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想哪儿去了!”
    尼雅道:“这个怀孕啊,有的人反应大,有的人反应小,有的人反应早,有的反应晚……兴许我姐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她又没这方面的经验!”
    毛瑾则是一脸懵,都不知道怀没怀呢,就敢这么作?这要是怀上也就罢了,这要是没怀……她就等着挨揍吧!
    “你这么地,周末再带她去医院,抽两管血验验!”毛瑾道。
    “妈,这招儿已经用过了……”尼雅有些为难,这一年抽好几管血,这种招数,也只有亲妈才下得去手了!
    “兵不厌诈!”毛瑾瞥了她一眼:“你就说,上回检查有点问题,得复查一次!”
    瞧着尼雅一脸的怔愣,她又重复了一遍:“对,就说复查!”
    “妈,这样好么?”尼雅在心里默默地给婆婆递上了一双膝盖。
    王鑫远手指划破一下,就冒了两滴小血珠,婆婆都得去乡下抓只老母鸡回来给炖上补补,轮到她大姑姐这儿,说抽一管就抽一管,就跟不要钱似的……
    这赤裸裸地区别对待啊!
    “这样的后妈,我也想要一个,不,请来一打!”尼雅被她婆婆搞得都想回家劝她父母离婚了呢!
    那天晚上,尼雅抱着王鑫远好一通感慨。
    “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尼雅掐了把王鑫远的大脸:“你一人得宠,咱全家享福,你说你小子怎么就这么好命呢!”
    王鑫远在公司又占了上风,心情甚好,只顾呵呵地笑着,使劲儿把尼雅往怀里裹:“我把我的好运传给你!”
    “嗯!以后咱们都得对姐好!”尼雅就势滚入王鑫远怀里:“这次姐姐没怀上的话,干脆把墨衍也送她吧!咱们还可以再造么!”
    王鑫远手上一顿,继而将尼雅抱到身上:“我们还是再造一个送给姐吧!墨衍和书涵太熟了,容易打架!”
    如此,王鑫远和尼雅的床上活动就有了非常官方非常正式非常合理的行动口号……
    毛线和杜云俩人到家后就安静了很多。
    杜云重新打开她的行李箱:“你就带这几件衣服啊?”
    毛线真是懒得可以,箱子里就塞了一件风衣,一件长款的针织衫,一条牛仔裤,一件衬衫,一双运动鞋。
    “啊,别的都整理好了,等安顿好,让王鑫远给我邮过去就是了!”毛线道。
    “那你一过去是不是也得穿啊!现在多冷啊!你连条毛裤都不带!”杜云一边数落她一边将箱子里的东西往外拿。
    “这不马上就开春了吗,将就一下就过去了!”毛线道,她又没打算在那里安家,带那么多东西干嘛!
    “把腿冻坏了,怎么办?”杜云刮了下她的鼻子,直接起身去卧室拿衣服了。
    卧室门口的地上,还粘着胶带,那是毛线给他拉起的警戒线——貌似并没有什么用。
    “你别看大街上那些女的一个个露脚踝露大腿露胸脯,嚷嚷着说不冷,都是装的!那肩膀都是缩着的!”杜云把毛裤抻开,打了个对折,再从窄的那一头卷起,收成一个小圆柱,用皮筋扎好,码进去,嘱咐道:“你可不许穿成那样啊!”
    毛线笑了下,觉得他啰嗦的样子有点可爱。
    “回来都是老寒腿,得这样式的走路……”杜云只当她是不在意,起身学了下老太太走路:“瞧着没,脑袋都撞到膝盖上了!”
    “那好像是驼背,跟老寒腿没啥关系吧!”毛线弱弱地回了一句,瞧着杜云一个眼神扫过来,她立马起身,抖着两条腿道:“老寒腿是这样式的吧!”
    “贫嘴!谁都说不服你!”杜云这声音没由来的一高:“这么不知道心疼自己么!”
    “知道了!”毛线伸手在他膝盖上搭了一下:“我不会那样穿的!”
    她声音很软,有点讨好的意思。
    杜云这心里的怨气瞬间就消了,伸手揉了下她的头,继续收拾衣服,各种衬衣,卫衣,毛裤,线裤,秋裤,给她一团一团的卷起,整整齐齐码了一层,又将大衣,外套之类的用洗衣袋装好,放在上面。
    “哇啊!谁家的媳妇这么能干!”
    身为女人,毛线的确有些汗颜,笑问:“你该不是有强迫症吧?这么整齐!”
    “有!”杜云垂眸,将箱子拉好。
    毛线刚想说书涵也有这毛病的时候,听得一句:“看不到你就难受!”
    “你是小孩啊?”毛线从他手里接过箱子,靠在墙角。
    “人家书上说了,分手中提分手的一方占有明显的心理优势,应该给予被分手的一方适度的安慰,免得引发诸如自杀、复仇等一系列偏激行为。”杜云张口胡诌。
    他等了半天,没听到反驳,紧跟着,唇上一热。
    “这样可以么?”毛线踮着脚尖亲了他一下,见杜云没反应,又亲了一下。
    “不够!”杜云俯身,捧着她的脸,狠狠地啄了上去。
    他亲得有些狠,能感觉到毛线的身子颤了一下,杜云无奈叹气,放开了她,用指腹轻轻揉了下她的唇:“对不起!”
    毛线没说话,扑进他怀里,贴着他的耳边,轻声道:“所以,分手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杜云伸手捉了她的手臂,欲将她放下说话。
    毛线却不肯下来,贪恋他身上的温暖是一方面,不敢跟他对视是一方面,两方相交,她怂了,像只考拉一样挂在杜云身上不肯下来。
    “我们正式分手之前,我得先说一件事。”杜云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道:“我得替我妈向你正式道歉。”
    毛线身子一僵,后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杜云感觉到了,歪着脑袋蹭了蹭她的脖子,以作安慰。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回荡,她呼一下,他吸一下,带着微弱的叹息。
    “对不起!她不该那样伤害你!”他用下巴轻轻地蹭着她的后颈:“我并不是要你原谅谁!”
    她的身子绷得很紧,像一条被撑开的线,一点一点地裹进他的身体里,疼,他感觉到了。
    “我想说,并不是所有的婆婆都对儿子的女朋友带有敌意,也不是所有的儿子都像我这般没有出息!”他将头埋在她的肩膀里,道:“一定会有人善待你,喜欢并接纳你的全部。”
    “哦!”她应了一声,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一张一合:“你不需要道歉,更不需要替你妈向我道歉。”
    杜云呼吸一滞,手臂跟着一松,怀里的人就挣出去了。
    “我们……”毛线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眸:“我和你妈,在心里都有过打死对方的念头。”
    杜云摇头,伸手想要摸一下她的头,手伸到半空,又收了回来。
    “我也有过让她消失的念头,就在今天早上!”她的两只手交错再一起,手背上霎时起了几道白印:“我想我能够理解她了!”
    毛线的声音低下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双手搓了又搓。
    “是我不好!”杜云捉了她的手过来,按住手背上暴跳的血管,抚了一下又一下。
    毛线挣了一下,又被他带入怀抱。
    “不怪你,我的错!”杜云将她的头扣在胸口,揉了又揉。
    他尚未进入婚姻,就被这婆媳问题搞得晕头转向,他最在意的两个女人,彼此看对方都不顺眼,他手里像是捏了两条线,他要紧咬牙关,用力将它们往一块儿搓,一下又一下,想要让它们拧成一股绳,可在他松手的瞬间,两条线又各自分开,弹回了原来的位置——他似乎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
    “一加一不一定非得大于二,可至少应该大于一吧?”毛线趴在怀里道:“我们不能把好好的两个家搅得一团糟,更不能闹出人命来!”
    毛线顿了一下,道:“我今天才知道,我从心里也是恨你妈的,那种恨是下意识的,就像……膝跳反射那样,你知道吧?”
    话未说完,她先打了个寒颤。
    她想,杜云他妈对她也一定是恨到了极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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