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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张佩终于回过神,恢复理智,想到孙律师之前教她的,说道,“只要合理,我们这边都可以协商的,我这里有10万块钱,可以先给你们应个急,毕竟三个孩子要读书吃饭,”她把钱放在了桌上。
    见到钱,王家人安静下来,不哭不叫不闹腾了,王老太身手矫健的把钱捞到自己这边。她看了小儿子一眼,用眼神示意着什么,应该是来之前都商量好了,王老太说,
    “这点钱够什么?我儿子一条命就值10万块钱吗?听说你们家男人是当官的,如果他坐牢,管帽不就要丢了,你们女儿在首都音乐学院学钢琴,学费很贵吧,你们家在首都有房有车,肯定不差钱,”说着王老太眼中露出一丝贪婪的目光,抬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三百万是我们最低要求。”
    “我们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张佩瞠目。
    孙律师则皱紧了眉头。
    王家人已经查清楚了他们家的底细,知道刘承宇的工作单位,知道他们的家庭住址,知道刘嫚所就读的学校。
    王家人来首都在几天,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收集到这些信息?
    想了想,孙律师看向那个叫赵峰的律师,而对方竟朝他笑了笑。
    出事后,张佩专门清点了家里的财产,她和丈夫手头的存款不过三十几万,就算把车卖了,可以换二十万,那也没有百万啊。刘嫚花钱大手大脚,要什么买什么,他们两口子根本攒不下钱。张佩现在也后悔,以前不该惯着刘嫚,钱花光了都不知道花到哪里去了。
    “你们的房子可是在市中心吧,”王志华也在首都读大学,非常了解首都的房价,“把房子卖了不就有钱了。”
    张佩肯定不同意,“房子卖了,我们住哪儿?”
    “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我哥那么年轻,他的生命原本可以很长的,他还有三个孩子嗷嗷待哺,你们觉得这笔账怎么算呢?一个孩子一百万不多吧,”王志华反问。
    王家人贪得无厌的样子气坏了张佩,“想都不用想,我们绝不会答应。”
    张佩抓住刘嫚的手,对孙律师说,“不谈了,不谈了,我们走。”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的往外走,刘嫚被她拉着外走,临出包厢前,她回头看到那个叫赵峰的律师,对方脸上挂着胸有成竹的笑容。
    第一次协商,不欢而散。
    一离开王家人的视线,张佩就忍不住怒道,“他们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三百万,他们的儿子值三百万吗?”
    张佩也是气极了才说话难听。
    孙律师说,“就算王春华不值,承宇也是值的。”
    他的话如一盆冷水泼下来。
    由于刘承宇顶头上司的极力维护,虽然刘承宇被抓,但他暂时还未被工作单位开除。出事当晚的饭局是他领导主办的,刘承宇为领导挡了酒。
    现在他的领导用关系把事情压了下来,可万一王家人去他单位闹事,或者闹到网上去,事情就没办法挽回了。
    孙一义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他对张佩说,“他们的律师不太好对付,现在年轻人想法比较多,他能鼓动王家人张口就要三百万,肯定有一定的把握,恐怕留有后手。”
    孙律师这么一分析,张佩又茫然又害怕,“什么后手?”
    “官员酒驾撞死快递员,对方官大压人,快递员家属无处伸冤,”孙律师说,“他们只要在网上请水军写类似的新闻标题,承宇就完了。”
    闻言,刘嫚紧紧蹙眉。
    散播有失偏颇的消息,利用大众对弱者的同情心理,煽动他们的情绪,从古至今都管用,刘嫚冷宫的邻居们在其他人看来,各个都是心肠狠毒的妇人,可是如果她们真的如传闻那样蛇蝎心肠,为什么会成为失败者被困后宫一生呢。
    “那该怎么办啊?”张佩无助的看着孙律师,“我们最多只能拿出五十万现金,总不能真的把房子卖了。”
    “我再去检察院和法院那边走动走动吧,”孙一义感到事情很棘手,刘承宇的身份太敏感,公务员、酒驾、对方死亡、贫困家庭,这几个敏感点加在一块,怎么辩解都辩不清了。
    刘嫚一家搬进这个小区才五六年,小区是经济适用房,刘嫚家总共有一百四十平方米,当年购买价格很低,否则以刘承宇的工资哪里买得起这个地段这么大的房子。
    张佩绝不同意卖掉房子。
    第二天,张佩和刘嫚去了一趟典当行。张佩把自己所有的首饰都拿过来了,包括她结婚时,刘承宇送她的婚戒。典当行的工作人员一件一件的估价,张佩的首饰不多也不少,几个钻戒,几条金项链,几条金手链,几对耳环,还有几块翡翠,每一样都整齐的摆在刘嫚面前,耳边是工作人员的报价,
    “我们这里黄金以市场价百分之七十算,玉器半价,如果你同意,我们就可以直接签合同了。”
    “玉器只能半价吗?这个是翡翠,这个是真正的和田玉,买来时很贵的。”
    “抱歉女士,玉器市场波动很大,我们公司没办法承担相应的损失,保险起见,都按半价算,”工作人员很冷漠,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刘嫚看到张佩用略带不舍的眼神看着那些首饰,每样东西都是刘承宇在结婚纪念日和她生日时,送给她的。
    张佩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般说道,“我同意。”
    刘嫚感到很心酸又心疼,她想起徐夫人患病后,最后弥留的那几个月,徐夫人不断的靠变卖自己所剩不多的首饰,请求那些宫人好好对待她。她记得徐夫人慈爱又心疼的目光,她温柔的摸着她的脑袋,“我走了之后,你该怎么办呀,只求这些宫人收了我的东西,能有几分感恩。”可事实证明,宫人们根本没有良知。
    这一瞬间,张佩的身影和徐夫人融合在一起,刘嫚眼角酸涩,她不知道这是身体里曾经的刘嫚对母亲残留的爱,还是她自己对徐夫人的思念。
    所有首饰最后只当了十四万,距离三百万的数额依然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