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我虽不知道少夫人的存在碍着您什么事儿了,但少夫人确实是一个好人,你这么做,着实过分了。”
    “我过分?”小孟氏冷笑一声,扬手一指,“你倒是去问问秦苏那个贱人是怎么对我的!自她嫁进陆家之后,处处与我做对,你们看到的好不过是她伪装出来的罢了!祝捕头,我劝你还是好好睁大眼睛看看,莫被她欺骗了!”
    祝杰见她怎么都说不听,转眸看看陆展白,摇头叹了口气。
    “陆少爷,你怎么看?”
    “我说过了,二娘命人放火是事实,为陆家所不能忍,还望祝捕头能主持公道。”陆展白冷冷启唇。
    小孟氏咬牙切齿地瞪他,“陆展白,你、你竟敢报案抓我?你别忘了,我是你二娘!”
    陆展白看都不看她,“现在或许是,但很快就不是了。”
    “你什么意思?”
    小孟氏拧眉不解,刚想追问两句,祝杰已经命人抓住了她。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是陆家的正室夫人,你们敢抓我,信不信我让你们丢了身上的官服!”
    她越说越离谱了,俨然像崩溃了一般。
    祝杰让人先将她押回县衙,自己则去找陆展白了。
    很多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虽然小孟氏命人放火是事实,但是秦苏呢?陆展白口口声声要萧大人主持公道,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不能让他单单把小孟氏给抓回去,这要给个什么说法?
    陆展白并没有回紫竹院,而是去了被烧毁的柴房前,好像早就知道祝杰会来找自己似的,特意在这儿等着。
    祝杰过来的时候,只见他双手负在身后,脸色平静地看着那荒芜的屋子,面上不见半点悲伤之态,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
    “少夫人并没有死,对不对?”
    陆展白幽幽叹气,“是没死,不过她现在究竟在哪儿,连我也不知道,可能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吧.......”
    祝杰拧眉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展白笑了一声,那笑容看起来带着几分悲凉意味,让人莫名觉得有些悲伤。
    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一向不是很好吗?如今露出这般笑容,到底是何意,难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祝杰困惑地抿了抿唇,刚要启唇,陆展白的话音却先启出。
    “祝捕头,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祝杰凝神点头,“请说。”
    陆展白望着凄凉的柴房,眸子闪了闪,唇边缓缓吐出几句话。
    祝杰愕然睁大了眸子,“你、你决定了?”
    “嗯,如果这是她想要的,那么,我愿意成全她。”陆展白轻轻点头。
    她是跟着别人走的,其实,在她心里,应该早就厌恶了陆家的生活吧?虽然一直说要和他好好的过日子,可是他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的日子。
    陆家充满了玄机,充满了算计,还有那么多那么多她根本就不喜欢的规矩,而她只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小厨娘,每天只管开开心心的挣钱就够了,若不是同他结合,她根本就不会经历这么阴谋算计,所以,倒不如借此机会,让她彻底离开.......
    反正,她也开始讨厌他了,不是吗?
    昨晚在马车上,他虽然失去了理智,但是她对他百般抗拒,大喊大叫,甚至大骂他混蛋的样子仍历历在目,那时候,他清楚地从她眼中看出了厌恶和愤怒,那样的他,连他自己都讨厌,更何况是她?
    所以,即便费尽辛苦地把她找回来了又如何,他们再也不会回到从前了。
    只可惜的是,他们的最后一面,竟是那样不愉快......
    陆展白苦涩地笑了一声,视线从那破旧的柴房上收回来,踱着步子缓缓往前走去。
    祝杰凝眸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有些可怜他。
    可是既然受了陆展白的托付,他就要尽力帮忙把这件事做好,虽然,他也不明白陆展白究竟为什么不希望秦苏回来,不过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又岂是他这个外人能想明白的呢?
    祝杰摇摇头,随后也离开了。
    因为四九报案的时候已经接近黎明,加之祝杰在陆家抓捕小孟氏时又耗费了不少时间,所以等他们离开陆家的时候,早已是辰时末了。
    街上到处都是人,小孟氏被捕快押出来时,自然有好多路人都瞧见了。
    堂堂陆夫人被捕快带走了,这对镇上的百姓来说可谓是大事,瞬间便引起了不少人围观,甚至还有人跟着去了县衙。
    小孟氏羞愧得无地自容,一路上都捂着自己的脸。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好端端的,陆家夫人怎么被抓了啊?”
    “你们还不知道吧,她呀,昨晚放火把陆家的少夫人给活活烧死了!”
    “真的?这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居然下得去这么重的毒手!少夫人那么好的人,她竟然都杀,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嗨,谁让人家是当家主母呢,偏偏还是少夫人的婆婆,这当婆婆的不就喜欢挑儿媳妇的刺儿,这下好了,一个不留神直接把人弄死了,自己也得跟着遭殃,唉.......”
    好事的路人们围成一团议论纷纷,各种天马行空的猜想全冒出来了。
    在人流之外,一个头戴斗笠的年轻男人站在那儿静静听了片刻,旋即浅笑一声,拎着一坛酒和一包肉缓缓离开了。
    一个时辰后,这人悄无声息地拐进城南的一条小巷子中,这巷子里座落着一座精致的小别院,从别院正门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扇石楠屏风。
    再往后去,则是三间坐北朝南的屋子,正中间的那间房门大敞,进去之后,一个身段修长的男人正坐在桌前喝茶。
    这人面容清冷,棱角修长,细长的眉眼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阴柔美,举止投足之间更是自带几分雅致,让人很难不被他吸引。
    这人,恰是离歌。
    而头戴斗笠入门的这位,则是白面书生。
    书生将酒和肉放在桌子上,摘下斗笠,没好气地瞥了离歌一眼。
    “你倒是清闲,惹出那么大的乱子,却让我去街上打探消息,从城南到城东,你知道我走了多长的路吗?”
    “以你的轻功,这一来一回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还是说你的功力退步了,怎么让我等这么久?”离歌转眸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