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线迅速脑补了下电视剧里女主角脚蹬高跟鞋,两手提着婚纱下摆临阵逃脱的画面,她瞥了眼窗外,貌似除了有点冷,其他的都还好,她和杜云都在现场,还可以接应,婚宴是下午5点半左右,这个时间天太阳已经落了,再有雾的话,视线就不是很好,邓丽霞要实在不好脱身,先藏在酒店里也行……
    “她总算是想通了!”
    毛线觉得之前自己对邓丽霞还是有些小误解的,霞姐还是那个霞姐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光芒四射!这大招憋得,保不齐这次就能一举拿下李锐!
    “就是办离婚会有点麻烦,估计这次婚宴的钱得给人赔了!我可以先给她垫着!”毛线这心里很是激动,恨不能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李锐,转念一想:“不能,还是保留点惊喜的好!”
    毛线简直不能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恨不能把杜云招上来,好好地筹划一番,却听得邓丽霞一句:“并没有,我就是想跟你喝一口!说说话!”
    毛线很是无语!
    这个时候 !
    这种情况!
    除了逃婚还有什么好说的!
    毛线内心策划了好大一出戏,演员众多,故事热闹,情节惊险,她运筹帷幄排兵布阵好一通忙活,眼瞅着该登台了。她这边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揭开帷幕一看,发现有且只有她一个人,跟个木偶似的在灯火下手舞足蹈,甭说主演了,连个助演都没有!
    这实在是……不能不暴躁!
    毛线看着那张被面膜滋养的能掐出水的脸,很是气恼:“不只红的,白的啤的都没有!就是有,我也不想跟你喝!”
    毛线似乎还不解气,叉着腰道:“你见过哪个女人在结婚头一天还惦着喝一顿的?啊?”
    “不是说酒壮怂人胆吗!”邓丽霞起身,将颈膜、手膜一齐撸掉,道:“这女人还真不能穷啊,你瞧瞧,才贴了几个小时,我这身老皮立马就变得溜光水滑了!都可以称得上是肌肤再造了!”
    邓丽霞第一次认识到了她和毛线的区别,平日里她仗着生了一副好皮囊,就可劲儿地造,不怎么在意保养。今儿这么仔细一比对,她找到了差异,毛线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里都透着钱的气息!涂脂抹粉算什么!人家这才是低调的奢华啊!
    “你挣的钱,都用来贴脸了吧?”邓丽霞对着纸篓里那一团薄膜感叹!这都是钱啊!得扔多少条裙子啊!
    “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毛线知她没有好意,翻了个白眼!话说,她这张脸,贴膜也没得救,贴人民币兴许还能赚个回头率!
    “奸诈!”邓丽霞在手机上摁了一会儿,问她家里的地址,说是买了两瓶红酒,让人送来!
    “你真要喝啊!”毛线摆了下手:“冰箱里有!自己拿去!”
    得知邓丽霞并没有逃婚的念头,毛线也没心思伺候她了!怂货一个!不值得!
    邓丽霞也不介意她的态度,自顾自地从冰箱里拿了红酒出来,又去厨房搜了两只玻璃杯子:“哎!你们有钱人不都是窖藏吗?”
    她言语轻松,眼眸里也有了点色彩,不像早上那么死气沉沉的!
    “被大白菜占了!”毛线也顺着她的话开玩笑。
    好不容易邓丽霞缓过劲来,她实在没有理由再去扫她的兴。至于邓丽霞和李锐……看他们的造化吧!每个人都要独自面对生活,好与坏都是自己的事,身为局外人,不管以什么样的心态掺和,都会产生偏差。事实如何,他们当事人是最清楚不过的。
    若是李锐和邓丽霞心灵相通,他们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彼此错过。若是不能相通,那人为捆绑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
    身为朋友,还是多分享少分担吧!
    邓丽霞醒酒的功夫,毛线去给她拿了新婚礼物,一块腕表,表带是黑白回字纹的,既简约又时尚,很适合她。
    “陶瓷的?”邓丽霞声音里带着几分欣喜。
    对一名职业的教育工作者来说,眼镜、手表和水杯几乎称得上是标配了!尤其是像邓丽霞这样的时间控,这要哪天出门没戴表,她就浑身不自在。不过,像这种陶瓷手表,她向来是只看不买的。这玩意儿就占了一头,好看!可还有另外两头呢,贵且易碎!这两点,足以要了邓丽霞的老命了!故而,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拥有一块这样的手表。
    “喜欢吗?”毛线笑着帮她调节表扣。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死了!”邓丽霞对着毛线脸颊“吧唧”来了一口!她才没有不喜欢陶瓷手表呢,她只是舍不得花钱,更怕不小心摔坏了!这东西可娇贵呢!
    邓丽霞举着手腕在屋里转了一圈,左看右看,就一个字:漂亮!
    “喜欢就好!”毛线看向邓丽霞,“婚姻如瓷,华美、凉薄、轻脆、易碎,需仔细呵护才是!”
    说罢,她郑重地将表盒放道邓丽霞的手里:“无论过去怎样,从现在起,我祝福你,希望你有一个美满、幸福、无暇、耐磨、长久的婚姻!”
    这话说得,邓丽霞顿时感觉手腕一沉。
    她其实不太想听这样的祝福,因为她还没有准备好要进入婚姻。她很清楚,这是非常不正常的,且不该有的情绪。毕竟,在这之前她曾经无数次憧憬过婚礼,想象过自己披上头纱的样子。可是这突然要结婚了,她反而没有那么期待了,她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大病一场,躲过这次婚礼。
    这想法很幼稚、很不成熟,不是一个成年待嫁女子该有的情绪。故而,她早早地躲到了毛线这里。然而毛线这一番话,却是硬生生地将她拉回了现实。
    邓丽霞轻轻摇晃着玻璃酒杯,看着殷红的液体荡到杯壁上,拉出一道红色的印迹,半天才道:“他给了我一套房子!”
    “哦!”毛线突然想起上次见面好像看到她手里晃着一串钥匙来着。
    “就一个‘哦’?”邓丽霞道,“不觉得我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吗?”
    她声音很轻,不像是在发问,倒像在自我安慰。
    “那倒是!”毛线笑道,“我就是倒贴一套房,也不见得能找着下家!”
    邓丽霞知道她在安慰自己,也跟着傻笑:“罗金锁,他人还不错……”
    这是邓丽霞第一次正面跟朋友说自己未婚夫的事。哦,不对,领证之后,已经是丈夫了。
    “他……”邓丽霞起了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好重复了一遍,“他人真的不错,待我也挺好的!”
    “哦!”毛线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罗金锁是什么样的人,她不知道,可她清楚,邓丽霞不是个为了一套房子就会把自己卖了的女子。她如此这般反复解释,无非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理由出来!成年人的倔强啊,有时候真是幼稚的可笑!
    可毛线也笑不出来,想想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她和邓丽霞都走在各自的死胡同里,旁人的劝说毫无用处,唯有自己走下去,撑过去!
    她这样的态度,倒让邓丽霞没法往下说了。
    “您可真会聊天!”邓丽霞哼了一声,索性直说了,“我和罗金锁,我们彼此好像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相互合适罢了。所以,你的祝福可能……”
    “哎哟!瞧你这点胆子!”毛线一口干掉半杯红酒,将杯子倒扣在桌上,顺势提了一只脚踩在沙发上,强坳出一副社会大姐大的造型来,“我跟你说,你想多啦!这婚已然结了,就处处看呗!实在不行再说不行的话!”
    说罢,她一拍胸脯:“大不了,你再滚回来!在这里,我先表个态……”
    “嗯?”邓丽霞被她这疯癫的样子震住了!
    “我谨代表我本人欢迎邓丽霞女士随时加入我们离异妇女群体!”毛线说着狠狠地拍了两下手:“不用谢!甭客气!您随意!”
    邓丽霞被她逗得笑瘫在沙发上,一手捂着肚子,一脚搭在沙发背上,这个形象——可以说是毫无形象了。
    挨了一整天,她总算是有了个笑模样,毛线这心里也松快了些。
    继而,两人滚作一团,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毛线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都说了婚姻易碎,她还送人一块瓷表,是不是不大吉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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