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入冬了,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下次再去镇上的时候得赶紧问秦苏要点儿钱给家里囤些菜,不然今年这个冬天就没法儿过了。
    方氏默默盘算着,没一会儿便到了山脚下。
    临近一片半人高的荒草丛时,她突然听见一阵哼咛声,像猫叫似的,隐隐约约还夹杂着一阵断断续续的哭腔。
    这哭声听得方氏分外耳熟,像极了她家兰丫。
    方氏皱了皱眉,不由自主地朝那边走去。
    “兰丫,是你吗?”
    草丛里的男人听见方氏的叫声,慌忙停下所有动作,然后死死捂住秦兰的嘴,紧跟着对外喊了一声。
    “哪儿来的死老婆子,赶紧走,别耽误老子办事儿!”
    方氏脚步一顿,害臊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扭头就走。
    这村子里的年轻人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大白天的跑到这儿鬼混来了,让自家爹娘知道了,也不怕把他们的腿打断。
    男人也就算了,毕竟血气方刚的,不过女孩子家就得守本份,还没嫁人呢就跟人家胡来,这要是成亲了还了得?一个个的都跟媚儿那个不知足的狐媚子一样不要脸,幸好她家兰丫一向守本份,从来都不会做这种事,否则她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方氏骂骂咧咧地挎着篮子往村子里走,回到家,见秦兰的屋门看着,便进去看了一眼,不想床上却没人。
    她又折到灶房看了一圈,还是没人,顿时奇怪起来。
    “兰丫,兰丫啊,你在哪儿啊?”
    方氏满院子地叫着,可就是没人回应。
    秦老五听见她的喊声,不慌不忙的应了一声。
    “刚才有人来找兰丫,她跟着那人出去了。”
    方氏闻声走进来,“谁找她啊?”
    “我哪知道,不过听声音倒是个男人,我听着耳熟的很,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了。”秦老五低声说道。
    男人?
    方氏拧了拧眉,直觉有些不太妙。
    她以前可从没听兰丫说起来这村子里的男人,平日里跟她玩的来也就金花那些姑娘家,这凭空冒出来的男人又算咋回事儿?
    莫不是哪个人一直喜欢她家兰丫,如今听说兰丫要嫁人了,心中不忿,便将兰丫约出去准备把话说清楚?
    方氏越想越觉得这可能性很大,转身又跑到了秦生的屋里。
    “大生啊,快起来,兰丫不见了,咱娘俩赶紧去找找!”
    “哎呀,她一个大活人咋可能会丢啊,再说了,这是秦家村,又不是南浔镇,村子里的路就是闭着眼走也能走回家,她指不定就是出去玩儿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你担心啥啊!”秦生躺在被窝里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句。
    方氏见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两步上前直接将他的被子掀了。
    “老娘可跟你把话说清楚,你妹妹可是要嫁给陆家二少爷的人,你爹刚才说了,来找她的是个男人,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下半辈子可就一点儿指望都没有了!”
    秦生听见这话,想了想,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就往外走。
    方氏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拔腿跟上。
    与此同时,距离村口不远的荒草丛内,领头的黑衣男人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看着地上一身狼狈的秦兰,想了想,忽然从怀中拿出一颗药塞进她嘴里。
    秦兰整个人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了,突然经历这样的事,她觉得自己已经毁了,一个残破不堪的她,哪里还配嫁给二少爷。
    莫说二少爷,便是这村子里任何一个男人,怕是都不会要她了……
    旁边的人见黑衣男人喂秦兰吃了一颗药丸,不解拧眉。
    “老大,你给她吃的是什么东西啊?”
    “会让她不记得我们的药,当然,从今往后,她谁都不认识了。”男人残忍地笑了一声。
    世上有一种药,服下之后可以让人自此痴傻,他们今日做出这种事,若是这女子性情刚烈,跑到衙门去告发了他们,对他们反而不利,还不如让她把一切都忘了。
    更何况,这也是主子的用意,毕竟以那方婆子的性子,自家闺女被人侵犯了,虽是奇耻大辱,但为了能让秦兰顺利嫁给陆二少爷,一定会对外极力隐瞒这件事,所以这姑娘还是疯掉比较好,毕竟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绝不会娶一个疯掉的媳妇儿。
    几个男人相继穿好衣服后,见秦兰还傻呆呆地在地上躺着,也没管她,转身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秦兰慢吞吞地从地上坐起来,身上又脏又臭,有些地方还红肿了,她根本就不敢看。
    她失魂落魄地从地上站起来,朝不远处的西江河踉踉跄跄地走过去,看着那流淌的河水,她想也不想地跳了进去。
    冰冷的河水不但冲洗着她的身体,这种冷是极致的,整个人就好像置身在冰天雪地中一般,慢慢将她的四肢都冻僵了,可是她却觉得畅快。
    她太脏了,需要好好洗洗,只有这般清冷的河水才能将她洗干净。
    她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明明才刚给了她一份希望,可转眼间却又让她掉进了地狱之中,这哪里是地狱,分明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暗无天日,让人痛不欲生,没有人可以来救她,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不断往下沉,却不知道该怎么爬上去。
    或许,就这样堕入地狱之中也没什么不好,闭上眼,什么也不想,静静感受着这冷冽的河水慢慢淹没她的身躯,灌入她的口鼻之中,让她痛苦,让她抓狂,除了死,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就这样死了吧,发生这样的事,她已经活不下去了,也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了。
    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东西已经没有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死了……
    不远处,秦生和方氏一路找过来,这村子里大大小小的地方几乎都找遍了,就连秦兰那几个交好的小姐妹家里也去找过了,哪里都没有秦兰的身影。
    秦生本来还觉得是他娘在小题大做,可是现在也不得不慎重起来了。
    他喘了口粗气,指着西江河的方向说:“娘,走,咱们去河边看看,村子里那些有了小相好的姑娘都喜欢往河边跑!”
    “什么相好的,会不会说话,再乱嚼你妹妹的舌根子,看老娘不把你的皮扒下来!”方氏气的甩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