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线拿到电话,一刻都不敢耽误,直接找了王鑫远。
    路上又打电话给派出所的李叔,说她可能有一些线索,问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
    李维江直接给他派了个人,他侄儿李锐这个月才调回刑警队,正好休半天假,可以跟她一块儿去。
    身边有个专业的,毛线这心里就有底了。
    她又跟王鑫远嘱咐了一遍,这才给尚夫人的远方亲戚打了电话,毛线直说是自己尚夫人的朋友。
    对方一听这事,直接说好办,给了地址。
    那尚夫人提前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说是搞什么投资,可能要让他帮忙找些干活的人。他正想拉点活,赚上一笔呢,电话里对毛线也是很客气。
    毛线收了电话,又放了一遍录音,问王鑫远,这声音熟悉吗?
    王鑫远直摇头,跟他签合同的那李老板,说话带着点唐山味儿,不是这个调调儿的。
    毛线心里已经有些失望了,她想仅凭着李叔给的一张纸条,就这么往张家窝奔去,好像有点草率。
    毛线看了身边的警官一眼,说:“您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们自己去就好,这事还没准儿呢。”
    “叫我李锐好了。”李锐摘下墨镜,看了她一眼,“就是没准儿,我才更应该去呢!”
    “李锐!”毛线这一声尖叫,给王鑫远吓了一哆嗦。
    “怎么会是你?”毛线说着砸了他一拳。
    她怎么都没想到李叔给他派的人,正是他的侄子李锐。
    毛线和李锐很早之前就见过面,这李锐好像一直都在老李叔叔家住着,在这边上学,不过他们的交流比较少。
    一方面是继父老王刻意跟在机关上班的几个哥们减少走动,说是怕给他们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另一方面是他们俩人年纪相仿,俩人认识时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都知道避嫌了,再后来,就各自上大学了。
    毛线只听继父老王说李锐考了公安大学,毕业之后被分配到了云南那边,老李叔叔动用了很多关系都没能调回来。
    而且,毛线记得那会儿李锐长得有些尖嘴猴腮的,哪像现在啊,穿了一身正装,还人五人六,挺像那么回事呢!
    这要是走在大街上,她一准儿不敢认!
    毛线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李锐却是一副高冷的样子,好半天才接一句,这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李锐身上带着一股天然的正气,连坐姿都是很标准的那种,她甚至有些羞愧,为自己那些大大咧咧的言行举止。
    她本想捋下头发,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手伸出去才发现这头发已经变得很短了,没得捋了。
    她只好把眼光放在窗外。
    王鑫远好几次从后视镜里看向李锐,几乎没有印象,他小时候比较皮,老王出门做客很少带他的。
    早知道有个这么厉害的哥们,那他出去非横着走不行!还能被那几个民工吓住?
    王鑫远感叹了好半天。
    李锐对王鑫远是完全没有印象,对毛线的印象也仅停留在一个“黑胖墩”的层面,没想到她现在变样了,竟然瘦了这么多,估计是吃了不少减肥药吧?
    听他叔说,这毛线一路念到博士,还是个大学老师,怪不得这么能说呢!
    等这姐俩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李锐这才吭了一声,往前探了下身子,准备谈点正事。
    “跟我说下事情的经过吧。”李锐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准备记录。
    毛线和王鑫远对视了一眼,姐俩迅速进入状态。
    “鑫远之前跟人包一个活儿,是烂尾楼,被人骗了,对方应该是故意的,拿着材料费就跑路了,再没见过人。后来跟着鑫远的几个民工就把他抓起来了,说是要工钱,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干过活儿,在那期间,鑫远也没有拦着人家干其他的活儿,相反,吃吃喝喝还搭进去不少。”
    毛线说道:“后来,民工被放了,因为我们有没有实质证据指向他们勒索或者绑架,也不想那么干。”
    李锐点点头,脑子里捕捉着关键信息,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还是示意毛线继续说下去。
    “李叔从同事哪里探听到一条关键消息,说是那些民工一开始并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好像是有人给过暗示。”
    毛线接着从包里掏出那一张纸递给李锐,“李叔就给了这几个字的线索,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我也是瞎猜的。”
    毛线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揪出以前的事情,她只想干干净净地做事,并不想节外生枝,可是老尚和蓝娥接二连三的闹事,她不得不提防着点。
    老尚人是撤出去了,开业庆典也算是搞砸了,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这老东西大张旗鼓地搞了一次离职事件,计划带走那么多人,绝不仅仅是另立门户这么简单。
    毛线这些日子总是不踏实,她梦到过老王几次,在梦里,他拉着自己的手,再三嘱咐:闺女啊!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她总是半夜惊出一身冷汗,开学的这几天,她这心里就更忐忑了,总是担心出什么意外。
    怕自己守不住这点家底……
    她在现场待过,知道大部分的民工都是老实憨厚的,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多心眼,或者说,也没有那么多坑人的招数,更不会随便咬人。
    这一次张家窝之行,无论怎样,她都要走,就当是自我安慰吧。很多事做了不一定有结果,可是,做与不做,这心理感受不同。
    正因此,面对年轻气盛的李锐,她才更加内疚。刑警出警都很危险的,她把他这好不容易才有的一点休息时间,浪费在这种毫无基础的猜想之上,说起来,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你刚说那人是唐山口音,是吗?”李锐问王鑫远。
    “是!是!”王鑫远应道。
    这一点,他印象很深,他记得高中有个同学就是唐山那边的,那李老板说话跟他那同学一个味儿。
    李锐沉默了一会儿,半天才问:“你包工程,怎么会让跟你签合同的人把材料费拿跑了呢?”
    一般包工就分半包和全包,全包的话,自己控制材料,半包的话,对方提供材料,怎么会因为材料被骗呢?
    “给我供料的,是李老板介绍的人,他说他们以前有过合作,是信得过的人。”王鑫远再说起这事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怎么就那么容易相信人呢。
    “那你又是怎么认识那李老板的?”李锐继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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