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经理?”毛线连鞋都没顾上换,直接站到他面前,将王鑫远护在身后:“我不是说过让您有什么需求跟我的律师谈吗?您这是做什么?又怀疑我们家谁拿了你们超市的东西吗?”
    “谁拿了你们东西?”毛瑾和尼雅异口同声地道,娘俩同时站了出来:“你把话说清楚!”
    关经理被她们娘仨身上的气势所震慑,忍不住倒退一步,赔笑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紧跟着,他就把那天在超市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当然,重点把责任推到给他兜里塞东西的人身上。
    “这就是一场恶作剧!”关经理继续赔笑:“当然,这事发生在超市,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有一定责任的,我今儿就是专程上门道歉来了!任由您几位打骂!”
    关经理说到这里,又往前挪了一点,一脸诚恳地道:“对不起!”
    “可是你诬陷我儿子偷了东西?”毛瑾脸色阴沉。
    “不是。”关经理否认,这个锅他是不能背:“但我……”
    “你代表不了任何人,除了你自己!”毛瑾扫了他一眼:“我儿子是在公众场合受辱,你们私下里来我家道歉,这样合适吗?”
    “我知道不合适!”关经理道:“可是您知道超市的人流很大,谁也不会天天逛超市,那天关注的人本来就少,再过几天,差不多就都忘了……”
    本来么,这种事,过去就算了。非得揪着不放,最后就是大伙儿都落不着好!
    “所以呢?”毛瑾哼了一声。
    “老……太太!”关经理斟酌了半天还是换了个称谓,道:“有一句话,您说对了。这超市不是我的,我就是一个打工的,您就当可怜我一个打工仔,咱们见好就收,成么?”
    说罢,他颠了下手臂上的东西:“这里有价值两万块的购物券,还有一张金卡,还有……”
    关经理说到这里稍微略微停顿了下:“我可以跟采购部申请,您的那些绿色蔬菜全部入驻我们超市!这真是我们最大的诚意了。”
    最后一招,算是他最重要的筹码了。这可是他私下里找邻居打听到的。关经理是有些小得意,前面的也许不能打动人,可他最后备的这一手,但凡长点脑子的,都不会拒绝,超市啊!那就是活生生的流动客户呀!对生意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这最后一点说完,关经理的腰杆也挺直了,他故意不看任何人,在心里倒数着她们松口的时间。
    “最多三十秒!她们就得松口!”关经理脸上甚至浮起了一丝轻蔑的笑意。
    在超市这么多年,他真是什么人都见识过了,好多人打着面子啊尊严的旗号要说法,都是在放屁!最后不都是为了钱!
    他这脑子一走私,就忘了时间,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没人回应他。他慌忙抬头,正对上了老太太那双利眼:“说完了吗?”
    关经理点头,心里暗骂这些有钱人太贪,这要是换了普通人,哪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劲儿,几张购物券就搞定啦!
    “你们给的这些好,远不及我儿子的脸面重要!”毛瑾说着瞟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道:“我唯一能接受的诚意就是让那些栽赃诬陷我儿子的人,当众向我儿子道歉!”
    “那样的话,影响不是更大?”关经理这车轱辘话来回说,就是不能同意这一点,超市是什么地方,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那些无良的顾客会揪着一点小事无限放大,甚至会以为是他们超市在背后一手操纵了此事。
    “当初你们在超市不分青红皂白为难我儿子的时候,就不怕影响大吗?”毛瑾哼了一声,直接转身,“抱歉,您不是我们家的客人,恕不远送,劳烦您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吧!”
    关经理还想说什么,那吴姨已经拿了把扫帚冲出来,直接怼到了他脚面上:“先生,麻烦您快点,我还要干活呢!”
    “狗眼看人低!”关经理心里憋了一口气,却也不敢发作,一张脸气得煞白,怏怏而去!
    吴姨果真拿着笤帚追着那关经理哧溜一下扫到了大门口。
    “吴姨,行了!”毛线笑道。
    王鑫远也跟她道歉:“吴姨,刚刚不是冲着您的,是冲着那姓关的!”
    “我知道啊!这点事都不懂,不是白活这么大岁数了!”吴姨眨了下眼,笑道,“都洗手去?准备吃饭?”
    “妈,你还是回屋吃吧?”尼雅道。她看着婆婆的脸色还是不大好,怕是要感冒了。
    “好。”毛瑾这会儿确实不大好受,只感觉整个脑袋沉甸甸的,就想躺着。
    “你们姐俩吃完到我屋来!”她扔下一句就走了。
    毛线和王鑫远面面相觑,瞬间就感觉这饭没法吃了。尼雅看俩人这神色不对,只当他们是在担心老太太的身体,宽慰道:“没事,应该是冻的,像是要感冒!”
    说罢,她又嘀咕了一句:“你说妈这大冷天的穿丝袜去干啥呀?”
    “丝袜?”毛线一脸错愕,她跟吴姨打了个招呼让她帮忙把饭打包,直接去了她妈那一屋。
    毛瑾这会儿正靠在床头,懒洋洋地合眼假寐,她本是想躺下的,又想着一会儿孩子们过来,不像样子,就这么强撑着。
    “作病了?”毛线拭了下她的额头,又拭了自己的,好像是有些发烧,感觉温突突的。
    “不劳您费心。”毛瑾打掉她的手,“给你那小男朋友伺候好了?”
    “好!非常好!”毛线懒得跟她再解释自己和杜云那乱七八糟的关系,索性就由着她妈说去了,反正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毛瑾见她这般敷衍,就知道俩人的事没利索:“我说你差不多就行了啊!这不是你满市场叫卖,无人问津的时候了啊?”
    “谁满市场叫卖了?有你这样说亲闺女的吗?”毛线拿了勺子,慢慢搅动着碗里的粥。
    “哎!你知道超市如何处理那些长时间无人问津的商品吗?”毛瑾掰着手指头数着:“打折、促销、特价、清仓大甩卖!”
    毛线翻了个白眼,以实际行动表达了内心深处的不屑一顾。
    “大姐!三十好几了!马上就本四张的人了!”毛瑾用手指戳了下她的脑门:“醒醒吧!您现在就是一甩货!千万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你老娘还等着回血呢!”
    毛瑾这边夹枪带棒连轰带炸的,也没能刺穿毛线这城墙一般厚实的脸皮,她哼了一声,觍着脸笑道:“妈,你听没听说过一个词儿?”
    “啥?”毛瑾下意识地哼了一声。。
    “沉没成本。”毛线一本正经地说道。
    “听不懂!”毛瑾无力摆手。
    “简而言之,就是已经付出且不可收回的成本,”毛线指了指自己个:“譬如,我本人,于您老而言,就是一不可逆转的甩货,想要收本?别做梦了,醒醒吧,大姐!”
    毛线说着将晾了半天的粥碗端给她妈:“听说您老人家如今洗澡都要人伺候了?喝粥还行不?要不要我喂你?”
    毛瑾顿时气结,这一个没留神,就入套了,她怀疑自个儿的脑子给冻住了!
    毛线故意嘟嘴做了个喂的动作,被毛瑾一把推开:“起开!你可恶心死我了!”
    “这可是你让我走的啊!”毛线得令准备开溜,又被毛瑾一把拉住。
    “哎!善变的女人!”毛线忍不住发牢骚:“我还没吃饭呢!”
    她倒不是真饿,就是怕这会儿杜云突然醒了,看到她那灾难现场一般的厨房,很尴尬呀!
    “没出息!”毛瑾一语双关。
    她实在是搞不明白现在的小年轻谈个恋爱,怎么就这么黏糊呢,想她当年,那就是水萝卜就酒嘎嘣脆呀!这孩子怎么一点儿都不随她呢?
    “我跟你说,这杜云啊……”毛瑾拉起了说教的腔调。
    毛线像被什么蛰了,嗖一下弹出去老远:“还有事吗?”
    “呦!又说到你的痛处了!”毛瑾一提这事就来劲儿,直接将碗放下了。
    眼瞅着娘俩又要干起来了,王鑫远到了。
    “怎么了?”王鑫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脑子里又开始寻思战队的问题。
    原本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听他妈的,听他姐的,听他媳妇的!可是奈何,他老妈跟他老姐常年混战,生生把他一铁血汉子逼成了软蛋子,他不得不练就一套自保的本事:那就是假装成那麻将桌上的“混儿”,看情况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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