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照看一下,我跟小红去谈点事。”郑建国知道女儿回来,肯定还有其它事,所以放下榔头,对弟弟说了一声。
    “去吧,去吧。”郑建军大包大揽地说道。“这里交给我,你放心好了。”
    心里暗暗羡慕大哥命好。
    当初嫂子肚子里带来的孩子,一家人谁也不喜欢,觉得给郑家丢了脸。
    没想到长大后,这么有本事,年纪轻轻就赚钱给家里盖房子,还是村里独一份的别墅。
    想到房子造好后,村里人羡慕妒忌恨的样子,郑建军暗暗叹气。
    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年纪比侄女还大,到现在还只会向自己要钱用,什么时候才能懂事,拿钱回家孝敬自己啊!
    “爸,乡里那边,你去过了吧?有看到合适的厂房吗?”父女俩一走出院子,叶纤红连忙问道。
    “有倒是有,地方够大,租金也不贵,只是房子空了太久,看起来有些荒凉,玻璃窗破了很多处,屋顶也有很多地方漏水,如果要用,得好好拾掇拾掇。”郑建国回答道。
    跟女儿通过电话后,第二天他就去了一趟乡里,把几个废旧厂房都看了一遍,最满意的一个地方却有些旧了,也不知道女儿她们会不会喜欢?
    “在哪里,你带我去看看。”叶纤红觉得嘴上说有偏差,容易下错误的判断。还是眼见为实,所以决定马上去看看。
    “那行,我现在就带你去。”郑建国也不啰嗦,回头推出自行车,载着女儿往乡里那边而去。
    叶纤红双手抓着后座的加缘,头靠在父亲的后背上,身子随着路上的石子磕碰而一震一震的,这让她想起小时候有一次生病,父亲这样带着她去卫生院的情景。
    那一年她十岁,在村小读三年级。
    村里有个远房堂姐出嫁办喜事,她去那边吃了午饭后,回到学校上课。
    因为很久没吃到荤腥了,中午看到这么好的菜,她哪里还忍得住,放开了肚子吃,连肥肉都吃了很多块。
    下午上了一节课之后,她觉得口干得厉害,就去学校后面的井里喝了一肚子生水,没想到下一节课时,肚子就疼得厉害,最后捂着肚子坐在教室里,连路也走不了。
    父亲听到消息,骑着自行车赶到学校,要送她去乡卫生院看病。
    一路上她又害怕又疼得厉害,双手紧紧抓着父亲的外套,头贴在他的后背上,仿佛在寻找安全感。
    父亲感觉到了她的害怕,隔一些路就会回头问她疼得厉害吗?能忍住吗?想不想吐?要不要上厕所?她身子软软地靠在父亲的背上,突然感觉也没有开始时那样疼了。
    到了乡卫生院,找了个老中医给她看病。
    老中医说没事,只是吃多了涨气,拿出一根细细长长的针,慢慢旋转着刺进她的肚子里,只露出针尾在外面。
    她居然没有害怕,反而睁着眼睛看着医生的动作,见他轻轻捻了捻,然后她就感觉一直鼓鼓涨涨的肚子,像是被人放掉了气,一下子轻松了,疼痛也消失了,反而感觉舒服。
    回来的路上,父亲一再叮嘱自己,以后不要在外面喝生水,喜欢的东西也不能吃得太多,吃东西要细嚼慢吞等等,她嗯嗯地应着,感觉从未有过的幸福。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跟父母又开始疏远了呢?
    “到了。”父亲突然停下自行车,打断了叶纤红的回忆。
    叶纤红连忙从自行车后座跳下来,打量面前的房子。
    这是一套四合院式的老厂房,就建在104国道线的西边,围墙是用一人高的铁围栏组成,站在外面,也能看得到里面的情形。
    厂房加上中间的院子,面积应该在一千平方左右,周围的厂房大多是平房,只有北面是两间两层楼房,看布置应该是办公室。
    院子外面的铁门锁着,两人也进不去。
    不过从这里望进去,院子中间确实长了不少杂草,车间的窗户玻璃大多已碎了,也不知道是被风刮破的,还是被附近的熊孩子用石头砸的。屋顶漏水这样看不出,如果要用,全部检查一遍是必须的。
    这样配套齐全的厂房,给他们用确实很合适。如果在虞城租同样的房子,价格估计要超过几倍。
    再说这里离虞城也不远,开车估计十几分钟就到了,叶纤红想了想,还是决定租下来。
    “爸,你先跟乡里的人说一声,就说这厂房我们租了。”叶纤红担心夜长梦多,直接跟父亲说道。
    至于破败的地方,她觉得只要舍得花钱,找几个村子里的人拾掇一下,墙壁刷层石灰,就能用了。
    “没问题。”郑建国说道。
    想到以后这里就是自己工作的地方,他也有些激动,开始在考虑如何用最少的钱,把厂房整理出来。
    厂房定下来了,叶纤红也没时间回家了,跟父亲在这里告别,准备直接坐车回虞城,跟胡向阳他们汇合后,准备一些启动资金,先交了房租,然后准备招人开工了。
    而郑建国则来到乡里,跟负责厂房出租的办事员谈好租金,约定下午或者明天交钱签合同。
    回到虞城,看时间才八点半,叶纤红先到美容会所上培训课,趁空给胡向阳打了个电话,把厂房定下来的事告诉他们。
    胡向阳一听,非常高兴,说已跟赵大成准备好启动资金,就等找到厂房开工了。
    至于货车,也已经借到,是跟肖家关系莫逆的一家企业提供的,到时连司机一起借调过来。
    叶纤红提出先拿出一笔钱,叫几个人收拾一下厂房,无非是除除草,清扫厂房,换玻璃,屋顶捉一下漏。
    整理好后,再在厂区的墙壁上刷一层石灰,这样就基本能用了。
    如果房子还有别的问题,趁现在家里造房子正好叫了泥水匠,叫他过来搞一下也很方便。
    时间很急,只要钱到位,立马就可以动手了,估计一天时间就能搞定。
    胡向阳说行,中午他就带钱过来,开车跟叶纤红去一趟厂里,准备把这件事先解决掉。
    叶纤红连声说好。
    中午回到家,急急做了午饭,等胡向阳回来一起吃。
    想到自己拥有股份的工厂就要开工了,叶纤红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比美容会所开张还要激动。
    或许在她心里,一家美容会所规模有限,就算赚得再多,始终不及办一家工厂吧?
    何况现在父亲是工厂的厂长,所以更希望把工厂搞好,让父亲能发挥一技之长,在厂里实现他的梦想。
    胡向阳过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瓶红酒,说等那边事情搞定,晚上喝点酒好好庆祝一下。
    叶纤红笑着应了。
    吃过午饭,叶纤红坐上胡向阳的边三轮,两人一起往平原村而去。
    到了工厂门口,本以为这里会锁着,得回家一趟,跟父亲说一下,没想到铁门开着。
    走进厂区,闻到一股刺鼻的霉味,估计是今年梅雨时节,里面漏水严重,到现在还没有彻底干透。
    走到杂草丛生的院子中间,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向四周打量,房子其实并不算老,只是太久没人理,又到处漏水发霉发黑,所以才看起来特别破败。
    “你们来了啊!”郑建国从一个房间走出来,跟他们打招呼。
    “爸,你怎么现在还在这里?吃饭了没有?”叶纤红吃完饭就来了,现在才十二点多一点,没想到父亲也在,她担心他为了这件事,饭都顾不上吃。
    “吃了。”郑建国回答道。
    家里还有人在干活,他其实也走不开。不过工厂的事更要紧,所以吃完饭,趁着师傅还在休息,就骑着车赶过来了。
    刚才他走了一圈,主要是检查一下线路问题,看电线有没有老化和被剪断。
    其它地方修起来容易,如果线路出了故障,就得找电工重新接线,那得花不少时间和钱了。
    “哦。”叶纤红点点头。“要不爸你先回去吧?我跟向阳在附近走一走,看能不能找几个临时工,把里面清理一下?”
    “这件事还是我来办吧?附近我比你们熟——”郑建国开口道。“现在不是农忙,找临时工容易,只要把要做的活说清楚,谈好价钱,他们会在最快的时候把活干完的。”
    “那也行,爸你先去找人吧!”叶纤红觉得爸爸说的也有理,反正他是厂长,自己放手就行。
    等父亲离开,两人又在各个车间走了走看了看。
    到处都是空荡荡的,原来放过机器的地方,只剩下一个窟窿,估计是所有能卖几个钱的东西全被拆光了。
    办公室也一样,连一张破椅子也没剩下,只剩下灰色的墙壁和水泥地面。
    两人转悠了半天,找不到一个可以坐的地方,只好无奈地在那里罚站。
    “累不累?”胡向阳知道叶纤红这几天很忙,既要操心美容店的事,又要关心这边的工厂,家里又在造房子,千头万绪,肯定累得够呛。
    “还好。”叶纤红回道。
    这是真话。
    其实不管是美容店的事,还是工厂这边的安排,她只是拿个主意,真正操心的都是身边的朋友。
    像苏思诗和胡向阳,都是两头在忙,自己的本职工作又不能丢下,一点不比自己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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