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夕阳西下,还有两个时辰。
    上官邵麟身穿温乾寒的披风,站在自家门口前,犹豫再三,还是迈开步子走了进来。在内等候多时的苏倩云,一见到他回来了,哆嗦着声音,扑了上去。
    “我的儿啊,受苦了啊。让娘瞧瞧,有没有伤着哪里。”苏倩云说着,仔细端详了上官邵麟几分钟,最后看到他脸上的淤青,下一秒哭喊的声音越发尖锐,“天啊。这安国公也太过分了,把你给打的。”
    “娘,我没事。”上官邵麟情绪低落,推开苏倩云的手,绕过她直接来到上官文杰眼前,作揖道,“爹。”
    上官文杰闷闷的瞪了他一眼,眉毛已然气得飞起,脸上赫然写着愤怒两个大字,“你想让我对你说是什么?日子刚安稳不过一年多,你却又去招惹郡国公府,干什么?”
    “不是我主动招惹,是安小姐……”
    “啊?安小姐,人家可是将军少夫人,算你的大嫂子。你,要气死我。”上官文杰说着,左右张望,愣是找不到顺手的东西,去发泄内心的火气。
    苏倩云见势不妙,又嘤嘤的跑进来,拦在他们父子两人中间,“别打了,邵麟在郡国公府受过刑罚了,你再打下去,他可就是死了。你想让上官家无后啊。”
    “我上官家,只想平稳过日子,不想招惹大风大浪。有他这种儿子,真是上辈子造孽。”上官文杰指着他鼻子责骂,“前有谋害长姐,争夺家产未遂。现,又轻薄安家千金,还被抓了正着……”
    “你喊什么,骂什么,懊恼什么呀。”苏倩云心疼上官邵麟,“人都回来了,你就不能容后再说!”
    上官文杰实在是不面对他了,“退下吧。”
    上官邵麟不语,行礼过后就往内院走去。留下的苏倩云本想跟去照顾,可心中有一个疑问必要弄清楚,她唯唯诺诺靠近上官文杰,“老爷,有件事儿,想问问你。”
    “什么?”
    苏倩云掩嘴踮起脚尖,凑到他耳根子低语,“知道上官海棠,摇身一变成华商国郡主吗?”
    一听这话,上官文杰感觉脊梁骨被人抽了出来一样,后背撕裂刺痛,他抓住苏倩云的手,板着五官前往后院祠堂。
    “你,你抓疼我了。”
    苏倩云几经挣脱,还是挣脱不掉他的手,直到祠堂才被其怒摔而去。
    上官文杰瞪大眸子,紧盯她压着声音询问,“你知道了什么?”
    “我?没知道什么呀,就是去侯爵府上求海棠的时候,遇见华商王子,是他亲口说的。上官海棠是华商国的郡主,换而言之叶蕊心她……”
    “闭嘴!”上官文杰呵吼,“此事,不要再提。你我心知肚明就好。”
    一看他这态度,苏倩云心内明白了,却又因为此事而备受刺激,她捂着口鼻,惊讶得久久不能回神。
    上官文杰对着叶蕊心的牌位,上了三根香,又拜了一拜,“凤凰,终究是凤凰。一地之困,也无法遮挡它的光芒。海棠,替你回家了,蕊心。”
    “老爷,你一直都是知道的?”苏倩云回神问。
    “是。”上官文杰目光幽幽望着她,那张五官都扭曲的脸,“现在,知道后悔了?”
    “不是,我……”苏倩云垂下眼帘,微微驼着背,“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害得我总是针对大夫人。”
    想起叶蕊心产后大出血死亡一事,苏倩云便感觉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头皮跟着麻了起来。因为是她暗中更换止血药材,才导致叶蕊心失血过多死亡的啊。
    换而言之,她是谋害一国公主的凶手,乃至上官海棠的杀母仇人。万一此事,被翻出来,被调查,她死多少次都不够偿命,邵麟也不能幸免吧。
    上官文杰察觉到她神色异常,出声问,“蕊心是公主的事情,让你这般受打击吗?”
    “啊?”苏倩云回神,心中甚是不好受,她突变态度,抓着他的衣袖说,“对了,海棠估摸着也是临盆,看看我们能否给她做些什么?孩子满月的宴席,糕点定是由我们出,还有这抓周礼,天啊,产后护理也得要有人看着……”
    上官文杰忽然看不懂苏倩云大变性格的原因,不过对于她的积极,也有点欣慰,“总算是有点后娘的味道了。不过侯爵府一定比我们照顾得好她,不用费心那么多。”
    “为何不多费心,她是你女儿啊!我们邵麟的长姐,这,这……”
    苏倩云自说自话,心神混乱起来,想着仓库里还藏着几匹上等好棉料子,正好可以赶一赶,能做出一些孩子衣帽来。便直径离开祠堂,忙活去了。
    这厢,侯爵府因为上官海棠生产一事,全员如临大敌。一个个全部武装,守着凝玉别苑,远的门口,两人一队,严阵以待。近的院落内,屋檐之上也候着几个护卫,再到厢房门口,虎子和珍珠守着。
    厢房大厅内,由温侯爵,温夫人坐镇其中。温乾寒倒是像个定时的机器人,在他们两人面前来回踱步,晃得两人眼花。
    “乾寒,你就不能坐下?”温夫人出声阻止他继续踱步。
    “怎么坐得住?”温乾寒急着,时不时又看里头一眼,啥子都看不到,“为何没有声音了?娘,海棠不会有事吧?”
    温夫人也有点担心,往前挪动一下身子,“不会,女子生产总归得要中间休息一下,才能有力气继续。”
    “不行,我要进去陪着海棠。”
    “回来!”温夫人起身拉住他,“里头血气,阴气重,你一个大将军不适合沾染这种污秽之血。”
    温乾寒心里只有上官海棠的生命安危,哪里管这种老说法?他往边上走一步,“娘,军营里头也是如此,我还会怕吗?再说了,当初海棠可是一点都不介意。”
    “傻儿子,此一时彼一时。你进去只能添乱,又不能帮上什么忙。”
    话在理,不过温乾寒不听,“娘,让开吧。我必须进去,海棠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