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子,进了我毒医谷的门,就休想再出去了,除非你不想要解药了。”褚老先生接着道。
    褚老先生知道,江鸿博为啥给他磕头,这小子心思深沉,他把谁放心上,就会往死里护着。
    他磕头,无非就是想跟自己撇清关系,不想连累自己。
    褚老先生不由得感慨万千,想当初,那两个徒弟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在他面前可听话可会奉承了。
    结果……背后捅他刀子的时候毫不留情。
    而这小子……
    是求上门来的。
    他性子冷,虽说跟谁都能有一副笑脸,但他看得出来,他的笑颜下都是冷漠,但对自己,这小子是用了真心的。
    一如现在,他觉得有危险了,宁愿放弃学医。
    他平常有多刻苦,褚老先生全都看在眼中……
    “师父……可有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药,还有……让人死得悄无声息又瞧不出来是中毒的毒药。”江鸿博没有说别的话,只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然后淡声问道。
    褚老先生冷哼了一声:“毒医谷连这样的毒药都没有,还敢叫什么毒医谷。
    左边儿药柜从上到下第二层第五格,把抽屉抽出来里面的暗格打开,暗格密匙是九宫格,你自己琢磨,弄得开你就拿。
    右边儿药柜从上到下第五层右边儿数第一格,规矩一样的。”
    这小子要的两样药都是好药啊,配料贵,还不易得,不能让他拿得太容易了。
    褚老先生想。
    “师父,这两瓶药效用分别是什么?”
    “你……”
    “暗格没锁?”褚老先生盯着江鸿博手中的两个瓷瓶,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这小子……就瞧见他拉了拉抽屉。
    “锁了。”江鸿博说。
    “密匙很简单,师父……密匙能换么?”
    褚老先生:……
    他不想说话。
    “我聪明师父应该高兴才是。”江鸿博道。
    褚老先生暗自吐槽,这那里是聪明,明明是妖孽好伐。
    想当初……他足足用了五天时间才参透师父药柜里的其中一个密匙,第二个密匙参透也用了他三天时间。
    就这样,他师父已经夸赞他,说他做得好了。
    脸疼。
    徒弟妖孽了到底是什么体验?
    痛并快乐着的体验。
    这小子啊……毒医谷搞不好真会在他手中发扬光大。
    “绿瓶的梦乡只一粒便能让人在半夜子时突发心疾而亡,蓝色瓶子的求仙能让人从内到外都痛痒难当,只求速死。不过越是求死,越是死不了,求仙能刺激人的食欲,并改善人的体质,让人能精精神神健健康康地被极致的痒痛折磨……”
    求仙……
    这名字取得真好,江鸿博发现越是毒性变态的毒药,它的名字越好听。
    “谢谢师傅。”江鸿博把毒药塞袖兜里。“这两种毒药可有解药?”
    “自然是有的,以后你自己练。”褚老先生道,妈的,他到底是师父,难道还缺了拿捏徒弟的手段?
    “我也不需要解药。”江鸿博道。“师父您歇着吧,我先出去了。”
    褚老先生:……
    别拦着他,他要打死这个孽徒!
    江鸿博拿了药就让下人套马车,他连回了老江家。
    “二爷。”徐婆子披了衣裳起来开门。
    “我大哥回来了么?”江鸿博问。
    徐婆子摇头:“还没有呢。”
    “太太睡下了?”
    “嗯,睡下了。”
    “不必惊动太太,你去睡吧,我在门房等着大哥。”江鸿博打发走徐婆子,就让送自己的车夫回褚老先生家。
    徐婆子忙帮他在门房烧了盆炭火,这才告退。
    江鸿博挺直了背脊坐在门房的椅子上,他眼眸低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在门房枯坐了一个多时辰,江鸿远才从赌坊回来。
    见开门的是他,江鸿远有些诧异。
    “你咋在这儿?”
    江鸿博仰头望着江鸿远的眼睛:“嫂子被欺负的事儿你知道么?”
    “你嫂子被欺负了?”江鸿远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
    江鸿博点头,见江鸿远着急回屋看林晚秋,他拉住了江鸿远:“大哥还是先来我屋一趟再去看嫂子。”
    他的态度相当反常,江鸿远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他回屋了。
    “大哥习武,应该知道此刻咱们说话方不方便。”鸿博关了房门,压着嗓子问。
    江鸿远凝视着他:“你说。”他现在耳聪目明,宅子周遭有啥响动瞒不过他。
    “绿色瓶子里装的是梦乡,人服一粒会在半夜子时的时候突发心疾而亡,蓝色瓶子装的药丸叫求仙,服下之后会让人的体质变好,饭量变大的同时让人痒痛难当,只求速死……
    大哥,欺负嫂子的人……
    不论是谁,让他死,或者生不如死,你能做到么?”言下之意,你不行,就我来。
    江鸿远黑着脸,劈手夺过两瓶药:“你该睡了。”
    “大哥,你是嫂子的丈夫……你得把他放在心上。”江鸿博望着他的背影道,江鸿远的脊背绷得紧紧的,他顿足,转头盯着江鸿博:“你嫂子,在老子心尖儿!”
    忽然有种……他对小媳妇稍又怠慢,弟弟就会冲上来把小媳妇抢走的危机感。
    江鸿远忽然狞笑了一下:“不管是谁打你嫂子的主意,老子六亲不认,通通弄死。”
    “大哥,这药只有这么些,想再有就得等我出师了。”江鸿博没有回音他的话,转而叮嘱起了别的。
    这两种药好,不过要用在刀刃上,别浪费了。
    江鸿远甩给他一个冷冰冰的背影,并没有搭理他。
    小媳妇的房门拴着,里面静悄悄的。
    江鸿远此刻虽然心急如焚,拿匕首把门栓撬开。
    用火折子点燃了床头的灯笼,入眼便是小媳妇缠着白纱的额头,而白纱上还透着血迹。
    怪不得鸿博说小媳妇被欺负了,甚至给他那么金贵的毒药,让他弄死作妖的人。
    她受伤了。
    还伤的是头!
    江鸿远抑制不住怒气,又不想吵醒林晚秋,他开门就要找徐婆子,找江财问个明白。
    这么大的事儿为啥没有人去找他,去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