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可,兵头的鬼魂也在啊。他死不瞑目的样子,一直徘徊在我脑中,挥之不去,你让我怎能不去想,不去害怕?
    上官海棠捂着双眼,抽泣几分,“乾寒,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告诉我,怎样才能摆脱这种感觉?”
    第一次杀人吗?温乾寒回忆起来,似乎并么有她这般后怕,因为那是在沙场,杀的是侵犯祁夏国的敌军,心底认定他们该杀。
    “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亏你也能说得出来。”上官海棠苦涩一笑,颔首想想,温乾寒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打打杀杀的早就是司空见惯,现在自己再来问他这种问题,岂不是自讨没趣。
    温乾寒只是在照顾她的情绪,并不想说而已,他仰视眼前的下玄月,景色刚刚好,“为什么要其亲自动手,交给虎子不好?你这不是在自讨苦吃。”
    上官海棠也是后悔了,她忽闪忽闪着眼睛,侧面看起来依旧是那么清澈明亮,完全看不出瞎掉的样子,可事实上她眼前的黑,真是和黑洞一样黑。
    “的确,我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素质。没有你们那么强大的内心,我也是高估了自己应对所有事情的应变能力。”
    “海棠。”温乾寒蓦地含情脉脉起来,握着她的手放自己起伏的心口上放去,“我知道,你一直都很要强,一直都想和我站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高度看待我生活的世界。但是,从现在开始,你必须老老实实躲在我身后,知道吗?”
    上官海棠感受他的温暖,双手有些不安分,往上摸索而去,脖子,下巴,耳朵,再到鼻子,眼窝,眉毛,宽宽的额头,还有这束起的发髻,岔开话题,“没有眼瞎的时候,都懒得多看你一眼。现在瞎了,却是想见你,也见不到了。”
    “放心,会好起来的。解药,我替你找回来。”
    “乾寒,你后悔吗?”上官海棠收回手,浅浅一笑问。
    后悔什么?温乾寒不懂她问这话的意思,“没有后悔药可言。别想再甩掉我!生生世世,我都粘着你了。”
    你是狗皮膏药,还是超级胶水?上官海棠也不懂自己为何要问这种没有退路的问题,她豁然开朗,“哎哟,我怎么就那么嫌弃你呢。”
    “嫌弃也没用。走,回去了。”温乾寒说着,抱起上官海棠,可火把就拿不了呀。
    懊恼之际,萤火虫们又甘愿成为他们的引路灯,八成是受不了这两人的狗粮,所以才赶紧为他们引路,送他们回去的。
    折腾了一宿,温乾寒抱着上官海棠回到了初见黎明之光照拂的营地,出现在叶凡仁一行人焦急眼中。
    “长表姐。”叶凡仁大步上前,轻声唤道。
    “嘘!让海棠睡一会儿。”温乾寒憔悴一脸,他有些体力不支,单膝跪了下去,手中还坚持抱着上官海棠,没有摔出去。
    叶凡仁急忙搀扶,接应下他怀中的上官海棠,“表姐夫,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你赶紧去休息。”
    温乾寒单手捂着头,摇晃了一下,嘴硬言,“没事,海棠一会儿醒了,找不到我,又开始不安了。”
    “都这个样子了,就不要逞强。”叶凡仁对虎子使唤眼神。
    虎子意会,架着温乾寒起身,向他的营帐拖去,“少爷,就听王子一句劝。你都折腾一天一夜了,还有伤,就睡一会儿。少夫人,有王子看着。”
    “等,等等。我不能离开……海棠。”温乾寒说完这话,直接晕了。好在虎子架着,不然肯定又跌倒在地。
    叶凡仁哀叹一声,暗自吐槽,“我怎么摊上了这样的表姐,表姐夫?一个不省心,还行。两个都这样子令人不省心。”
    三个时辰后,上官海棠梦中醒来,她只觉脚丫子刺疼,抽动着小鼻子,闻到了外伤药膏的味道。守候在边上的叶凡仁,瞧见她醒了,赶紧放下手中的地图,凑了过来。
    “长表姐,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这声音,是叶凡仁。温乾寒呢?上官海棠似乎已经适应了看不见的状态,她面向叶凡仁说,“除了看不见,都还好。乾寒,没事吧。”
    一醒来就问温乾寒,能不能照顾点我的感受?夹在你们两人中间,不是气饱,就是被甜蜜罐给撑死了。叶凡仁沉默一会儿,主动牵着她的手说,“我带你去。表姐夫只是累了,没什么大碍。”
    上官海棠握紧叶凡仁的手,只牵一只手,没什么安全感,所幸她两只手,都拽着叶凡仁的手,“凡仁,对不起。本来说,我不会成为你们的负担,可结果还是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是敌人太狡猾,若不是长表姐的果敢判断,兄弟们还不能够全身而退呢。”叶凡仁安慰道。
    “但,我弄丢了获取粮草的机会。”上官海棠耿耿于怀。
    到了温乾寒营帐前,叶凡仁掀起门帘,“粮草而已。不要以为出了粮草营地,就安全了。我的奇袭营,人数可不只有这一点。”
    不成,还有其他队伍在外围。上官海棠听懂了他的话中含义,“还留了一手。可以啊,凡仁。”
    “过奖了,长表姐。”叶凡仁扶着上官海棠往床边靠去,“表姐夫,还在睡着。你一人,没问题吗?”
    上官海棠伸出手,摸到了温乾寒的手,瞬间就笑了,安心了。
    “嗯,你去忙吧。我就呆在这里,哪儿都不去了。”
    “好。”叶凡仁临走前大胆的亲了亲上官海棠的额头,“你的仇,我记下了。长表姐!”
    这凡仁,突然搞什么深情啊。整得上官海棠脸上绯红一会儿,她双手捧着温乾寒的脸,尝试在脑海中建立他的样子来。
    才建立到一半不到,温乾寒醒了,他嘟囔着,“海棠,你这是要干什么?”
    “没什么。”上官海棠收回手,乖乖的坐着。
    “没什么?”温乾寒起身,笑看她这副难得乖巧的样子,“那你脸红什么?是不是趁着我休息,又在想什么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