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躺在地上的人并不是林南枫,而是身穿林南枫衣衫的玄狐。事情的发展是众人始料未及的,就连上官海棠自己没能预料到,她凝视地昏迷的玄狐,心生不祥预感。
    城内发生混乱,城楼的守备定会松懈,林南枫不可能不趁此逃脱出来,找人汇合。如今,只有玄狐一人活着出来,还被当成战斗胜利奖品一样悬挂在白雾厅上,摆明了就是敌军的挑衅。不过转念一想,其中细节又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那事情只有两种可能性。
    一,是李君渊强行带走了林南枫,故意留下玄狐作为炫耀。二,是林南枫趁乱擅自行动,潜伏入敌军,跟着敌军一起撤退了。无论是那种可能性,最后被坑的人,还是冒死前来的上官海棠。
    温乾寒见她没有说话,急躁吼叫质问,“海棠,说话!你没有和安宁王说我们的计划,是不是?”
    上官海棠回神,无辜的目光对上他那凶悍的面容,即是陌生又是熟悉,“你吼我?怪我?”
    “问你话,只要回答是与不是!安宁王呢!上官海棠。”温乾寒这一声问话,声音比之前更高了一倍。吓得虎子,完全不敢介入其中,拖着昏迷的玄狐前往一边,腾出空间来给他们两人。
    “我怎么知道,那该死的安宁王去哪里了?”上官海棠甩着脸色,扭头过一边去,收紧着肩膀,忍着浑身的疼痛站在这里,像是被训斥的学生。
    你不知道?不可能。温乾寒闷着脸,摇摇头,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了一下,“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安宁王呢?”
    上官海棠抖动肩膀,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可怎么扭动,就是挣脱不掉,反而还让他越抓越紧,手指头几乎要掐进肉里头一样,酸疼不已。本来身心已然俱疲,现在还要承受来自温乾寒的怒气,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
    只能重重哀叹一声,笑而不语仰头向后,用自己那光亮的额头,猛然撞击温乾寒的脑门。咚的一声巨响,紧跟着温乾寒鼻下快速流出两条血痕,他惊诧松开手,捂着流血的鼻子,一手指着她说,“上官海棠,你,你竟然……”
    “我怎么了?”上官海棠冷着脸,眼睁睁看着温乾寒两眼一翻,轰然倒下。
    一边的虎子瞧见了,都不禁感觉到疼了,他纠结着五官上前,扶着温乾寒对她说,“少夫人,少爷好歹也是重伤,你这,这……”
    他是重伤,难道我就不是了?上官海棠无奈自嘲一笑,她随便找个空位,就缓缓坐下了,屁股还没坐热冰冷的地板,她自身也是一头栽倒,昏死了过去。
    一所城,耗尽了祁夏国几乎一大半的兵力,才勉强夺了回来,虽然林南枫失踪,但总算是踏出了胜利的第一步。很驻守在大本营的大军,也都在夜色朦胧之际,缓缓入了城,重新进行一所城的军事防备,同时救治受伤的士兵们。
    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时辰。上官海棠只是知道自己,在迷糊黑暗中像是一张枯黄的树叶,随着冰冷的河水,那一定是忘川河。自由飘流,直到卡在一堆鹅卵石上,她才惊醒过来。
    守候在床边之人,并非是温乾寒,而是温侯爵,他那满布皱纹和岁月痕迹的脸上,紧紧的凑了上来,柔声呼唤,“海棠,你醒了?有没有感觉那里不舒服的啊?这个乾寒,也真是的,怎么可以让你去做这么危险事情呢。”
    上官海棠眨了眨眼,死机的脑子,过了半分钟才重启,明白了温侯爵所说的话,她尴尬笑笑,靠着枕头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道是被谁包扎成了两个大白馒头,还是那种发面过度膨胀的馒头。
    “温侯爵,我……我们都没事。”上官海棠话刚出口,转念一想还是改了一下。
    温侯爵一听,紧张的神情,瞬间放松不少,笑眯眯着,坐回到一边的凳子上,“你啊,怎么老和乾寒那小子一样,专门整这种先斩后奏的惊悚事情。非要把老夫的心给吓跳出来,才甘心不成?”
    “好在有惊无险,这……底子好。能护得住。”上官海棠吞吞吐吐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毕竟她无法应对,温侯爵无限父爱关怀,也无法应对温侯爵对孙女的期待。
    “什么叫有惊无险?真是胡闹。先说能不能保得住孩子,万一你自己的性命都丢在这里了,让老夫怎办?怎么向华商王说?”
    “是。”上官海棠出奇没有反驳,她双手不禁抱着肚子,神情黯然着,“乾寒,他还好吗?”
    “那臭小子,好着呢。由虎子照顾,你就别瞎折腾了,好好休息。”温侯爵叮叮,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便起身拄着拐杖,慢慢走出了房间。
    叶山猫恰好端着汤药和膳食进来,在门口行礼轻唤一声,“侯爷。”
    温侯爵嗯了一声,指着屋内吩咐,“好好照顾海棠,这次也是辛苦你了。”
    “职责所在。侯爷,慢走。”
    目送走温侯爵,叶山猫才迈步进来,端着汤药来到上官海棠床边,“少夫人,趁热把汤药喝了。再吃点东西,恢复点体力啊。”
    上官海棠本想自己拿汤药,自己喝,结果一抬手就看见这包裹成大馒头的手,不由得调侃,“我这手,是你包扎的?”
    叶山猫应声甚是不好意思,点点头解释起来,“没办法,所有人都去照顾青风君了,就留下我一人,按照老于头的话,给你做了包扎。”
    什么叫所有人都去照顾温乾寒了?难不成,他伤得真的很重。上官海棠担心,用脚踹开盖在身上的被褥,连忙下床穿着鞋子,朝门口走去,还没踏出门口,突然袭来眩晕,将她拦截在门框之上。
    “少夫人?”叶山猫放下汤药,疾步走过去,吃力扶起上官海棠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责备的语气说,“少夫人,你这体力透支,还虚弱着,还不能自由行动。”
    心里想着温乾寒,上官海棠岂能顾得上那么多,她紧闭眼睛,等待眩晕退去后,才微微睁眼,“告诉我,温乾寒伤得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