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然解毒后,带着一股怨气,来到了上官海棠的营帐中,此时的煤油灯已经燃烧殆尽,青烟早就跟随流动的空气消散干净了。
    “月欢郡主,是你先对我下手,不能怪我清醒后报复你。”何然站在床边,手里蹲着毒蘑菇汤,打算以牙还牙。
    恰好上官海棠醒了,她睁开双眼,侧目盯着准备动手何然问,“想干什么?趁人之危啊!”
    何然愣了一下,把蘑菇汤藏在身后,慌慌张张着,“郡主,误会了。末将只是奉命前来保护郡主的。”
    保护我?想着之前温乾寒,阴了自己一把。上官海棠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单手撑着床边,身子沉重如穿了千金顶制作的衣衫一样,费劲浑身力气,把吃奶儿的劲儿都使唤出来了,才勉强起身。
    “温乾寒和凡仁呢?”
    “回,回禀郡主。王子和将军已经出去了。”何然不敢欺瞒,毕竟眼前的上官海棠正处于爆发的边缘,说错一句话,自己就能原地死亡了。
    上官海棠微微挑眉,一手捋顺着散乱青丝,收着眼中的光亮,轻动粉唇,笑对何然说,“出去多久了?去干什么的啊?”
    何然绷紧着脖子,僵硬身体,眼神不敢看着她,藏在身后的毒蘑菇汤,默然从手中掉落而下,粉碎了一地。
    清脆的响声,活像是割破黑夜一道道刺眼儿的闪电。不知何时开始,他冒了冷汗,后脊梁骨吹起阵阵阴森之风。
    “这汤,这蘑菇,眼熟啊。”上官海棠瞟了地上一眼,“何将军,这个是谁的吩咐,是温乾寒,还是叶凡仁,还是……你自己啊?”
    “末将该死!”何然扛不住了,扑的一声,跪在地上,“是末将,想报复郡主。”
    “算你诚实。”上官海棠单手扶起何然,并不计较,大大方方道,“那天早上,也是我心情不好。才会对何将军做出那样子的事情,你想报复我,那是应该的。”
    何然受宠若惊,瞪大小眼睛,充满无数的问号,“郡主,你不责怪末将?不生气?”
    不生气那肯定是假的,只不过当前上官海棠生气的对象变成了温乾寒而已。她露出类似蒙娜丽莎的笑容,“告诉我,温乾寒和凡仁还是不是去截胡敌军的粮草了?”
    “是。半个时辰前传回来信说,将军和王子一行人已经成功摆脱了敌军的追捕,正在走小道回来的路上。无人员伤亡。”何然如实告知。
    “好,我知道了。”上官海棠虽然已经醒来了,可身上仍旧软弱无力,这种熟悉的虚弱感,毫无疑问定是司马燕洵特制的软骨散,想不到温乾寒会有。
    想到这里,她就是一肚子火气,绷着脸对何然拜托,“何将军,我可否拜托你一些事情?”
    拜托?何然一惊,转动一下眼珠子,最后还是应承而下,“郡主,请说,只要是末将能办得到饿事情,一定照办。”
    “不用那么警惕,都是很简单的事情,把耳朵凑过来。”上官海棠轻声细语招呼。
    何然往前走一步,俯身倾听,时不时的点点头,最后发出了啊的一声,心中明白了,“末将,这就是去办。”
    “辛苦你了。”
    清晨,温乾寒和叶凡仁一行人平安归来,营地内已然是炊烟袅袅,充满了和紧张时局不一样的惬意早饭香气。
    “表姐夫,想好怎么和长表姐说了吗?”叶凡仁指着何然值守的营帐说。
    一路上是想好无数个说法和法案的温乾寒,真正回到了营地内,脑中顷刻空白了起来,他抓着叶凡仁,“要不一起去?”
    叶凡仁挣脱,赶紧跑开几米远,“不去。你是敲晕长表姐,不让她一起行动的。关我什么事儿啊。身为大将军的你,加油!”
    “嘿。臭小子,此事儿你也有份儿啊!”温乾寒低着声音,对已经远去的叶凡仁喊道。声音充满了无奈和求助,可惜没人能帮他,或者是能和他一起承担来自上官海棠的恶龙咆哮。
    站在营地中间良久后,温乾寒仰头深呼吸一口气,还是自己去承担了。
    “海棠,醒了是吗?”
    何然行礼,“是,郡主昨夜已经醒了。”
    “你,都和她说了?”温乾寒明显感觉到自己声音在颤抖。
    “对不起,温将军。郡主的问话,不得不从。”何然抱歉一脸,眨了眨眼。
    温乾寒一手拍了脑门一会儿,抿了抿嘴,调整一下面部情绪,“昨晚,你值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或者是有什么不好的感觉没有?”
    何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靠近温乾寒一些,耳语道,“温将军,郡主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在乎你,关心你,担心你。进去后,努力活下来。”
    哈?这算是什么预警之言?温乾寒的心,瞬间腾空起来,哭笑不得,“借你吉言!我进去了。”
    “保重,温将军!”
    温乾寒倒吸一口气,掀开门帘迈了进去,首当其冲映入眼帘的是三个小茶几,上面依次摆放着可口香气喷喷的早饭,不用问定是出自上官海棠之手,第二小茶几上摆着药箱,第三个小茶几上摆着是新鲜的荆棘藤。
    “海棠,你又在玩什么花招?”
    上官海棠身上的软骨散毒,刚解开没多久,气力仍旧有些弱,不过并不影响她对温乾寒的惩罚。她笑脸盈盈,摆着最具有威胁和风骚的姿态,对他阴阳怪气,“大将军此去一夜,可是辛苦了。”
    温乾寒顿时汗毛根根立起,“辛苦什么?别闹,能好好说话吗?”
    “想让我好好说话,可以啊。”上官海棠噌的一声从床上站起来,一手指着边上的三个茶几说,“欢迎夫君平安归来,请问夫君是先要用膳,还是先上药,还是跪荆棘藤?”
    “这?”温乾寒老感觉有诈,嘴角抽搐着询问,“还有没有第四种选项?”
    “有啊”
    “那是什么?”温乾寒仿佛看到了活着的光芒。
    上官海棠阴柔一笑,拿起茶几上准备好的茶盘,轻轻敲打自己的肩头说,“那就是我!夫君你看,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