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鑫远看向他妈,正好瞥见毛瑾递过来的眼神,顿时明了。
    “杜叔!我送您二老!”王鑫远上前欲搀应英一把,被她生硬地甩开:“不需要!”
    “那好!”王鑫远好似没看见应英眼里的嫌恶,好脾气地道:“那杜叔,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说罢,朝服务生招了下手:“麻烦您帮这两位打一下车!谢谢!”
    杜宗明到底是上了年纪,一个人架着应英很是吃力,瞧着应英这作死的样儿又生了一肚子气,这明明是说和来着,怎么还把自己气成这样!真是一点事理都不明啊!
    一上车,应英就掐住了杜宗明的手:“给杜云打电话,叫他回家!”
    “孩子不是在外边学习么?”
    “我叫你打!马上打!”应英怒吼道:“就说我要死了!看他回不回来!”
    出租司机往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很是担忧,他不喜欢招揽这种事多的客人!
    故而,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杜宗明,道:“先生,用不用我直接送您二位去医院?”
    这就等于变相地问他们:你们有病吧?
    应英忍了半天的火噌一下就上来了:“你说谁有病啊!说谁有病!我投诉你信不信!”
    这一下,出租师傅也不干了,将车往便道上一靠:“下去!您随便投诉!”
    杜宗明只感觉这辈子的脸都叫应英丢尽了,不等师傅再说什么,直接将她拖下了车!
    这下,应英更是气愤,抡着手臂喊:“为什么要下车,他这是拒载!我要投诉他!”
    紧跟着,狠狠推了杜宗明一把:“你是不是嫌我给你丢人了!是不是?”
    “是!”杜宗明道。他声音沉闷,像是一口老旧的钟摆重重地砸在了应英的心上。
    应英圆睁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手臂缓缓向上,杜宗明一声轻叹,默默地闭上了眼,准备接着她这一个巴掌,却突然感觉身子被人撞了一下,整个人向后仰去。
    这个紧要关头,应英使劲攥着他的胸口,往上一提,他又稳稳地站在那里了。
    应英的两只手臂环了上来,趴在他怀里失声痛哭。
    “哎,我拿你真是没办法!”杜宗明微微弯腰,两手同时用力抱住应英的屁股,使劲向上一提,将她搁在便道上:“小英子啊,我老了,真是抱不动你了。”
    听他这一声感叹,应英哭得更狠了。
    杜宗明就这样耐着性子,在街上抱着应英足有一个小时,直至她哭累了,才打了辆车回到酒店。
    躲在车里的王鑫远一直等到他二人上车之后,才重新折回饭店。
    这边菜已经上齐了,就等他了。
    “儿子,吃饭!”毛瑾将烫好的碗碟推给王鑫远。
    “妈,你没事吧?”王鑫远有些纳闷,那应英都气成那样了,她妈瞧着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奇怪!
    “能有什么事!”毛瑾往外看了一眼,问:“走了?”
    “走了!”王鑫远就把他看到的学了一遍。
    毛瑾点头,自顾自地往嘴里扒着饭菜。
    王鑫远却是坐不住了:“妈,你咋把她气成那样的?”
    “胡说!”毛瑾眼睛一瞪,笑道:“你妈我哪能是那样的式的人呢?”
    “嗯!”王鑫远埋头扒饭,眼睛仍是不停地瞄向他妈,似乎在判断这话的可信度。
    毛瑾依旧没事人一样,用力吃饭中。
    “不太对劲儿!我妈今儿这饭量有点大啊!”王鑫远开始走了迂回路线,从侧面打探:“妈,杜云那小子带什么话来没?”
    “没!”毛瑾放下筷子道:“回来给你姐去个电话,就说杜云他妈跟我道歉了!”
    “有么?”王鑫远对这事持有高度怀疑的态度,他瞧着杜云他妈不是个肯低头的人。
    “当然!”毛瑾看了他一眼:“人家这一趟来,就是专程过来道歉的!”
    “噢!”王鑫远虽是不大相信,还是决定照着他妈的话做。
    毛瑾余光瞥着他那一脸的疑惑,眼角又多了几分笑意,她这儿子呀,还不算太傻!
    毛瑾向来不愿意跟人交恶,可是真有人找事,她也不怕,对付烂人,她有的是烂招数。但是,这些不光彩的事情怎么能让儿女知道呢?严重影响她在孩子们面前那高大、光辉、正面的老母亲形象啊!
    故而,跟上次找尚玉萍一样,这一次,她和应英的谈话内容也成了秘密。她相信,应英也不会跟任何人说的,毕竟,她在这里面的角色也不甚光彩!
    原本此次,她是没有打算跟应英这般针锋相对的,可是一见着面,瞧着她那惺惺作态的样儿,毛瑾这火就搂不住了。就这样的人家,还真别说他们家不同意了,就是同意,她也得慎重考虑考虑。
    毛瑾一下子就想到了辛慧那前婆婆身上,她当时就决定了,宁愿她姑娘老死在自己家里,也不要她嫁过去受人欺辱。
    “我辛苦养大的孩子,不是给你作贱的!”
    毛瑾从那一刻起,就决定对应英说不,她觉得这女人的病不在心肝,不在肺腑,而在脑子!她是妻子是母亲更是个控制狂,恨不得将丈夫当作免费奴役使唤一辈子,恨不得将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牢牢地箍在手里!
    毛瑾在那个时候,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在某些程度上也有应英的毛病?她想多少都是有一些的。
    “儿子啊!”毛瑾用餐巾纸抹了唇,问:“妈是不是对你管得太严了?”
    “嗯?”王鑫远也抹了把嘴,道:“没有啊,妈,你不管着我,我不就上天了么!”
    王鑫远对自己还是有个认识的,他从根上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要不是他妈和他姐常常提溜着他的脊梁骨,他怕就是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样样都沾上了。
    王鑫远记得很清楚,他刚读高一的时候,班上有个同学他爸是村长,家里很有钱,他从初中开始就每周找大学城的小姐姐过来玩,名义上是陪读辅导功课,实际上啥都陪。那同学还绘声绘色讲各种画面,说得几个小伙伴很是心痒,就相约着一起去那个同学家里现场观摩。
    因为要在外留宿一个晚上,王鑫远自然得找他姐帮忙说情,他姐当即就应了。王鑫远那叫一个兴奋啊,没成想,他们刚出发不久,他就发现他姐在后边蹬着自行车哐哐哐追上来了,几个小伙伴怂恿他快点骑车,把她姐甩下。他脑子一抽,就应了,然后就见着她姐直接站起,猫着腰就追上了,那叫一个风驰电擎,只是一个不留神,卡到道牙子上,好半天都爬不起来,王鑫远只好折回来……
    就这样,毛线以下巴上磕破指甲盖那么大一块肉皮的代价,硬生生将跑偏的王鑫远拉回了正道上。
    王鑫远记得当时他已经高出他姐足足一头了!后来他问,姐你追我干嘛?毛线说,我瞧着你们鬼鬼祟祟怕是要去打群架,不跟着能行么!王鑫远又问,你跟着有啥用,你这小身板很能打么!毛线给了他一拳,真笨!我可以偷摸着报警啊!
    王鑫远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自此,安分守己,弃恶从良!
    “知道就好!”毛瑾看了他一眼:“我也会控制住我自己个的,该管的管,不该管的坚决不管!”
    “哎!”王鑫远点头,又马上摇头:“都该管!都听妈的!”
    “没出息!”毛瑾笑着抿了儿子一手指头,王鑫远则非常狗腿儿地帮他妈拿了茶水漱口。
    “妈,我跟尼雅商量着五一去看看我姐……”王鑫远试探着问。
    “想孩子了?”
    “有点!”王鑫远觉得怎么说都得去看看,他姐好像还没有离家这么远过。上大学,读研,读博,工作,都是在天津!
    “打个视频算了!”毛瑾道:“别去!”
    “啊!”王鑫远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妈,你还生我姐气呢!”
    “有点!”毛瑾道:“她在那边过得挺逍遥的,你甭操心了!”
    毛瑾的意思是,毛线这次躲出去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兴许这次和杜云还就真散了,总得给她一点时间去疗伤吧。
    在家人面前,她又会装出一副无所不能的死样儿,老这么憋屈着,人都要废了!索性让她彻底地释放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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