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刚在那边买的!”木加一说着把书涵抱下去试坐。
    “家里有啊!”毛线道。
    岂止是有,都快成灾了!她看着就怵头,那一个童车比孩子重多了好不!
    “书涵都会走路了,正是对什么都好奇不肯老实的时候,你这身体又不是很方便,怕是抱不住他!”木加一说着推了两下,道:“这个很轻便的,跟一个空行李箱差不多!你那书包还可以放下面,多好!试试?”
    毛线试了下,果然如他所说,再看上面那些全英文的标签,倒吸一口气!
    “价钱也好吧?”毛线真是替他父母为有这样一个败家子感到肉疼:“我这才花巨资送了相机,刚还完又欠……”
    “什么?”木加一看过来,满目惊愕。
    “没……没什么!”毛线慌忙摆手,为自己不小心暴露的嘴脸感到一丝的羞耻。
    “你送我相机,是为了还我人情?”木加一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我对你那是什么情?舍身下洞,奋力相救,那是什么?恩同再造呀,毛老师?你那么有底线那么会做人,就想用一破相机打发了我?要不要我脱了衣裳给你看看身上的证据啊!”
    毛线随着他目光的逼近后撤了一步,倚着椅子站稳,低声哼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本想豪气地说,早知道会惹上你这么个祸害,我宁愿待在煤窑洞里不上来,但是吧……这底气又不是很足——毕竟那煤窑洞里黑黢黢的,虽然当时她摔得迷迷糊糊的完全记不清状况了,不过,黑,是绝对可以想象的!
    “那你什么意思?一个破相机就想换一条人命?你那命就那么贱啊?”木加一步步紧逼,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完了,让我给惹毛了!”
    毛线咬牙,在心里把王鑫远骂了个半死,好好地用得着他木加一送么?这要打个的还有他什么事?贪小便宜吃大亏!
    心里暗叹,古人果真没有诓我:情债难缠,人情债更难缠啊!
    “你……”毛线迅速调整了心态,伸手扯了下他的衣裳,又看了眼书涵,道:“别那么大声,容易吓着我侄子!”
    “嗯?”木加一眉心拧成一坨,一副对人性充满质疑,生无可恋的死样。
    “再造之恩永生难忘!日后必定当牛做马涌泉相报!”毛线一字一句地说道。
    “涌泉相报?”木加一这眼睛里倏地抛出一条钩子,直中毛线内心。
    “是的!”毛线挺直了脊梁,表示自己说话算数!
    “人家滴水之恩就能涌泉相报……”木加一“忽”地一下,把手机推到她面前:“小姐!我这是再造之恩,再造!你懂么?你好好照照,就是你现在看到的可以称之为你的这个人,是因我木加一而生的!”
    简直是蹬鼻子上脸,毛线真想啐他一口!
    “那你想怎么样?”她假惺惺地应了一声,心说反正姐姐我马上就走了,我看你逮谁给你报恩!
    “以身相许……”木加一双目的视线汇成一把长柄扫帚,在毛线身上肆意的打扫了一圈,道:“你有心许,我还真没心收,谁要是胆敢娶你这么个媳妇,怕是回完门就得赶着去过头七……”
    说到一半,他又觉得这个话太狠,容易误伤到自己,又转了口气,道:“当然,我是不会的……我不求你以身相许,但求你……”
    “什么?”毛线余光瞥了眼手表,还有二十分钟,她头一次感觉时间过的这么慢,萌生了亲自拔针的念头!
    “我还没想好!”木加一道:“但是,你不能因为我暂时没有要求就不惦记着这事!”
    “惦记!惦记!我时时刻刻在心里记着您的再造之恩,日夜为您祈福祝您长命百岁……哦!不,千岁!”她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心说,看你能装多久!
    “日夜就不必了。”木加一摆手,非常大度地来了一句:“早请安晚汇报即可!”
    “嗯?为什么?”毛线惊得身子一晃,这早请安也就忍了,晚汇报什么?
    “早请安——作为一个被再造的对象,你应该时刻关注你的恩人的身心健康状况,不过吧?”
    毛线象征性地点了下头,表示认领,又问:“那晚汇报总可以免了吧?”
    “绝对不行!”木加一摆手:“作为一个未曾提过要求也不曾收到任何回馈的再造者,本着认真负责严谨的态度,我是不是也得对我投资了全部心血的再造的对象以及动态有所了解,以保证他日可以收回点利息!”
    全部心血?
    毛线哼了一声,心说,就凭您现在这个讹人的态度,我就可以对那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提出质疑……如果不是憋那一泡尿的经历过于痛苦,我甚至可以怀疑是你把我丢进洞里,自导自演了一出讹人的戏码!
    “有意见?”木加一眼里的扫把再次扬起,抖了毛线一眼的灰。
    算了,先应下再说……
    毛线想起那一泡尿的事,这心里的底气嗖一下就泄光了。
    “完全同意!成交!”毛线主动伸了手:“木先生,坦白讲,在耍流氓在一条道上,我跟您压根就不是一个段位的,承让了!”
    “惺惺相惜!”木加一亦伸出右手,轻轻地握了下。
    只不过,他刚一伸出来,毛线就收回去了,虚晃了他一枪!
    木加一耸肩,毛线撇嘴,双方都以文明又不失礼貌的方式恰如其分地表达了对彼此的嫌弃、鄙夷以及不屑!
    离约定的去安检的时间还有一刻钟,木加一看了下时间,问:“你要不要去下卫生间?”
    毛线看看书涵,又看看人群,算了,憋着!
    “怕我把孩子拐走?”木加一浅笑,眼角伸出几道细纹,像是叶片的脉络,带着点亲切。
    毛线脸上火烧了一般,敛眉低眼:“也没那么想去!”
    她是有些不好意思——对被人当面撞破心事感到不好意思,对自己的小人之心也感到不好意思。
    “你不放心我?”木加一又问。
    毛线将视线集中在书涵身上,捏着他的小手把玩。她想说,不是,我不是不放心你,我只是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你,然而,她突然发现了这两个句子的关联——隐隐约约,好像潜藏着某种因果关系。
    也是,放心这两个字已经成了这个时代的稀缺产物,吃的喝的穿的玩的用的睡的交的干的……
    呵!这年头,说爱容易,忘记也容易,让人放心难啊!
    如此一想,毛线这腰杆子就硬绑起来了:“我不放心你咋了?你不看电视的么,很多拐卖妇女儿童的都是熟人作案!”
    熟人两个字,算是保全了木加一的颜面。
    “我一单身汉,眼巴前的妇女都没拐,我拐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干吗?我脑子被门挤了!你见过谁拐卖这么点孩子的?还是个男孩,又不能养大了给人当媳妇!”
    “那可说不准!”毛线撇嘴:“我们家孩子长得好看,保不齐就有不良妇女惦着买回家当小白脸养着呢!”
    木加一瞠目,此时此刻他可以十分肯定地说,脑子被门挤过的不是他!
    “你……这是一个亲姑妈能说的话么!”
    毛线投以不屑的一瞥:“有个情况你不了解:我跟王鑫远是绝无半点血缘关系的非亲生姐弟,简而言之,我们算是二婚重组家庭的再生产物,简称:重组姐弟!这个词汇本质上还是社会文明的产物,意味着没关系以及适度的客气!”
    “懂!”木加一点头,看向毛线:“不过,毛老师,我有一点小疑惑!”
    “请讲!”
    “您是一直都这么争强好胜,还是单单对我例外?处处想要高出我一头?”木加一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眼神安静而慈祥又带着些许的纵容和嘲弄,像是一个主人正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在地上撒泼打滚耍赖的爱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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