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只德牧蹲在地上,其中一只嘴里叼着一根骨头,两只眼睛极为机灵地朝着主人这边看。
    “果冻,放下!蹲那儿,别动!”那中年狗贩有意展示,一声轻斥。
    那狗顿时接受到指令,立马就将嘴里的骨头放下,老老实实蹲在地上不敢再动,尾巴却是跟电动小马达一般左右摇晃着。
    没主人的命令,再怎么垂涎三尺,那德牧也不敢再去碰那骨头一下,只是一双眼睛仍然是不甘心地看着地上那骨头。
    赫连幽看得忍俊不禁,虽然她对德牧没有太过深入的了解,但是这条狗如此听话,让赫连幽瞬间就心生好感。
    她笑着朝那三只德牧走近,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只大德牧的脑袋,那德牧脑袋微微低了低,顺从地让赫连幽摸。
    “大叔,您这几条大狗很不错呀,训练得这样成熟,您也舍得卖啊?”赫连幽见状好奇的开口询问。
    “舍不得卖也得卖啊,这玩意儿养一条就够呛了,养一窝真心承受不起,光是每天的口粮都要把我给吃穷了。”那一个中年小贩笑了笑道,有些无奈。
    “您这狗怎么卖呀?”赫连幽顿时就乐了。
    “这大狗我养了一年多,每天都坚持给他们训练,价格方面肯定要贵一点,一只五千块钱。”?那中年男人伸出五根手指,见赫连幽没有说话,复又道:“我也不瞒你说,我这狗不是什么纯种,是杂交出来的,也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听话!”
    就在这个时候,那边另外一只德牧见到伙伴将到嘴的骨头扔到了地上,顿时眼睛冒光,趁着小贩不注意直接就冲上去叼起了骨头……而之前那只德牧见状顿时急了,偏偏主人早有交代,它不能动,所以它只能呆在原地干着急,眼睛瞪视这同伴,简直要冒火了。
    “晶晶,放下!”那中年男人余光撇到这一幕,冲着那叼骨头的德牧又是一声低喝。
    那只名为晶晶的德牧闻言迟疑了一下,回过头瞥了那边仰着头瞪视着自己的伙伴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骨头放到了地上。
    这时赫连幽才注意到,那几只大狗的嘴里的尖牙,全部都被磨平了……她不动声色地轻蹙了一下眉头。
    她本来对着几只德牧挺感兴趣的,但是这磨平了尖牙的德牧,天性都被磨掉了,到底是不美,她还是喜欢自然生长而成的狗。
    “小姑娘你若是不喜欢成犬,不如买条幼崽回去自己慢慢养也行,德牧很好训练,你去网上搜就有很多教程,按照教程的训练方法走就没有问题。”见赫连幽似乎在迟疑,那中年男人想了想,建议道。
    “您这儿还有幼崽?”赫连幽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
    “其实我主要不是卖大狗,虽然大狗出到了价也卖,但是小狗卖得比较多。”那中年男人顿时笑了笑道。
    说着那中年男人往另一边指了过去,赫连幽这才注意到,在那三只德牧不远处的另一边,还放着一只笼子,那笼子里面躺着五六只四五十天的小狗,正在憨憨地晒着太阳。
    赫连幽看了那小狗几眼,发现那些小狗骨架都很不错,看眼神也很精神的样子。
    见赫连幽感兴趣,那中年男人二话不说就从笼子里爆出一只小德牧放在了地上。
    那小狗出了笼子立刻撒欢一般小跑了起来,看到赫连幽也不怕生,冲着她扑了过来,赫连幽往一旁走了几步,那小狗呜呜叫几声跟着又黏了过来。
    “大叔,这小狗多少钱一只?”赫连幽见状心生喜爱,看了看小狗,问道。
    “公的六百,母的八百,我也不跟你漫天要价,整个市场上基本上都是这个价,喜欢你就抱走一只。”中年小贩道。
    闻言,赫连幽点了点头,这价格确实算是实在价格了,不过她并不着急,也没打算这么快定下来,到底要不要买她还在犹豫,而且就算要买,这几只小狗她肯定要挑个品相最好的,隧道:?“大叔,我再看一下!”
    说着赫连幽就将手伸进笼子里,抱起一只小狗看了起来,那小狗憨头憨脑,被赫连幽抓在手中呜呜叫唤,轻轻挣扎。
    中年狗贩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赫连幽看狗。
    就在这个时候,赫连幽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这狗中年狗贩身后的一个垃圾堆,视线落在了垃圾池顶部的蛇皮袋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就在她看那个蛇皮袋的时候,那蛇皮袋里面居然有什么东西剧烈地挣扎起来。
    赫连幽吓了一跳,手中抓着的那只狗崽差一点就丢出去了。
    “小姑娘怎么了?”见赫连幽眼睛盯着那边猛看,神色也不对劲,那中年男人忍不住询问道。
    “那蛇皮袋里好像有东西在动。”赫连幽指了指那个蛇皮袋,暗自咽了咽口水。
    “那也是我带过来的德牧幼犬,不过得了病,反正救不活了,干脆就被扔到垃圾池里去了。”那中年男人顺着赫连幽的手势看过去,眼中顿时就露出了然之色。
    “得病了可是没有死啊,这还能动呢,怎么不带宠物医院去看病?”赫连幽闻言,愣了愣,也回过神来,不由的皱了皱眉毛。
    “我们这都是小本生意,杂交狗本来就赚不了几个钱,带去宠物医院随便就是好几百,都抵得上一只狗的价钱了,谁舍得出这血本?”那中年男人无奈的苦笑,他这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吗?!
    “就算不肯医治,也不用这样残忍地将狗闷死在蛇皮袋里吧?让它自生自灭也好啊,这得多痛苦啊!”
    赫连幽听完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蠢了,只是看到那狗在蛇皮袋子里挣扎,她到底是于心不忍,忍不住出声说道。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不是到了实在救不会来的时候,谁也不会出此下策。这狗得了狗瘟,若是放任它四处流浪,只怕还会让更多的狗感染。这狗市每天可是有成百上千的幼犬
    一不小心感染了狗瘟,只怕会全军覆没。”
    那中年男人摇头叹息道。
    这下轮到赫连幽低下头默不作声了,中年男人的话不无道理,可是她听了心里却是不太好受,连手里抱着的这条小型幼犬也让她有些提不起兴趣。
    ?“大叔,那狗你反正不要了,干脆送给我吧,它还没死,我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说不定就能治好了。”赫连幽把手中的小德牧放下,正想离开,脚步却是忽然一顿,回过头对那中年狗贩说了一句。
    “这狗可是得了狗瘟,带到宠物医院去,没有七八百块钱肯定治不好,就算治好了,有没有后遗症也是个问题。”那中年商贩愣了愣,迟疑了一下道。
    “没事儿,我不会嫌弃它的。”赫连幽点了点头,对此并不介意。
    那中年商贩见状只能无奈地将身后垃圾堆里那只蛇皮袋扯了回来递给赫连幽。
    赫连幽接过那个蛇皮袋,原本一直在挣扎着的那只狗似乎没有了动静,心下一慌,连忙伸出手将那只狗仔从蛇皮袋里解救了出来,蛇皮袋被解开后,一只灰褐色的德牧犬崽就露了出来。
    大约是因为被困在蛇皮袋中太闷的缘故,那狗仔在经过苦苦挣扎之后,四肢都有些僵硬,连嘴角都渗出了血丝。
    小狗躺在蛇皮袋中瑟缩成了一团,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看到赫连幽靠近,那狗崽虚弱地睁开了眼睛看了赫连幽一眼,澄澈的眼中尽是无辜与茫然。
    赫连幽虽然学了一点医,但是……咳咳……还是不懂治病,但是这幼犬身形瘦弱,毛发蓬松脏乱,眼睛暗淡无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狗病得不轻,加上这狗又被主人抛弃,直接锁在了这蛇皮袋中,对这狗来说几乎是致命一击。
    若是遇到了其他人,肯定会觉得这狗铁定活不成了,赫连幽心中叹息一声,终归是一条命,让这么小的狗崽在临死前还遭受这么大的折磨,这简直就是在造孽。
    看到这狗虚弱无知的模样,赫连幽瞬间同情心泛滥,总归是一条命,她总不能见死不救,想到这儿她将那幼崽抱起,急匆匆地离开了宠物市场。
    许是感受到了赫连幽的善意,之前受到刺激一直挣扎的幼崽渐渐安静了下来,艰难地磨蹭着赫连幽的手臂,还伸出舌头来舔了舔赫连幽的掌心。
    手心湿漉麻痒,感受到怀中幼崽的痛苦喘息和焦躁不安的呜咽声,赫连幽安抚地摸了摸幼崽的头,然后悄悄将空间里的混沌之源弄了一点出来,喂到狗崽的嘴里。
    短短数分钟的功夫,那幼崽的眼睛里就迸射出神采来,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正满脸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赫连幽心下觉得好笑,看样子这狗崽问题应该不大,她回到了车里,又取了一瓶水倒掉,然后装满了一瓶混沌之源,之后倒了一部分在手掌之中,试探性地将水放到了狗崽跟前。
    那狗崽用鼻尖轻轻嗅了嗅,秀气地伸出舌头来舔了舔,眨巴了一下嘴,忽得像是尝到了什么美味一般,急切地伸出舌头来不要命一般舔开来。
    “嘿,小家伙你慢一点!”见这狗这般急切,赫连幽心下又高兴又好笑,直到一掌清水全部被狗崽喝干净了,这才作罢。
    因为这狗刚刚被混沌之源的灵气治愈了疾病,身体还很虚弱,赫连幽一开始也不敢喂太多。
    然而这幼犬大约是体会到了池水的好处,察觉到赫连幽不再喂水给它,顿时就不乐意了,不满地挣扎着,嘴里发出轻微的呜咽声,甚至还伸出舌头不停地舔着赫连幽的手指,讨好一般地看向赫连幽,似乎在示意她继续喂水一般。
    赫连幽瞬间就被这小东西俘虏了,想到这混沌之源乃万物之源,应该对身体的恢复大有好处才对,她也不吝啬了,干脆将这小东西放到车后备箱,然后在空间里取了一个能盛水的盒子,然后将一大盒水放到了幼崽的跟前。
    那幼崽凑近嗅了嗅就从赫连幽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凑到盒子跟前伸出舌头就开始喝水,哗啦哗啦地吞咽声响起。
    不过十来分钟的功夫,那小狗身上的外伤也开始渐渐愈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那狗崽身上原本经过挣扎留下的伤口和淤痕居然不治而愈!
    那幼犬喝足了水,也许也感觉到自己身体已经好了,顿时异常兴奋,三两步吭哧吭哧窜到赫连幽跟前停了下来,张着嘴冲着赫连幽汪汪地叫了两声,又伸出舌头想舔她。
    小家伙摇晃着尾巴,湿漉漉的眼睛瞪着赫连幽,看起来十分精神,竟是全然看不出来十多分钟之前已经病入膏肓,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不光如此,这狗现在浑身上下毛发看起来既油亮又健康,赫连幽伸手摸了几下,发现狗毛十分柔顺光滑,跟之前的手感完全不同!
    赫连幽四下查看,确认四周并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连忙将狗崽收进了空间里,这才折返去花草市场那边挑老株。
    这一下家里又添加了一个新成员了,想来家里那一只不会寂寞了!
    赫连幽一门心思想着要买老株,普通的花草已经不入她的眼了,因为老株比普通的花草更值钱……赫连幽挑选老株的方法不算高明,事实上她虽然最近这几天恶补了不少知识,但是对老株其实并不算十分了解,不过有作弊利器在,她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会吃亏。
    老株也分精贵和普通品种,一般来说侧柏华松黄杨老榆这些算是普通老株,若是形神俱佳,也能算得上精品,放到市面上每盆价值基本上都在五到十万不等。
    当然,这些自然是比不得金桂紫檀花梨红酸枝木这些品种,不过这些品种的老株价格太贵,也不好判断真假,赫连幽自诩还没有这么好的眼力能够一眼辨别出这些极品老株,所以这些老株她就算遇到了也不敢轻易出手。
    赫连幽小心翼翼地挑选着老株,碰到价格和形态都合适的才会出手,不过饶是这样,她也买到了包括吊兰、胡桃、山茶、牡丹等十几株不同品种的普通老株,甚至还跟人要了一根老葡萄藤做添头。
    眼看着集市就要结束了,赫连幽收获也颇丰,遂决定打道回府,?刚转身走到街口,前面就看到围拢了一群人。
    赫连幽心下纳闷,凑上前去才弄明白,原来是出了车祸了。
    是一个个花农骑着倒三轮准备收摊,不料那边巷口冲出来一辆小型面包车,直接就将倒三轮给冲倒了,那花农的三轮车上载着数盆硕大的老桩盆景,在这一冲之下,那些老桩盆景也从车上滚了下来,摔在地上压坏了好几棵。
    而那一个面包车司机吓坏了,焦急冲下来查看老农的情况,看到老农身上没受伤,这才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是,那老农却是顾不得查看自己的身上有没有受伤了,看到那些老株跌倒在地上,他整个人都懵了,三两步踉跄着就从三轮车上跳了下来,将那几株老桩盆景小心翼翼地扶好,四盆老株里面三盆都没事儿,唯独有一盆花盆碎落一地,老株的根茎处断了。
    看到地上破碎了的老株枝桠,老农双手有些颤抖地将老株拿在手中,一看那老株断裂处渗出来的树油,眼睛顿时就红了。
    “这好像是茶树吧,这老株看起来年岁可不短了,值不少钱呢。”
    “这不是废话吗,你没看到那老板都快急哭了,好端端的一株老株就这么没了,能不心疼吗?”
    “那老板不着急才怪呢,这一摔得损失好几千了吧?!”
    “好几千?!你开什么国际玩笑,老株可不像别的花草,摔断几根枝桠就跟毁掉了人的容貌,再要修复可就难了,更何况是断了根茎,这株老茶树就算能救活,往后也铁定卖不出高价了。”
    “……”
    路上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有懂行的开始给众人进行科普。
    那面包车司机闻言顿时吓得面色惨白,他就是个普通人,哪里见识过什么老株盆景,本以为不过是不值钱的玩意儿,谁知道居然这么贵。
    这事本来也不是那面包车司机一个人的责任,不过面包车司机年纪轻没经过这种阵仗,所以一时间慌了神,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见那面包车司机面如土色,那老农纵然想开口让他赔偿,到底开不了口,只得摆摆手示意那小伙子开车离开,也是农村人心地纯善,若是碰上个难缠的主,别说赔偿了,就算是吵破了天也要咬下那面包车司机一块肉来。
    也是农村人心地纯善,若是碰上个难缠的主,别说赔偿了,就算是吵破了天也要咬下那面包车司机一块肉来。
    有人点赞有人惋惜,不过不管众人怎么想,这事毕竟是别人的事儿,老农都不计较,其他人自然也无权置喙。
    那面包车司机见老农不跟他计较,顿时又是羞愧又是感激,连连道歉,一副如释重负一般的神情上了面包车一溜烟离开了。
    那面包车司机是走了,可是老农这辛辛苦苦培育的老株却是难救活了,老人家将花盆碎片小心翼翼地拾起,但是赫连幽却清楚地看到了老农眼中流露出的无助和忧伤。
    这一刻,赫连幽心底也有一些泛酸,动了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