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叩见朝安郡主。”蓝枇杷和丁氏一看见楚娉婷带着丫鬟婆子进来花厅之后,他忙和丁氏一起下跪道。
    “起来吧。”楚娉婷淡淡一笑,轻轻抬手让他们起身。
    “舅父舅母来此所谓何事?”
    蓝枇杷和丁氏对视了一眼,蓝枇杷看着散发着威严气势的楚娉婷,想开口的话顿时没好意思说出来,讪讪的笑了笑,说道:“我和你舅母许久没见你,想过来瞧瞧你和外甥女婿过的好不好?”
    丁氏咋一听蓝枇杷这话气得差点儿吐血,他这是说的什么话?
    她是想来讨米的,可不是来叙旧的,于是丁氏悄悄的朝着蓝枇杷的手背上拧了一下,让蓝枇杷吃疼的差点儿脸抽搐来着,可是蓝枇杷还是不肯松口。
    “哦,是吗?”楚娉婷看他们两口子的互动,就知道了,肯定是丁氏怂恿着蓝枇杷到浒县县衙来的。
    楚娉婷递了个眼色给凝香,让凝香给他们上茶。
    丁氏看蓝枇杷一下喝了两杯茶了,却讨米的事儿只字未提,顿时心中恼火了。她只好自己提了出来。
    “现在这么个干旱的天气哦,地里的水稻干死的干死,这肉价米价上涨,我和你舅父去买米,带的银钱还不够买一家人吃的米,所以你能否给你外祖家送点米面给咱们救救急?”丁氏觉得自己豁出去了,一边说还一边朝着楚娉婷下跪,“还请郡主开恩。”
    楚娉婷没有想到她这舅母丁氏竟然这般拉的下脸面。
    “这……这事儿我得和老爷商量,你们也是知道的,现在很多人家的情况都是这样的。”楚娉婷也没有说答应,或者说不答应。
    丁氏没有想到楚娉婷会这样回答,心中不由得很是气愤。
    “人说朝安郡主是悬壶济世的神医郡主,难道连亲戚家这点小忙也不肯帮吗?”
    “丁氏,闭嘴!”蓝枇杷担心自己妻子得罪楚娉婷,他可没有忘记楚娉婷现在有着郡主的身份呢,可不是从前爪山沈家村的白小郎中。瞧着皇上赐她国姓,便知道自己全家都不能去得罪楚娉婷。
    “你叫我闭嘴做什么?我说的难道不对嘛?她不帮亲戚就是不对。”丁氏蛮不讲理的说道。
    “娉婷,你别把你舅母的话放在心上,我和你舅母告退了,米的事儿,我们自己再想办法吧。”蓝枇杷皱眉说道。
    楚娉婷心想自己舅父这辈子真是被丁氏这样的泼妇给吃定了,若是能给舅父重新讨一门温顺的妻子就好了。
    不过,她这个当晚辈的,没必要去掺合外祖家的事儿。
    “凝香,吩咐下去,送四斗米给舅父。”楚娉婷是看在舅父的面子上才松口给了四斗米,古代的四斗米相当于现代的50斤米。
    “什么?才给四斗?”丁氏觉得少了点,一脸不悦道。
    “娉婷,舅父谢谢你。”蓝枇杷则闻言满脸感激的说道。
    “只这么些了,你们先带回去吧。”楚娉婷心想自己和蓝枇杷这个舅父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如今舅父来了,她也不能让空手而归,她记得小时候去外祖家,舅父待她们几个孩子都不错的。
    “丁氏,还不快点和我一道谢谢朝安郡主。”蓝枇杷拉着丁氏一起给楚娉婷下跪。
    丁氏还想说什么,被蓝枇杷一个白眼,立即闭嘴了,然后不情不愿的给楚娉婷下跪了。
    楚娉婷让凝香送他们到了县衙外的小路上。
    凝香见蓝枇杷夫妻俩走远了,才返回县衙后院去给楚娉婷复命。
    “可送走了?丁氏什么表情?”楚娉婷执着手中精致的茶杯,面容平静,但心里却不复她的面容那样平静。
    “他们走了,舅老爷瞧着很高兴,舅太太阴沉着脸,想来是对得了四斗米不乐意吧。”凝香说道。
    “嗯,他们这一走,少不得我那娘会回来讨要我爹给我的两袋米,若是她来了,你们只管给她就是了。”楚娉婷心中猜测道。
    凝香和沉香闻言皆轻轻地颔首。
    接下来楚娉婷嘱咐她们去寻挖井工来县衙的后花园再挖一口井出来,挖好之后,在井口盖上大石头遮掩。
    丁氏跟着蓝枇杷不情不愿的回去了旺山村,一到家,她就对婆婆乔氏抱怨道:“娘啊,你那榆木脑袋的儿子跟个死人似的,都已经到了浒县县衙了,竟然还要我开口去讨米,他当舅父的竟然只是傻笑,真真是气死我了。”
    “丁氏,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跟个死人似的?我儿子哪里不好了?要被你这么训斥?”乔氏一听到丁氏说死人两字,顿时火气蹭蹭蹭往上冒。
    “娘,别吵了,你瞧我们去浒县县衙那边讨来了四斗米,如果省点吃,咱们还是勉强可以够吃两个月的,等两个月一过。这旱情也许能缓解了。”蓝枇杷和乔氏说道。
    “嗯,现在只能这样了,从今日开始吃野菜粥,玉米粥,只中午一顿饭,早晚两顿粥,就这么办。茶叶铺子只能不做茶叶生意了,从今个开始就卖麻绳吧,能卖多少是多少。”乔氏晚上的时候,把家里所有人都召集在堂屋说这件事情。
    “祖母,早晚两顿粥怎么够吃啊?现在海哥儿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呢。”黄氏闻言头一个反对。
    “有的吃已经不错了,你还唧唧歪歪的,如果嫌弃咱们家穷,你回你娘家去。”蓝二郎听到黄氏的话,立即斥她。
    黄氏闻言只得噤声,她娘家穷着呢,她的三个弟弟还没有成家呢,她如果就这么被撵回去,少不得要被她娘骂了。
    “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乔氏淡淡的瞥了一眼黄氏后,说道。
    黄氏回到自己屋子里,少不得还在嘴巴里嘀咕两声。
    蓝二郎听到她又在唠叨,耳朵里嗡嗡嗡的吵的厉害,一怒之下,就直接去院子里抽了一条扁担举起,他想打黄氏,黄氏吓的跪地求饶,“二郎,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你饶了我吧。”
    “知道便好,你现在嫁给我了,就别嫌我穷,你又不是才知道我家是什么样子的?”蓝二郎觉得这黄氏最是爱斤斤计较,恨不得把她休了,只是家里的条件让再讨不起别的女子,所以只能这么和黄氏耗着。
    此时蓝二郎板着脸,一手抓着黄氏的头发,不让她动弹,另外一手还拿着扁担,看的黄氏心惊胆战的。
    海哥儿在一旁吓的哇哇大哭。
    “家里祖母的话,你也敢议论,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再让我听到,我就把你拿草绳捆了送去丈母娘那边。”蓝二郎气呼呼的说道。
    黄氏这下终于乖乖地答应了,不再腹诽乔氏的决定了,此时她才发现之前在沈家住的日子真是好比在天堂里。
    黄氏心想不如抱着海哥儿再去姑母家住个几日,毕竟姑母家的日子比自家这边的条件好些,她记得姑父在镇上开了一个米铺子。
    次日一早,黄氏就和丁氏说了自己的想法,丁氏心想家里少了两张嘴吃,还可以省下一些米,她便答应了,然后黄氏在吃了一碗野菜粥后就抱着海哥儿徒步走去了沈家村。
    蓝二郎外出去小河沟里捞鱼一回来听说了黄氏抱着海哥儿住去了姑母家,顿时气死了,然后质问他娘丁氏为何答应,然后丁氏就说是你媳妇自己要去走亲戚,难道我还能拦着不成?
    蓝二郎心想既然黄氏去都去了,那就自己两日后去接她和海哥儿回来便是了。
    黄氏抱着海哥儿突然来走亲戚,让蓝氏面上很生气,但是也不能马上驱赶,好得要让她在自家住个两三日再送她回去旺山村吧?
    黄氏和海哥儿的到来最是让戴氏厌恶,因为戴氏看黄氏和海哥儿不顺眼。
    黄氏来了又不干活,只是吃了饭后就出去串门和村里妇女东家长西家短的聊天,也不带海哥儿,海哥儿留在家里还欺负萱姐儿和妙姐儿,有时候还要欺负小石头,海哥儿非常调皮,拿着棒子去捅鸟窝,被鸟啄,或者去抓母鸡,母鸡被他吓的不肯下蛋了。
    第二日,蓝氏就想撵黄氏母子俩回去了。
    “姑母,你就让我伺候你吧。我在这儿,你也多个人说话,是不?我会训斥海哥儿乖一点的。”黄氏一看蓝氏那愤怒的眼神,猜测她会驱赶,她马上转了转眼珠子和蓝氏说道。
    她简直算准了蓝氏的心思,然后蓝氏拿她也没辙,也确实这黄氏的嘴巴子很甜的,姑母姑母的喊个不停,也很会伺候人。捏肩倒洗脚水的可比夏氏强多了。
    “二郎肯定会惦记你和孩子的,过两日你便回去吧。”蓝氏纠结了下,还是这么决定道。
    黄氏面上笑道:“那好的。”
    虽说黄氏答应的这么爽快,可心中大抵是不高兴的,心中琢磨着怎么才能留下来。
    哦,对了,让海哥儿生病,这样姑母看在海哥儿的面子上便不好撵她们母子走了。
    先不说黄氏的心思,且说蓝氏得知沈土根把两袋米送去了浒县衙门里后,等沈土根到家就和他吵了一架。
    蓝氏的意思是县令那边能缺米吃?还用的着你亲自送上门去?
    沈土根老实憨厚,本想不和她计较这些,但是蓝氏老这么说他,他就火了,当下甩了一句话给她。
    “已经送出去了,难道还能要回来?”
    “你……好……好你个沈土根,那行,我明个亲自去一趟浒县县衙,去问娉婷丫头拿回来两袋米。”蓝氏心想娉婷现在是郡主了,哪里还需要你沈土根去送米?
    “你去做什么?你还要不要脸面?那是我给出去的,你怎的好意思去拿回来?”沈土根没有料到蓝氏竟然这么小气。
    “我怎么不好意思拿回来了?那是我家米铺子里的米,你不经我同意,你就送出去了,你这心里头有把我当娘子吗?”蓝氏双手叉腰,骂道。
    “我们之前就说定了,米铺子是我做主,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那两袋米已经给娉婷了,那就是给娉婷了,你可不许去浒县县衙讨要,你若真的去问娉婷讨回来,等你回来,我就休了你!别以为我会顾忌妙姐儿不敢休你,娘可是一直巴望着我休你呢!”沈土根火冒三丈道。
    蓝氏气得脸色沉郁,她被他这么一顿数落,只好歇了去浒县县衙讨要米的心思。
    蓝氏心情不好,自然对黄氏的态度也不好,这不指挥她打扫院子里的鸡屎,鸭屎,黄氏也不敢拒绝,她怕蓝氏撵自己走。
    可是黄氏瞧见夏氏和沈虎郎恩恩爱爱的样子羡慕死了,瞧瞧沈虎郎从镇上回来,虽然满头大汗的样子,可是一见了夏氏,马上拥抱住了夏氏,亲亲热热的看的她酸溜溜的。
    蓝二郎何曾这么对自己啊?
    黄氏住了三日,蓝二郎来接她,她也不肯回去,还说这几日海哥儿染了风寒,突然在路上颠簸,孩子的风寒也不容易好。
    也就因为海哥儿的风寒,蓝二郎硬是憋了一口气,没把黄氏带回去,但是临走前,两人乘着蓝氏和沈土根都没在家,小两口就在屋子里乘着海哥儿下午午睡的时候,两人在地上的草铺上脱光做了一次激烈的春色大战。
    蓝二郎几日不曾沾荤腥,自然非常激动,更别提黄氏了,两人**的就那么燃烧了起来。
    等蓝二郎吃了晚饭回去后,黄氏抱着海哥儿去跟着蓝氏住了一个屋子,沈土根则打开了沈平郎的屋子里睡觉,这几日黄氏母子一来,沈土根就住去了沈平郎的屋子里。
    又过了半月,依旧滴雨未下。河水只剩下浅浅的一层了,河里的鱼也被人捞光了。
    在河边刷马桶的行为也被禁止了,各家吃水都是按人头来分,于是,沈家村水库里的水也在渐渐地减少。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挖野菜的行列,时常有人为了一点点野菜发生口角。
    又过去一月,田里的庄稼全部都枯死了,满目凄凉!
    野菜被大肆的采挖又得不到雨水的灌溉也停止了生长,露出了黄黄的泥土的颜色。
    小河已经完全干涸了,河沟子里的淤泥渐渐地变干,连成年人上去走路也可以了,可见干旱的厉害。
    但是即使这样,沈土根家的日子依旧过的比别人家好。
    黄氏母子在沈家一赖就赖了一个半月,期间海哥儿的病好好坏坏,蓝氏自然不好在海哥儿身子不好的时候让黄氏走,且黄氏又哭哭啼啼的样子,让左邻右舍瞧见了还以为她刻薄侄媳妇,蓝氏开口骂黄氏,黄氏心中虽然恼怒,可脸上还笑嘻嘻的,脸皮非常厚,就是不走。
    而蓝二郎也隔三差五的过来蹭饭,等乘着他们人不在的时候,还和黄氏在蓝氏的屋子里圈圈里个叉叉。
    有一次夏氏抱着萱姐儿从村上的娘家回来的早,走近蓝氏的屋子里的时候,听到里头的男女那啥的动静,顿时皱了皱眉,脸色一沉,回了自己的屋子,想等沈虎郎回来和他说这事儿。
    夏氏心想这对不要脸的夫妻怎么在自己公公婆婆的屋子里搞那事儿,还叫自己给撞见了。
    晚上睡觉之前,夏氏和沈虎郎说了自己白天听到的恶心事儿。
    “真个是不要脸的,在咱家爹娘的屋子里做那事儿,怎的不回家去搞?还老赖在咱们家。这样吧,明个一早,我来和爹说,让爹赶那黄氏母子走。”沈虎郎也很厌恶黄氏母子。
    他瞧着黄氏最近奇奇怪怪的,有事儿没事儿就往他跟前凑,现在不是天干旱吗?他从外头回来,他满头大汗的,她还主动倒茶水给他,那殷勤样,可真吓死人,也不晓得那黄氏打的什么主意?
    最恐怖的一次是他在上茅厕,她居然在一旁偷窥,后来被他呵斥,她才离开的。
    次日一早,沈土根就直接和黄氏说,“今个我和你姑母亲自送你回去旺山村,你在我们家一住这么多日子,也不是个事儿,若你是我沈家的人,那也就罢了,可你终究是蓝家人。”
    “可是姑父,我家海哥儿这身子还弱着呢,轻易吹不得风。”黄氏还想赖着不走。
    “这么热的天,庄稼都死了,不下雨,哪来的风,难不成你想赖在我们沈家一辈子?黄氏,先前咱们顾忌着海哥儿的身子,没撵你走,如今你住在我们家一个半月了,哪里有人往亲戚家一住就住那么长时间的?莫不是你想让海哥儿跟着我沈家姓沈?”沈土根想起早上沈虎郎告诉自己的肮脏事儿,恼声训斥道。
    “这……这……姑父……可是……”黄氏还想辩解什么,但是被沈土根接下来说的话气得哭了出来。
    “海哥儿可以留下,但是你必须走!”沈土根这是明摆着要撵她走了。
    海哥儿一听当即嚎啕大哭起来,怎么也不肯离开黄氏。
    “虎郎,你快出来,一道把黄氏母子护送回旺山村。”沈土根朝着沈虎郎的房子喊道。
    沈虎郎马上走了出来。
    黄氏一见沈虎郎也要赶自己走,怎么也不肯,于是她权衡了一下利益,回去蓝家,自己还要受苦受委屈干很多活,如果能一直赖在沈家,虽说也要干活,可是让自己干的活一点也不多,这沈家不仅仅有米铺子,还有沈家糖果铺子,而且沈虎郎比蓝二郎好看有力气多了,况且他很温柔,她这些日子里从不见沈虎郎打夏氏,此时一个邪恶的念头诱惑着她。
    “我不能走,大表哥他欺负过我。他必须对我负责。”黄氏说出口的事儿让沈土根的一张老脸顿时铁青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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