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跟傀儡师打斗的时候,它受了点伤,现在恐怕已经逃走了。”希赛轻手轻脚地扶住茉莉,小心翼翼地避开她手臂上的伤口。
    深夜的小巷子里,灯红酒绿,陈旧斑驳的墙皮,坑坑洼洼不平的地面,华而不实的广告牌,四处都是那种靡荡的气息。
    希赛扶着茉莉走了两步路,茉莉突然摇摇头,小脸渐渐变得惨白一片。
    茉莉痛得一阵龇牙咧嘴,只觉得伤口处传来一阵灼热的烫伤。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衣袖,就见整个肌肉关节都被那颗子弹击穿了,甚至血液也被高温蒸发。
    痛到麻木,反而只剩下一种古怪的拉扯感。
    此时希赛也注意到了,他皱了皱英挺的俊眉,一脸严肃地回道:“你必须马上跟我去一家诊所,你需要做手术,切除这只手臂。”
    茉莉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道:“不能做手术取出子弹吗?我好好的,我可不想当残疾人啊!”
    可惜希赛不顾茉莉的犹豫和挣扎,径直将她带走了。
    两人并未骑机车,而是在路边拦了一辆悬浮车,希赛报出具体地址,那家诊所就在四区一个居民集中点,位置有点隐蔽,如果是普通人,恐怕很难找到。
    希赛在路上帮茉莉脱下外衣,将受伤的左手臂做了一番简单的处理,然后抵达四区那家诊所的时候,茉莉还有点意识清醒,不至于痛得晕死过去。
    诊所的位置很隐蔽,外面悬挂着红红绿绿的广告牌,乍一看有点像小酒吧,可是推开门进去,就能看到一间小小的门面,里面种满了茂盛的花花草草,看起来又像是一家花店,等希赛推开第二扇门,茉莉这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
    一套完整的自动化医疗设备,消毒柜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义肢,角落里摆着一只大号的药品柜,雪白的墙壁、消毒水的味道带着点旧医院遗留下来的特色。
    茉莉痛得紧紧咬牙,小脸上冷汗涔涔。希赛倒是没有半点避避嫌的意思,他直接帮茉莉将外衣脱下来,然后谨慎地褪下内衣,露出半边被子弹灼伤的手臂。
    “创口面积有点大,皮肤已经损坏百分之八十,植皮的话,会有点困难。最要命的是骨骼组织已经受到创伤,你现在只能选择安装义肢了。”
    没想到,希赛竟是有点懂行,眼光也很是毒辣,毕竟他以前过惯了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茉莉的伤势严重到何种地步。
    这时有人推开门走进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问道:“希赛?这么晚了,我还在做梦呢,你干嘛打扰我的清梦?”
    希赛轻轻抱住茉莉的身躯,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干净整洁的床铺上。
    “我的朋友!她受伤了!”
    希赛替茉莉简单介绍了一下对方的身份,反抗军中的专职医师,小旺。
    小旺这名字听起来似乎有点像宠物狗或者那种早就绝种的柴犬?茉莉默默吐槽,一边朝小旺挤出一抹友好的笑容:“不好意思啦,这么晚,打搅到你了。”
    “哦,还是个小萝莉,长得真可爱!来!哥哥替你检查一下!”小旺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主动靠过来,将茉莉放在检查设备上。
    小旺诊断的结果跟希赛想得差不多,确实是重伤难治,必须截肢,然后安装一套崭新的义肢。
    茉莉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变成义体人!上一世原主虽然也遭受了很多波折和危险,却始终咬着牙硬扛下来,并没有沦落到如此地步。
    而且原主对义体人那一类群体有点抗拒情绪,总觉得他们跟机器人非常接近,跟人类不能完全地站在同一个阵营里,事实证明,义体人中潜伏着很多机器人的探子。
    “真的要这样吗?”茉莉顺从原主的心愿,对安装义肢非常抗拒:“有没有别的办法?我不想装义肢,能用药物治疗吗?”
    小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无奈地摇摇头:“恐怕不行。”
    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茉莉只好乖乖地听从小旺的建议。好在安装义肢的手续并不繁杂,这方面的技术也早就已经趋向于成熟,小旺的诊室里藏着一套完备的自动化医疗设备,他只要在一旁负责操作,就有专业的机器人帮助他完成截肢和安装义肢的所有工作,看起来比较简单。
    希赛并未离开,而是在外面等了两天。两天后,小旺从手术室走出来,笑道:“好了。应该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小萝莉的电子脑是那种比较先进的,跟义肢的神经元连接也很正常,很顺利。”
    希赛坐在外面花店的沙发上,手中拿着一罐子果汁,正在慢悠悠地喝着。
    “没事就好。”希赛若有所思地盯着小旺:“她有抵触情绪?”
    “对,不过她接受能力也很强,至少比那些怕死怕痛的女孩子要好多了。”小旺从壁柜里拿出一瓶果汁笑道:“怎么?你这么关心她,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希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组织里美女很多,你见过我对谁特别上心么?”
    “哦?”小旺拣了对面的沙发椅坐下:“你向来只对小雅上心,也是,她毕竟是你相依为命的嫡亲妹妹。可是说实话,你年纪也大了,是不是应该找个伴侣,最不济去买一款伴侣型机器人来纾解一下,也是可行的吧?”
    说起这个,希赛立即打开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将刚刚才调查得到的资料打开:“这是赵胖子调查到的情报,那个傀儡师操纵了不少性伴侣机器人残害主人!上次我跟茉莉在四区的九曲街发现它的踪迹,可惜被它逃走了!真是遗憾呢!”
    小旺的主职是医师,一般不参与情报调查。他仔细扫了一眼,然后抿了口果汁笑道:“其实也没什么,那些主人恐怕也有性暴力,否则不会引起伴侣的激烈反抗。”
    “你怎么知道?”希赛狐疑地看着他。
    小旺讪讪地摸了摸头,神色不变地笑道:“我接触过不少这种主人,他们喜欢在伴侣型机器人身上施虐,寻找那种独一无二的快感。然后有些主人舍不得花钱买新的伴侣,就直接将受损的机器人送到我这里维修,所以我知道很多内幕。”
    顿了顿,小旺突然敛去脸上的笑容,郑重道:“这是我的职业秘密,你不能宣之于众,尤其是在外面提起我的诊所。”
    “怎么,你信不过我?”希赛好笑地碰了碰小旺的肩膀。
    “以防万一嘛,现在世道不太平,说实话,我们赚的都是那种钱。”小旺幽幽地叹了口气:“等小萝莉伤势痊愈,你就带她离开吧。”
    希赛点点头,扬起手腕,将喝完的罐头精准地丢进自动感应的垃圾桶中。
    茉莉离开诊所的时候,正是下午时分,地下城的人造灯光非常明亮,就像是一颗小太阳悬挂在头顶,但是过滤掉那种有害的紫外线,剩下的全是温暖。
    茉莉沐浴着暖暖的阳光和风,坐在希赛背后,双手紧紧环住他劲瘦的腰肢。
    机车轰鸣,不多时两人就回到三区的修理大楼中。
    茉莉回到房间,脱下衣服,按照小旺的建议,仔细检查义肢的使用状况,看起来跟真正的人类肢体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肌肉更为富有弹性,里面的填充物都是高级的人工纤维体,耐寒耐暑,耐抗耐打,属于比较昂贵的材料。
    站在镜子跟前,茉莉仔细照了照,纤细的身段像柳条一般婀娜,光洁白皙的皮肤滑如绸缎,长腿丰胸,五官精致中透着一丝可爱,妥妥的美萝莉啊!
    茉莉暗暗给自己打了九十分,然后戴上希赛最新改造过的高级款vr传感头盔,开始玩游戏,玩了片刻,她突然后知后觉地咦了一声。
    对,她差点忘了大魔王!如果当时不是大魔王突然入侵,帮她控制住那个傀儡师制造的幻境,恐怕她已经被希赛杀死了!
    虽然这件事不能怪罪希赛,不过茉莉还是心有戚戚,就连希赛这种反抗军领袖都不能抵挡傀儡师的入侵,那么他们以后还怎么对付级别更高的深海呢?
    想起深海,茉莉立即脱下游戏头盔,直奔二楼西边的房间。
    房门虚掩,里面漏出一片淡淡的灯光。希赛难得没有跟妹妹小雅联络,而是躺在床边专注地翻着一个电子阅读器,似乎正在补充专业知识。
    茉莉悄悄推开门走进去,虽然脚步放得很轻,却还是被敏感的希赛发现了。
    他阖上阅读器,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了?你睡不着?”
    “有点。”茉莉俏皮地弯唇一笑。
    “是不是义肢不舒服?我可以带你去小旺那边做个检查。”
    “不,不是。今天晚上好安静,我没有听到小雅的笑声,有点不习惯。”
    见对方突然提起妹妹小雅,希赛的脸色陡然沉了下去:“你打听她干什么?”
    “就是有点好奇嘛。”茉莉立即凑过去卖萌耍乖:“我们都是同龄人嘛,为什么不能多交流交流?还是说,你真的打算将小雅保护在你的羽翼之下,让她失去自食其力的机会呢?”
    希赛顿时愣了一下,然后迟疑地回道:“难道我不能照顾小雅?非要让她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不行,她身体弱,不合群,而且有点乖僻,不能出去的。”
    茉莉暗自咋舌,小雅居然是这种女孩子?原来在希赛眼中,妹妹竟是如此娇弱?茉莉忍不住诱哄道:“你真的了解她么?如果她真的不合群,为什么会喜欢听我的冷笑话,为什么会每天晚上找你聊天?她现在对你这么依赖,就是因为她缺爱啊!”
    等茉莉苦口婆心地劝说一通,希赛果然有点意动。
    他今晚之所以没有跟小雅聊天,就是因为她身体弱,已经好几天吃不下东西了,然后今天去了一趟诊所,配了点药,早早地就上床休息了。
    茉莉暗道,深海怎么可能虚弱呢,她肯定躲在暗处偷窥着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呢!
    “你等等!”见茉莉打算回屋,希赛突然叫住她。
    “有空我带你跟小雅见一面,就在我这里。”
    宾果!计划很成功!茉莉兴高采烈地笑道:“好啊!我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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