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境,仿若当日和家中闹翻后,纸张漫天飞舞的样子。上官海棠不由得伸出手,接应下这冰冷的雪花,看其融化在手心,“真是应景而又讽刺我吗?”
    “长姐,我们进去吧。”上官邵麟搀扶着她说。
    上官海棠思量一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下了。谁能知道,一进家门,不见家中父亲和二娘,反而先是听到了他们两人爽朗的笑声。她的内心顿时鄙夷,脸色阴郁起来,预感又是一场大战在即。
    “爹,娘,长姐回来了。”上官邵麟高声通报。
    上官文杰一怔,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和苏倩云对视几秒,才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当见到上官海棠的这一刻,两人脸色各有不同。
    “大雪天的,怎么跑回来了?”上官文杰紧张,冲下台阶责怪。
    上官海棠低下眉目,又抬起眼,眼中始终没有上官文杰的身影,反而尽显无情,“听邵麟说你病了,就过来看看。不想,你和二娘聊得很开心,压根不像是有病的样子。真是我自作多情,白跑一趟。”
    上官文杰语塞,心中千丝万缕交织纠缠在一起,搅得他心口很是难受。他努力表现出有笑容的样子,“这段日子,身子骨的确不爽朗。方才也是倩云讲了个趣事儿,我才忍不住跟着笑了笑。”
    “是啊。这些日子,老爷一直都病着。今天才好些,就和老爷多说了一些趣事儿,不料反倒是让你误会了。”苏倩云站在台阶上迎合,侧身吩咐过来的下人,“去,把大小姐的厢房收拾一下,准备暖炉供着。”
    “不必了。既然老头子,没什么大事儿,我也走了。”上官海棠甩开上官邵麟的搀扶,决然转身就走。
    上官邵麟不愿,连忙拦住,低声下气,“长姐。这雪,一会儿就大起来。你这脚,承受不住如此寒冷。都已经到家了,就留下吃一团圆饭吧。”
    团圆饭?上官海棠冷笑,高低眉盯着他,“什么叫团圆?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头子心里始终,没有我这个女儿存在,何来团圆一说?他曾经说过的话,难道忘记了?”
    论以前的事儿,上官父子两人一脸难堪,均无话可说。反倒是苏倩云有话说,她怒气冲冲的走下台阶一把拉过上官邵麟,猛推了上官海棠一下,“让她走!回来一趟就摆谱儿,还真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将军少夫人?终究还是别人的二房而已,有什么好威风?”
    上官海棠因为脚伤的关系,站不住而顺势跌倒在地,双腿脚踝完全被积雪给覆盖,一股刺痛即可四散而开。她疼着五官紧凑,已然找不到立脚点站起来。
    这一幕吓得一边静静围观的岚春莺,扔下轮椅大步走过来,抱起上官海棠,放回到了轮椅上,也加入了和苏倩云的骂战之中,“我是不知道表嫂,和你这女人有什么恩怨,可你也不能推人啊。表嫂的脚伤刚好!”
    什么脚伤?苏倩云以为这是她的苦肉计,不屑抖了抖肩膀,红唇嘴角都能上扬到太阳穴去了,“这是我们上官家务事,你又是谁?瞎搅和什么!”
    “岚春莺,温乾寒的表妹。表嫂的护卫,怎么样!”岚春莺往前一步站,浑身散发女土匪的气质。
    场面又一次陷入了混乱,吵闹的声音,使上官文杰脑子涨疼,他绷着一口气对苏倩云大叫,“够了,你给我闭嘴!”
    “老爷啊,分明就是海棠先起头的啊。”苏倩云委屈,嘟嘟嘴撒娇。
    上官文杰没理她,重新审视眼前坐在轮椅的上官海棠,心疼道,“这是怎么回事?前些日子,不还好好的吗?”
    “和你无关。先管教好你那位整日满嘴跑粪坑的二房吧,说话起来,就跟谁欠了她几百万两银子一样,拽着跟个二八迈的傻子。”上官海棠疼痛过后,又恢复了常态,眼神示意一边气得不能自己的苏倩云。
    “说谁呢,谁是傻子呢!”苏倩云原地跳脚,一脸不满指着上官海棠,继续对上官文杰耳边吹妖风,“老爷,瞧瞧。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说话态度,可真是比以前霸道多了,真是没教养,脸都给她丢干净了。”
    “教养,这种东西,二娘你也配在这里嚷嚷吗?”上官海棠说着挺起腰杆,撇了她一眼再道,“是不是觉得,上次的事情还不够教训,让二娘你清醒一下?”
    “什么事儿?”苏倩云装失忆。
    上官海棠淡然整理身上的毯子,轻描淡写着,“邵麟谋害我的事情,可还压着呢。你想毁了他吗?”
    “要挟我?”苏倩云盛怒的颜,有了缓和,“他是你弟弟!这事儿,就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下吗?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就不能翻篇儿过去?”
    “事儿发生在你身上,你咽下去给我看看?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所受到的伤害,凭什么要我一人全部去承担,而你们一点事儿都没有?难道二娘你是老天爷,还能颠倒是非曲直,躲避惩罚?”上官海棠说着,不由得激动了起来,那副样子像极了封印许久的怪物,要突破封印吃人。
    “我,也,也就是那么一说。你激动什么呀?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就不能态度好点?”
    态度好点?上官海棠努努嘴,沉吟了半秒,“想让我态度好点,对方起码的要是个人才行啊。对方不是个人,还气焰嚣张,凭什么要我态度好点!”
    小丫头,时隔几月不见,嘴皮子功夫见涨啊。苏倩云气得牙痒痒,双手使劲拉扯绢帕,下一秒柔情似水,面对上官文杰扑闪着眼睛,求救。
    上官文杰白了她一眼,继而重复之前的问题,“海棠,你还没回答为父之前的问题呢,你这脚是怎么了?”
    “秋猎,不慎摔伤的。”上官海棠扭头过一边去,不是情愿回答道。
    “哦,是吗?怎么不小心?秋猎,乃是男子的活动,下次你就别去了啊。”上官文杰松了一口气,侧身盯着苏倩云说,“就你一张嘴,坏了气氛。闭门思过去,晚饭就不用出来吃了,免得又招惹海棠生气。”
    “娘,这次儿子也懒得帮你了。长姐,明明是我请回来的,你为何又如此咄咄逼人?没有长姐的宽宏大量,儿子还能活着吗?你也不想想,为何还要得寸进尺,好了伤疤忘了疼?”上官邵麟赶紧迎合,对苏倩云说教。
    失去两大势力支持的苏倩云,就是一叶孤舟在这场较量大海中,孤立无援。她憋着嘴,双眼含泪,负气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