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去,几乎要触摸到镜中人,忽然间心口却是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那张脸顿时惨白到毫无血色,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俊美的容颜上青筋暴起,似乎下一刻就要爆体而亡。
    “噗-”墨澜渊终于是没忍住,一口血喷了出去,落了满镜都是。
    “啾-”千里鹰啼鸣一声,吓的挥动着翅膀扑棱棱便飞走了。
    寒风四起,血腥味顿时散了出去,天际里隐隐有声音传来,“别忘了,你做的交易-”
    那声音极尽的虚无缥缈,却又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如魔音一样渗透到墨澜渊每一寸骨血里,最后化作嗜骨入心的疼。
    他只能无情无欲-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嗜心的疼才终于散去了几分。
    嗜心入骨他不怕,他的一切弱点都在苏北落身上-
    他要的只是她一切安好-
    “殿下-”此刻才听见身后有人声传来,墨痕飞身而来,半跪在高楼上,墨澜渊虽是背对着他,墨痕却依然能清楚的闻见那股子浓浓的血腥味。
    墨澜渊未回头,目光落在远方,此刻他那张苍白的脸上已经是连一丁点儿表情都没有了。
    深沉冷傲宛若一尊地狱杀神。
    “已经查探的八九不离十了,阳都有荒古上神即将临世-”墨痕说道,“殿下打算如何?”
    其实阳都再搞什么幺蛾子,貌似与他们都没太大的关系,但若阳都真的生了一尊荒古上神,以两都这无尽岁月以来的恩怨,阴都定是要面临一场浩劫的。
    墨澜渊依然未回他,他做了天的弑神,便得为天效力。
    前世为了小猴子逆天而行强行改命,已是用光了他一生的运数,而这一次为了小猴子,便为天所困。
    天是不允许荒古上神存在的,而涂迹则站在了天的对立面-
    所以天道不会放过他,墨澜渊便会是奉天降下惩罚的第一人。
    一切逆天而行的人,都得被毁灭。
    涂迹也不例外!
    只是纵然不是天的弑神,墨澜渊从骨子里也是不会放过涂迹的。
    若不是因为这个谋划了上千年的男人,他与小猴子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只是,他心头已经另有打算了-
    “殿下真的打算一辈子做天的弑神么?”自从上次墨澜渊当众漠视了苏北落之后,墨痕终于是知道了原因-
    于是心中便越发的心疼殿下了。
    明明爱的那么深啊-逆不过天,终究只得……
    可是殿下就这样心甘情愿吗?
    “痕,你话太多了。”墨澜渊看了他一眼,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天的眼皮子下。
    墨痕却是个稍显感性的人,哪里能忍受高高在上的殿下受到如此折磨。
    “是,痕知错了。”墨痕低下头去,便不再去触碰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那阳都长公主……殿下真要与她成亲么?”
    若然殿下现在反悔那还来得及-
    看起来那长公主可不是什么好角色。
    “如何不成?”墨澜渊眼眸极冷,似故意让某人听见一样,又过了许久才叹了一声,“准备很久了啊-”
    墨痕眼中疑光匆匆,总觉得殿下在谋划什么大事,可他却又不知道。
    这世上除了太子妃外,殿下对其他的女人正眼都未瞧过,又怎会真心想要娶那阳都长公主?
    “凃梦大婚,涂迹亲自前来,以这阴都为葬,该清算的,都得清算了。”风中他的声音越发的冰冷,语调却极为的平和,像是在叙述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以阴都为葬-”墨痕待在原处,将这句话反复的重复了即便,陡然间便寒意森森。
    殿下这是要与涂迹同归于尽?
    不,不可能-
    他绝不可能徒留太子妃一人在这世间的。
    那到底?墨痕真的是有些不懂了-
    婚礼就在一个月后,时间倒是紧迫。
    而观之阴都,似乎并没有为了皇邪陛下的婚礼而忙活起来,人人都知道皇邪陛下要娶阳都长公主了,只是这气氛总是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而作为当事人的长公主凃梦却是兴奋不已。
    是夜,阿娇宫。
    莲花烛静静的燃着,凃梦一身华丽宫装,满脸笑意璀璨。
    “父皇,女儿终于如愿以偿了-”她笑的灿烂极了,对着案几上水晶头投出来的暗色人影说道。
    “你倒是个好女儿。”水晶球上,男人漂亮的唇形微勾,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的容貌,与凃梦在一起则更像是兄妹。
    “谢谢父皇夸奖-”凃梦大喇喇一笑,“女儿定要让整个九界都看着我风风光光出嫁,到时候待女儿俘获皇邪,俘获便自然是这阴都的主宰了!”
    涂迹但笑不语,看凃梦的眼神连一丝的宠溺都没有,甚至冷冰冰的犹如看一件武器或是一颗即将被抛弃的棋子。
    “大婚当日便要委屈父皇亲自前来观礼了。”最后凃梦才说道,在涂迹跟前她连一丁点儿都不敢放肆,之前似乎是被喜悦冲昏了头,现在稍微冷静了下来,却是连脸上的笑意都不敢太过了。
    她恭敬的对涂迹的影像作了个揖,等到那水晶球的光芒消失之后才将其收了起来。
    想想一个月之后她就要成为皇邪陛下的皇后时,她整个都兴奋的还像是在做梦。
    婚礼还有一个月才开始,她却已经连嫁衣都准备好了十二套。
    皆时每两个时辰换一套,定是要将所有人的眼都亮瞎不可。
    她要让他们看见她登鼎高位,成为谁也不敢忽视的阴都皇后!
    而她的男人,是这世上最优秀而男儿-
    只是一想到墨澜渊那冷的像铁一样的眼神,她又心寒了。
    她到现在都记得,在苏北落离开的那个晚上,她偷溜进皇邪陛下的房中时,那人如看死人一样的目光。
    她甚至不要尊严的脱光了衣服,跪在他跟前求他要了她-
    可换来的却只有那人冷蔑的一句,“你不配-”
    她知道皇邪陛下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
    而这阴都皇后的位置-
    想来也是可悲至极啊,皇邪陛下明确了当的说了,离他三丈以外,即便她苦苦求来了未来阴都皇后的位置,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个和宫女没差的路人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