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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家,奴才认得几个字,不如奴才来帮着念可行?”人群后头一道年轻的声音传来。
    随即有人从后面走了进来,二十来岁模样的后生,长得周正,眼神清明。
    而且柳玉笙发现,佃户们看到年轻人的时候,明显放松了些许,眼神里对这个后生,很是信任。
    想来他们之间是认识且熟悉的。
    而且年轻人的人品,很得佃户们认可。
    柳知秋直接将契约书递了过去,“念吧,”
    一点没有推搪。
    年轻人顿了下,在接过契约书的同时深深看了柳知秋一眼。
    ——今有柳家农庄东家柳知秋,与川九村佃户签订契约文书,将位于川九村范围农庄所属一千五百亩良田佃出,按每亩实际收获收取三成租子。以此为证。
    逐字逐字,年轻人认真的读了两遍,一字不漏。
    心头的震惊已经不足以言表,拿着契约书的手都是抖的,眼睛死死定在契约书上末尾的落款三个字。
    柳……知秋。
    柳知秋!
    抬眸,看向东家时候,后生已经难掩震撼。
    “契约书不长,你们都听到了,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就问。”柳知秋对佃户们道。
    “听到了,听到了!”最开始发问的年长佃户激动道,“我们没有问题,现在就能跟东家签文书!”
    文书写得简洁明了,当中没有弯弯绕绕,更没有用隐晦的文字陷阱来坑害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三成租子就能佃下田来,这是天大的好事!
    他们现在只怕点头晚了东家就反悔了!
    “等等,”柳玉笙从旁递过一张纸张,对犹疑不安的佃户们笑笑,“我二哥懒散,连你们要佃田的数量都没有统计,这是一个统计表格,你们每人或者每户需要佃田多少亩,在对应的数字上面摁个手印吧,如此等到稻田丰收的时候,账目才不会出乱。”
    “哎哟,囡囡,你太贴心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帮二哥的忙。”柳知秋笑嘻嘻,率先接过纸张,又递给还在呆滞状态的后生,“我记得你是叫柳条吧?柳树伯的大孙子,你名字也是我取的。这个你帮着跟佃户们说说,顺便做下统计,好了之后交上来给我。另外你们帮着把消息往外传递一下,川九村或者附近村子还有佃户想佃田的,两日内都可以上门来找我。”
    一千五百亩的田地,这些佃户佃不完,剩下的可以发散佃给其他人。
    “是,东家!”没人留意到,柳条回答的声音变得很是响亮坚定。
    转头,看着坐在旁看戏的大哥跟风青柏,柳知秋咧嘴得意,“看看,都没用你们帮忙。简单省事,回头统计好了去衙门盖个大印,契约就成了。咱这边的事情也就算是整清楚了。”
    “你能耐。”柳知夏面上不显,眼底带笑,这个二货歪门邪道的转得特别快,不喜走一成不变的路子。
    寻常佃田,谁不是人手一张个人的契约书?就他想出这招来,所有人一块签约,确实省时省力省心,于结果也没有任何影响。
    柳条带着佃户们,逐一指导他们在纸张上相对应的佃田数量后面摁下手印,场面极是热烈。
    人人脸上激动兴奋难掩,有的甚至摁手印的时候,手全程都是哆嗦的。
    被围在中间,透过人群缝隙,柳条往那边低声笑谈的几人看去,眼睛亮得逼人。
    统计完毕,将欢欣雀跃的佃户们送走后,柳条借着下去吩咐准备晚膳的功夫,飞奔回了后院。
    “爷爷,爹,娘!”还没进院门,就克制不住喊开了,压抑许久的激动欣喜完全不输拿了天大好处的佃农,“新东家是柳知秋!是柳知秋!”
    屋子里,中年夫妇迎出来,疑惑不解,“柳知秋?这是新东家的名字?”
    他们知道东家姓柳,名字却是不知道的,不敢打听,也没处打听。
    “知道东家的名字罢了,你这么激动作甚?”
    柳条往门外看了看,回身小心翼翼将院门关上。
    这般鬼鬼祟祟的动作让一家子无语的同时,更是好奇,莫非这新东家身上有什么大事?
    关好门,柳条簇拥着爹娘往屋里走,等人在屋子里坐好,看着人齐,柳条才颤声道,“爷爷,爹,娘,你们没听过柳知秋的名字,那杏花村柳家你们知道吧?”
    “自然知道,整个南陵有谁没听过杏花村柳家的名号?那是户大善人家……”柳根顿住,随即倏然瞪大了眸子,“杏花村柳家……咱新东家是不是,是不是那个柳家人?!”
    柳条用力点头,“是!我敢肯定!以前我上镇子采买,曾经有幸听到过镇上人谈论杏花村柳家,柳家二公子的名字就叫柳知秋!他们家大公子任云州知府,名讳知夏!还有!还有南陵王妃——”
    一家子人嘴巴张张合合,好久之后,妇人柳枝才失了魂般喃喃,“东家进门的时候说,来的人里,一个是他大哥,还有一个是他妹妹跟妹夫……”
    “一个大哥,一个妹妹,对的上,对的上!极大可能,他们真的是杏花村柳家人!”
    “什么极大可能,我确定就是他们!”柳条兴奋得眼睛发红,“爹,娘,不怕了,我们不用这么害怕了。杏花村柳家是真正的大善余庆之家,跟着他们,我们一定能安安稳稳,绝对,绝对不会再遇上那些事情!”
    最后那句话,柳条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说一次,就等于揭一次妹妹的伤疤,这一年来妹妹被折磨成什么样他们都看在眼里,是以平日里他们从来不敢提跟那件事有关的任何字眼。
    但是今天他必须说,他要告诉妹妹,不用再害怕了!
    柳芽低垂眉眼藏在娘亲身后,没有说话,只看得到眼睫飞颤,攥着妇人衣角的手指用力得泛白。
    众人红了眼眶,从刚才的激动兴奋中沉默下来。
    有些事,逼不得。
    知道自己跟了好东家,固然是好事,但是仅凭此,不够抚平重创后留下的伤痕。
    便是他们冷静下来后,心头不也依旧会浮上忐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