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谨言跟在两人的后面,看着他们打开门,神情忐忑地走进里屋。
    “小爷爷。”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卫老爷子视线扫过来,卫谨言堆起笑脸,恭谨地叫了一声。
    “你叫谨言,是二哥家的孙子?过来坐。”老爷子年纪大了,眼神还不错,一眼就看出卫谨言是个实在的性子,就有些喜欢,笑着招呼了一句。
    这边的桌子很大,叶纤红出去时,服务员已在卫谨朴下首加了个位置,给卫谨言坐。
    “是的,谢谢小爷爷。”卫谨言拘束地回应。
    原以为老爷子把自己召进来,一番训戒之后,马上又出去外面,没想到里面给留了个位置,卫谨言受宠苦惊。
    能跟老爷子坐同一张桌子,绝对是天大的荣耀。
    至少外面这么多同辈,没有几个人有过这样的机会,就连谢建伟这个亲外孙,似乎也没有资格坐在一张桌子。
    叶纤红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离姐夫的距离有些远,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自己,姐夫开始被卫老爷子他们重视了。
    她倒没有想过给姐夫捞什么好处,只要他能引起老爷子的重视,让住他这个人,自己就非常满意了。
    卫谨言一开始没有留意,待看到叶纤红坐在老爷子旁边,还享受着老爷子亲自夹菜的殊荣,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能有机会进来里面,肯定是她在卫爷子面前开了口。
    对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跟老爷子他们有什么渊源?他实在猜不透。
    不管怎么说,她能得到老爷子的看重,对他也好,对向阳也好,都是再好不过的事,卫谨言自然不会担心什么。
    “小爷爷,我敬你一杯,祝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里面没有备酒,服务员给卫谨言倒了一杯果汗,他就站起来,想以此代酒,敬老爷子一杯。
    “谢谢你了。”老爷子拿起面前的水杯,举起来示意了一下,又笑道。“不过今天是家宴,这些客气话就不必说了,你随意一些就行。”
    “谢谢小爷爷。”卫谨言乖乖地应了声,重新落坐,望见大叔卫振华正一脸含笑地望着自己,连忙回了个笑容。
    “谨言,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卫振华问道。
    既然想抬举他,这些事就得问清楚,卫振华在用人方面,也是属于保守型的,比较看重人的品性和操守,见卫谨言性格隐忍,又不显得过份死板,就有些喜欢。
    这样的人或许成不了高层,但是在一些重要岗位担任要职,只要多磨练磨练,问题倒不大。
    他同样看不上大姐的儿子谢建伟,觉得这个人太浮夸,喜欢仗势欺人,不够低调。
    如果让这样的人爬上高位,只会给卫家带来灾难,所以他跟父亲一样,都不愿意把他从国企里调出来,让他继续在那边磨练。
    等性子磨平了,他们才会考虑给不给他机会。
    “我在苏省常熟县税务局稽察科担任科长。”卫谨言老老实实地回答。
    对于普通人来讲,这个年纪能坐上这样的位置,也算成功人士了。但是对卫家来说,就显得再平常不过了。
    毕竟这个科长,也不过是副科级干部,三十岁的男人,还刚刚脱离普通干事的范筹。
    不像外面有的同辈,都已是处级干部了。
    “你对未来发展有什么计划吗?”卫振华又问。
    “没有具体的计划。”卫谨言不敢瞎说,担心引起卫振华的反感。“只是希望把本职工作做好,工作方面,听从上级的安排吧!”
    对于没有背景的人来讲,这是唯一的升迁之路,毕竟只有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出在绩,才有资格得到上司的垂青,获得升职业的机会。
    “不错,很踏实。”卫振华随口夸奖了一句。“只要用心工作,机会总会有的。”
    他也明白,像卫谨言这样的基层人员,如果自己父子不插手,这个侄子只能这样按步就班地往上走。能走到哪一步,除了努力,就靠天意了。
    “谢谢大叔的鼓励,我会更加努力的。”卫谨言激动地道谢。
    他出生在这样的家族,人当然不傻,卫振华都这样说了,自己以后的路肯定好走多了,至少有这个大叔在后面照应,机会比其它人就多了几数倍。
    叶纤红虽然没听出什么,但是猜得到这里面的道道,心里感激,对老爷子的照应也更殷勤了。
    这一顿饭吃得极其满意,直到酒宴结束,老爷子也没有再叫其它晚辈进去。
    任谁都看出来了,这一次家宴,得到最多好处的,就是卫谨言一个人。
    谢建伟在卫谨言被卫谨朴带进里间的时候,脸就黑了。
    可是他敢怒不敢言。
    在同辈里,他或许可以耀武扬威一下,当面对卫谨朴的时候,他就老实了许多。
    主要是大舅现在已是正部级高官了,在五十五岁这个年纪,算得上年轻有为了,如果正往上一步,就是副国级了。
    老爷子这次过来,就是因为在换届的关键时刻,担心竞争对手使阴招,他才亲自过来坐镇。
    在这改革开放的关键时期,一些擅长文革那一套的旧官僚,别的手段没有,污蔑别人却最拿手。
    老爷子当初就是副国级领导,如果卫振华能到那个级别,卫家至少二十年内,依然能成为京城最顶级的家族。
    而他们这些晚辈,如果想继续现在这样的生活,有这样一棵大树在,才有可能成为现实。
    所以即使再不服气,谢建伟现在面对卫谨朴,也不敢再与他争宠了。
    他尚且如此,像林越这样的,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卫谨言这么得老爷子欢心,他何必多此一举,挑拨离间?
    让他们去闹不是更好?
    卫谨言这时候全身心用在屋里的长辈身上,自然没精力去想这些。
    以他的性子,也不会以为入了老爷子的眼,自己就有资格跟外面的同辈去争斗了。
    所以保持底调,才是接下来自己该做的事。
    跟老爷子告别前,叶纤红单独跟姐夫聊了几句。
    卫谨言郑重地向叶纤红道谢,感谢她给自己这个机会。
    “姐夫,你这么客气干嘛,我们是一家人啊!”叶纤红笑道:“我一个女人,不可能进官场,向阳又是这样的性子,往上升希望也不大了,家里以后就靠姐姐跟姐夫了——”
    叶纤红以前有过野心,希望自己帮胡向阳铺路,把他扶上去,成为高官。
    后来发现胡向阳惫懒的性子,这样的人混官场,往往很难往上走,就息了这个心思。
    又想起悔教夫婿觅封侯的典故,最后还是决定不勉强胡向阳,如果他想往上走,就扶一把,如果不行,就两人安心在一起,做一对神仙装眷侣也不错。
    毕竟她喜欢的是胡向阳这个人,如果他以后变得像某些官僚一些唯利是图,那她就真的后悔了。
    “你这样说,我们的压力很大啊!”听叶纤红开玩笑似的说出这番话,卫谨言也笑了。
    不过他跟胡向阳和叶纤红不同,从小出生在这样的环境,对官场的适应能力,肯定比他们强。
    只要有助力,他还是愿意努力往上走,振兴他们那一支卫家。
    叶纤红和老爷子告别前,被他留住,单独跟她和戴老再聊了一会。
    卫老爷子身体恢复后,担心以后会复发,自然希望叶纤红能隔一段时间,替他检查一下身体。
    叶纤红笑着拒绝了,说这种保健工作,交给专业的人做就行,她并不擅长这些。
    当然为了表示感谢,她答应再送老爷子一瓶补酒,让老爷子调理身体。
    老爷子明白她是在感谢自己对她姐夫的照顾,却没有说破,只是笑着道谢。
    对叶纤红的东西,他现在特别有信心。
    他今年才八十出头,还不能出事,必须扶儿子一把。
    对卫家来说,儿子现在还在省里任职,只是一个部级官员,远远没能力撑起卫家这样一个大家族,他还得多活几年,在一边保驾护航,直到儿子有这个能力为止。
    只要儿子上了更高的位置,他才能真正安心。
    叶纤红到家的时候,已是八点多了,弟弟和胡向阳都在家里没出去。
    听叶纤红说,今天陪戴老去参加卫家的家宴,胡向阳一时不知道如何说她才好。
    她的运气也太好了吧,卫家的家宴,居然也能进得去,
    卫家可是国内有数的几个顶尖家族,别说是他,就连他大伯,也未必有资格去露个脸。
    更不要说虞城的一把手了,想来表哥肖东胜,也非常想去,可惜人家不会给这个机会。
    叶纤红看他艳羡的样子,白了他一眼,答应下次如果有机会,带他一起去见见世面。
    胡向阳被她说得心里激动,扑过来狠狠的亲了她一下。
    第二天上午,弟弟他们离开后,朱亚婷过来了。
    回家呆了近一个月,朱亚婷晒黑了不少,看来在老家,做了不少农活。
    难怪她坚持要出来工作,这个年纪的姑娘,如果叫她在农村做家庭主妇,确实太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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