,你有什么安排?”看着女儿递上来的茶,口干舌燥的宋氏顺势接了过去,抿了一口,看向她。
    “还能有什么安排,去邢家一趟,再去秦家一趟,就行了,旁的人我也不认识,哦对了,还有宁王府,上次宁王病好了之后,我还没再去过,也得去看看。”
    宋氏点点头,“那……,你的生意呢?还是就这样关着?”
    米儿唇角一勾,“怎么会呢?女儿可是个生意人,自然不会去跟这些送上门来的银子过不去,对不?您放心吧,明天就开业,至于价格,我今晚就去找南藤商量商量。”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当晚,根本无需她上门,南藤就主动来了,随行的自然还有月奴,月奴一来,米儿立即站起身,拉着南藤就往外走,突闻身后一声咳,她猛地醒悟过来,立即狗腿儿似的跑到宋氏面前,带着谄媚的笑,拉长尾音:“娘~~~。”
    宋氏看着在家闺女翘着屁的小样儿,凉凉的剜了她一眼,立即拉住月奴的手:“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瞧瞧,瞧瞧这,人还没嫁呢,眼里就没我这个娘了,还是月奴好啊,知道疼人,你,滚吧!”
    “唉哟,娘,您可不能抛弃女儿啊,我这,我这不是有工作嘛?再说了,我这挣钱……,”话音未落,宋氏却已经懒得再听,抚着月奴的手,语态坚决的对她道:“月儿啊,扶我起来,走,咱们回房去,不在这儿说了!”
    月奴微微一愣,不由抿唇一笑,小米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这才跺跺脚,“行,我走,我走还不行?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女儿,哼,算你狠,回头我找我哥要补偿去!”
    米儿拉着南藤离开后,月奴心思一转,不由自主的看向宋氏:“伯母,米儿她是真的忙,这马上就要中秋了,店里面的单子是铺天盖地而来,加之,咱们店关了这么多天,那些人早就已经……,”
    却在这时,宋氏抬头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我知道,我就是心疼她,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搞的比男人还要能干,这样下去,我是怕她没人要啊!”
    月奴一听,不由掩嘴一笑:“怎么可能呢?皇上他可是很疼爱米儿妹妹呢!”
    最是无情帝王心啊,宋氏很想说这句话,可是想到那也算她打小看着长大的黑子,最终,还是闭了嘴:“好了,不谈那个死没良心的了,你呢,可准备好了?”
    “伯母您放心,最近几天我正跟着嬷嬷学习礼仪,应付进宫,应该是没问题的。”
    “衣服呢?可准备好了?”
    “哥哥说了,第一次进宫,只要不丢了身份就好,不需要太隆重,免得落人诟病。”
    “对,你哥哥说得对,只要过得去,能低调还是低调一些的好,既然你们兄妹俩如此明白,那我就放心了。”
    ……
    在宋氏与月奴聊天的时候,南藤却是将一份名单递到了米儿的手里,小米打开一看,不由诧异的眨眨眼:“怎么会这么多?老天,如此下去,这朝廷能用的人,根本就没几个嘛,如果一个个的全都治了罪,这个国家还不得乱了套了?”
    难怪潇白哥哥暂时没有动作,说是调查,实际上也是在考虑从哪些人下手比较妥当吧?即使是杀鸡儆猴,也要考虑再三,否则一个弄不好,不但不会震慑中对方,还会使对方变本加厉,为官之道可是一门高技术含量的学问,这些官场的老油子,早就已经把准了皇上的心思,知道皇上一时半会儿不会把他们怎么样,所以才会如此的高调!
    呵,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既然如此,她又何须跟他们客气,想到这里,立即指着桌子上的那份名单:“去,按照上面的名单,都给我传下去,一旦有这些人前来购买,涨价,按照这些人犯案的大小,给我按照百分之五百,四百,三百,二百,一百的涨价!”
    南藤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抹流光:“主子出手,果然不同凡响,我明白了,今晚就会落实到位,那就是说,明日咱们照常营业?”
    “嗯,照常营业,记住,这涨价是按照所有行业,一个也不准给我落下,他们怎么贪的,就给我怎么吐出来!”
    南藤离开后,天色已经不早了,伸了伸懒腰,米儿起身去了闺房,对梅兰竹菊道:“我累了,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扰我,有什么,咱们明天再说。”
    “是,小姐。”屏退左右后,米儿进了空间好好的泡了泡澡,舒舒服服的上睡觉去了,这些天她根本就没好好的休息,今天,终于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墨潇白来的时候,房间里安静的只闻她均匀的呼吸声,他静静的走到床边,月光下,床上的人睡的不太安稳,单薄的毯子被她踢下了床,冻得某人蜷缩成一条毛毛虫,那模样,好生可怜。
    轻轻的伸手抚过她光洁细腻的脸,心中一疼:“瘦了!”
    默默的捡起地上的毯子,为她盖了起来,如今已经入了秋,虽说白天午时热,可是早晚的温差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夜间,很凉,这丫头穿着单薄的睡衣,还踢了被子,不冷才怪,没被冻醒,已经是奇迹。
    摸向她的头发时,竟然还感觉到一层湿意,不由微微皱眉,望着她那又长又密又黑又多的秀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人拉到了床沿处,脑袋微微侧起,大掌往他头发上一握,月光下,一层淡淡的雾气神奇的往上升腾,不消一会儿,柔顺的乌发已经没有了湿意,他,竟然用内功将她的发给暖干了!
    若是这丫头看到,一定会神乎其技,毕竟,这个世界可不像她一样,处处充满着神奇之处,除了她,其他人都是正常人,能够用内力将头发烘干,真的很神奇,好不好?
    头发干了之后,娆儿再不觉得头皮不舒服,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墨潇白看着她的睡姿,不由勾了勾唇,为她掖好被子,默默的离开了。
    一好眠,翌日一早,米儿打着哈欠坐起身叫来四个丫鬟,收拾整齐后,去了宋氏的琼华阁,没想到爹爹和哥哥竟然都在这里,看来,他们昨天就已经回来,可惜自己睡的太早,没有想起来看看他们。
    “爹,娘,哥哥,你们都起了啊!”米儿吐吐舌,不好意思的坐了下来。
    宋氏看了她一眼,立即命人去给她安排早餐。
    邢西阳虽然对待别人异常的冷漠,可是在看到自己女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样,还好吧?”
    米儿喝茶的动作一顿,米玄奕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才猛地反应了过来:“爹爹放心,我很好,无碍。”
    “就是,你能有什么事啊?皮糙肉厚的,压根不怕,监牢算什么啊?说进就进,说出来就出来,是不是?”
    米玄奕的冷嘲热讽,米儿全当没听到。
    被妹妹给忽视了,某人觉得不服:“你……,难道就没话可说?好赖不是我帮你走出来的?怎么一个谢字都没有?”
    米儿哼了一声,往嘴里扔了一块儿栗子糕,淡淡的睨了他一眼:“没有你,我照样能出来,谢字,你确定要要?”
    “为什么不?”米儿冷哼一声,“我偏不,让我说谢字之前,你们是不是应该谢谢我?没有我给你们这个机会,那么多贪官污吏你们找什么机会曝光出来?现在可倒好,你不感谢我就罢了,竟然还来冷嘲热讽,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
    米玄奕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不过是想要一句谢谢,他这个妹妹就能给他搬出这么多的大道理出来,偏偏,你还没有反驳的余地,她说的是事实,如果没有这次的机会,还真不好说这些贪官污吏什么时候才能收拾呢!
    “你们打算怎么收拾那些人?”
    米玄奕双臂抱拳,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确定不告诉我?”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了是不是?
    米玄奕自然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想知道,自己去问。”撂下这句话,抬手敲了下娆儿的额头:“爹,娘,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来这里就是想看看某个让人不放心的小丫头,如今看到她无事,他自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米玄奕的离开,除了宋氏给予反应之外,其余两人就好像没听见一样,任他离开。
    米玄奕有事在身,也懒得去追究这个,倒是邢西阳在米玄奕走后,有些不赞同的看着自家闺女:“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以后,莫要再这样抛头露面了,女孩子家,就该有女孩子的样子,别一味的逞强好胜,这不是你们该做的。”
    这是嫌弃她管的事太多了吗?
    唉,果然是没办法沟通啊,这若是在现代,她根本就不用解释,可这里是古代,她的所作所为已经出格了,身为未来的皇后,的确要有皇后的样子,如此抛头露面,的确不成体统。
    米儿没有像以往那样为自己辩解,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爹,娘,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小心谨慎,好好做个待嫁女的。”
    “你知道就好,中秋过后,我会安排绣娘教你刺绣,你的嫁妆,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米儿瞪大眼睛,“刺绣?娘,我还要自己给绣嫁妆?”
    “不然呢?人家都是自己绣的,你还打算穿绣好的?”宋氏凉凉的一句话,让米娆彻底的失了声,刺绣,她最最头疼的刺绣啊,虽然是空间的那十年里,她也学过,可到底算不上精通啊,尤其是,刺绣这般细致的伙计,让她这个闲不住的人去做,那就好比将她架在火上烤啊,嫁妆,嫁妆那么多,何年何月才能绣的完?怎么成个亲,还如此的麻烦?
    自家闺女什么德行,宋氏十分清楚,尤其是刺绣,打小这丫头就没拿过针,让她刺绣,那真的是强人所难,可这丫头若是不好好的圈住,日后指不定又要掀出什么大乱子,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将她圈养在家里,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至于所谓的刺绣,她能从中帮助一二,已经不错了,指望她去绣完,那比登天还难,可惜的是,宋氏是不会告诉她这一点的,可怜的某人,就这般傻乎乎的以为自个儿剩下的半年,真的要与这些针线打交道了。
    吃罢早饭,邢西阳去了兵部,而宋氏和小米,则收拾好礼物,去了邢府。
    这不是米儿第一次来,虽然此次前来,她受到了与上次不一样的礼遇,但她的心情却丝毫未受影响。
    大概就是怕她们拘束,所以只有刑老夫人与邢老爷子两人,其余的人米儿均为见到。
    “您的身体看起来似乎并上次更为的康健了呢,老夫人!”
    刑老夫人本身,对邢西阳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只知道老头子器重,而他也一直在外院,所以与他没有什么牵扯。
    后来邢西阳回了京,成了亲,刑老夫人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上次小米与当时还是陈氏的宋氏,来的时候,也就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但是这一次,米儿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不同。
    “小丫头啊,老婆子能有今天,还得谢谢你啊,没有你们秘药阁的药,你这次说不定就见不到我咯!”
    原来,前些日子老太太病了一场,险些中风,后来虽然太医保住了命,可是身体却是大不如从前,后来听说了秘药阁的药要比其他地方的好,就本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秘药阁的大夫几幅方子吃下来,不但身体越来越好了,就是那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也不来找了,瞧,如今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红光满面,腿脚利索的不行。
    本来,她不会将这一切归功于小米的,可是谁让她知道了她就是秘殿的殿主呢,再看自己的亲生经历,以及秘殿自来的行事作风,老太太竟然喜欢上了这个小丫头,暗恨自个儿上次有眼无珠,没有好好的与小丫头说说话,所以当今天米娆上们之后,老太太压根儿就不给老爷子说话的机会,一直拉着米儿的手问东问西,还赏赐了一大堆的东西给她。
    饶是宋氏,也是吓了一大跳,反倒是一旁的邢老爷子,不忘挖苦她:“现在知道我们米儿好了吧?死老太婆,之前怎么说你就是不稀罕,现在,你有本事也别稀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