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街巷子外,秦苏和平儿并肩走在寂静的长街上,有月光照明,倒也不至于看不清路。
    平儿摸摸手里的银票,想了想,突然抽出一张给秦苏。
    秦苏傻眼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病人是少夫人介绍的,若没有你,平儿也挣不到这么多钱,师父说了,有福同享,所以这是你应得的。”平儿一本正经道。
    秦苏不好意思地笑道:“给人治病的是你,有我什么事儿啊,再说了,这人是他自己主动找上门的,我顶多算引荐一下,不费什么力气,哪能要你这么多钱啊。”
    平儿满不在乎道:“不多啊,才一百两,等我把人治好了,还能拿到三百两银子呢!”
    秦苏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三百两!喂,我虽然说了你可以讹这个人的钱,但也没让你讹的这么明显啊,你光看个病就要人家五百两银子,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啊,”平儿一本正经地摇摇头,然后掰着手指头给她算,“我给他的那瓶药都是顶精贵的药材,在山里寻了好久才寻到的,单单这些,我今天只收他二百两都算少了,再加上之后十天的药浴和针灸,你知道这需要花多大的功夫吗?药浴两个时辰,我必须得在旁边盯着,施针再要一个时辰,必须全神贯注,再加上十日后开刀接根,单单这个都得花上半日功夫呢!”
    听起来好像确实蛮辛苦的。
    秦苏摸摸鼻子,郑重其事地说:“那这么算的话,你要他五百两还算少了,哎呀,你也是实诚,他一个顶尖刺客,手里有的是钱,我要是你,就直接讹他一千两!”
    平儿照葫芦画瓢,“少夫人,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良心是什么东西,能当饭吃吗?”秦苏俏皮地眨眨眼。
    平儿默默叹气,“师父说了,君子取财有道,给人出诊看病,诚意到了即可,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要那么多只会增加自己的贪欲。”
    “这话说的虽然很有道理,但也得分情况。”秦苏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就拿今天的情况来说,那个死太监都那么威胁她了,若不好好讹上一笔,他怕是还真以为她很好拿捏呢!
    “反正要钱的事儿你不用管了,你只管治病,至于其他的,全都交给我。”
    平儿听她这语气,似乎跟那个人过不去似的,皱皱眉,忍不住提醒道。
    “少夫人,我劝你日后最好跟那个人不要有太多的牵连,他的病情很复杂,隐疾还是其次,最关键的是他修炼的武功,两种内功心法相生相克,万一哪天走火入魔了,他会控制不住地杀人,到时候只怕你会有性命之忧。”
    “这么严重啊?”秦苏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医治啊?提前压制住不行吗?”
    “那就要看他自己愿不愿意了,”平儿凝神道:“而且他所需要的药,我还不会配,到时候少不得要找师父帮忙,不过师父的性子您也是了解的,那人的身份不一般,师父不见得会救。”
    “也是,你师父也是怪老头一个,不知道年轻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
    秦苏若有所思地眨眨眼,随后甩甩头,把脑子里那些无聊的想法全部甩掉。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或许情况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呢?再说了,他也只在镇上待一阵子而已,或许等到他走火入魔的那一天都不在南浔镇了,我们现在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啊!走走走,赶紧回家,不然相公该着急了。”
    平儿闻言,点点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子。
    四九一直守在后门,等他们回来,赶忙帮他们开了门。
    三人的动静都静悄悄的,没敢惊动府里的下人,不然秦苏夜出的消息很快就会传进老太太耳中。
    回到紫竹苑,陆展白还没有睡,正坐在凉亭内赏月。
    已经初秋了,暑气慢慢散去,夜晚的风渐渐开始变凉,可他就穿着一件单衣坐在那儿,半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秦苏看见的时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闷声回屋拿了件披风出来,毫不客气地盖到了他头上。
    “老神医现在虽然住在我们家,可人家也不是专职照顾你的好不好?你这身子骨是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坐在这儿吹凉风都不知道穿厚点,万一感染了风寒怎么办?”
    “我没觉得冷,娘子多虑了。”陆展白弯眸浅笑。
    秦苏气闷地挨着他坐下来,“什么多虑了,等你发病的时候就知道我这叫有备无患。”
    陆展白顺其自然地握住她的手,“你还说我,自己的手都这么凉了还半点没有察觉到。”
    “我的身体向来好嘛,才不会轻易生病。”秦苏吐着舌头笑了笑。
    陆展白拿她没办法,摇摇头,蓦地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转了话音。
    “四九说,今早有人在城外发现一处被烧毁的茅草屋,不过好在并没有人受伤。”
    秦苏霍地抬头,“是方氏他们住的屋子?”
    陆展白抿唇点头,“确实是,但是他们并不在里面,四九打听了一下,说是一个赶牛车的老伯及时发现他们,把他们带回秦家村了。”
    那一定是瓜老爹干的好事儿了。
    秦苏心领神会,想了想,又拧着眉问他,“四九有没有查出来是什么人放的火?”
    “怎么,你这么笃定是别人故意放火想烧死他们?万一是他们自己不小心打翻了火烛,导致意外失火的呢?”陆展白笑着反问她。
    秦苏一脸笃定地摇摇头,“不可能,方氏虽然霸道,但是过日子素来抠门,我在秦家村的时候,除了她和我爹的屋子有煤火,其他人是不能用火的,毕竟这东西也要用钱买,方氏可舍不得这个钱。
    更何况你刚刚也说了,瓜老爹在赶车来镇子的路上发现了他们,那就说明他们当时已经昏迷了,可火并没有烧到他们,若是意外失火,他们总不至于刚跑到屋子外面就昏过去了吧?”
    陆展白赞赏地看她一眼,温言笑道:“确实是有人故意纵火,我让四九去那边看过了,他说在现场发现了打斗的痕迹。”
    “谁这么狠啊,居然这么跟方氏他们过不去?”
    秦苏疑惑地眨眨眼,想了想,又挑眉道:“不对啊,方氏他们到南浔镇之后,一举一动我都知道,没听说他们招惹过什么仇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