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的海底世界,海水无声地汹涌澎湃,夹杂着魔法之力的余波向四周荡开,周围的水草与岩石胡乱地在水中漂荡,所有的生物纷纷惊慌失措地躲避,生怕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秦思思、雪沫、濯尘等三人也感觉到了海水中的动荡以及那种令人呼吸不畅的压力,即使夜幽已经特意把战场引到了较远的地方,海水的涌动中仍能感觉到那种你死我活的意味。
    秦思思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扶着身边一块巨大的岩石,努力睁大眼睛看向那边,只见一黑一白两个模糊的身影在海水中时而靠近,时而远离,一团团闪烁着光芒的魔法之力自他们周围不停地向外荡开。
    一番惊心动魄的战斗之后,海沧溟终于被一招火凤降世正面击中胸口,狼狈地倒在了海底的岩石上,再也站不起来。
    在他腹部,还插着那把短剑,只露出把手在外面。
    其实雪沫对他造成的只是外伤,只要他拔出短剑,再以强大的魔法之力施展治愈性技能为自己疗伤,很快就能痊愈。
    但是夜幽的攻击犹如一波接着一波的潮水,连绵不绝,奔腾不息,使得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医治伤势,最终无奈落败。
    海沧溟平躺在坚硬的岩石上,雪白的衣衫有些凌乱,犹如一尾奄奄一息的银鱼,殷红的鲜血不断地从腹部涌出,丝丝缕缕的红色随着海水飘向远方。
    夜幽缓缓地游到他面前,沉声说道:“我不想杀你,我只想要生命之水。”
    海沧溟扭过头神色复杂地看了夜幽一眼,然后抬起眼睛望向苍茫的海水,好似在同什么人讲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凤凰上神,你的子孙没有给你丢脸,他们已经不再需要什么守护者了。”
    夜幽微微皱了皱眉头,声音温和了一些:“你不用妄自菲薄,是你受伤在前,如果公平决斗,我未必是你的对手。”
    海沧溟脸上露出一个苍凉的微笑,低声说道:“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公正,你赢了,我输了,这是事实。”
    “那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一声清越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海沧溟微微侧头,看到了猫头鱼身的秦思思。
    “为什么?”海沧溟语气有些轻佻,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依然不把这个长相奇怪、实力弱小的生物放在眼里。
    秦思思不在意他的态度,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输,不是因为你弱,而是因为你太强了。”
    “呵,可笑。”海沧溟嗤笑了一声,视线投向的别的方向,显然对她的言论完全不接受。
    秦思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一个人如果太强大了,就会忽视其他人的想法和需求,以为这个世界会完全符合自己的心意。殊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弱小的生物如果具有了足够多的的数量,也会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海沧溟的神色终于凝重起来,秦思思说得对,这些年来,他心中确实只有他自己,并未把无妄深海的其他生物放在眼里。
    甚至于,即使凤凰上神的后裔、**圣境的圣王来到了这里,他也没有拿正眼去看。
    在他心里,无妄深海是他的底盘,他是无所不能的天神,其他的生物,都应该尊敬他,服从他。
    “如果,你跟人鱼族的关系还像以前那么好,我们很可能是无法打败你的。”秦思思又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让海沧溟的心里感到了一阵抽痛,是的,曾经他与人鱼族的关系非常好,他帮助他们驱赶那些可怕凶猛的生物,人鱼族对他十分敬佩和感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是了,是从他囚禁雪沫开始。
    想到雪沫,海沧溟心里又是一阵剧烈的抽痛,那汹涌的痛楚犹如无法抵挡的潮水,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他用力抬起头看向雪沫的方向,却看到了雪沫依偎在濯尘的怀里,轻抹珠泪,楚楚可怜。
    雪沫从未在他面前流露过这种神态。
    秦思思顺着海沧溟的视线看了雪沫一眼,语气清淡地对他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身份尊贵,实力强大,相貌英俊,雪沫就应该喜欢你,对你一往情深、言听计从?”
    海沧溟眉头一蹙,眼中浮现了一抹怒意,但是转念一想,好像他以前,确实是这么想的,不禁又萎靡下来,怒意化作了悲凉。
    “她为什么不爱我?”似乎是被秦思思的话拨动了心弦,海沧溟向她问出了一个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秦思思笑了:“这个问题,世界上应该有很多人问过,可是没有人能给出答案,她就是不爱你,不管你是谁,没有理由。”
    海沧溟沉默下来,也许,真的是这样吧,不管他有多么强大,终究会有拼尽全力也得不到的东西。
    他的心慢慢沉了下来,留恋地看了雪沫一眼,转头看向秦思思,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跟久羲夜幽是不是很相爱?”
    秦思思愣了一下,与夜幽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流露出的娇羞已经说明了一切。
    海沧溟冷笑了一声,把视线挪到夜幽脸上,傲慢地说道:“久羲夜幽,就算你打败了我,也未必能拿到生命神水,我若偏不给你,偏要让你们这对恩爱夫妻阴阳两隔,你又能奈我何?”
    秦思思心里一惊,迄今为止,他们还完全不知道生命神水是件什么样的东西、被海沧溟藏在那里,如果海沧溟执意不给,他们又该怎么办?
    夜幽的脸色阴沉下来,如同酝酿着暴风骤雨的天空,他冷冷地回道:“那我就在你面前折磨雪沫,直到你交出生命神水。”
    “你敢!”海沧溟暴怒,一张俊脸憋得通红,若不是已被夜幽伤到了要害虚弱无比,他会马上站起来与夜幽继续战斗。
    “你可以试试。”夜幽提起下巴,表情比海沧溟更加傲慢。
    海沧溟彻底被激怒了,用尽全部的力气喊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让你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