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不想说这个,”离歌冷声打断他,默默走到桌前坐下来,“还是先吃饭吧,顺便跟你谈一件正事儿。”
    书生跟着坐下来,“什么事?”
    离歌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先夹了块鸡肉,仔细品味后,才淡淡启唇。
    “昨天正午,舍利子在这附近出现过。”
    “你确定?!”书生顿时变了脸色。
    离歌一本正经地点头,“当时天上有一道佛光乍现,虽然转瞬即逝,但我很肯定,那就是舍利子放出来的光,只是一时难以确认它具体在什么地方,也不知它究竟落入了何人手中。”
    书生咬咬唇,激动地握紧了双拳。
    “无论如何,这已经算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了,也不枉费我们在南浔镇上辛苦一场,等顺利找到舍利子,拿回去交给主公,我们便完成了最后一项任务,到时候就可以恢复自由之身,再也不需要听命于任何人了!”
    离歌听见这话,不清不楚地笑了一声,抿着薄唇继续夹菜。
    倘若真的能顺利恢复自由,他就退隐江湖,隐居在这小小的南浔镇上,置办一处宅子,买下三亩良田,闲来无事,再来这三味居喝上一壶小酒,吃两道小菜,再同那小厨娘斗斗嘴,这一辈子,也算是彻底无憾了……
    大堂内,秦苏正靠在柱子上万般纠结地看着那帮大快朵颐的捕快。
    一大盘鸡肉炒鱿鱼,转眼间便被他们蚕食干净,这、这群人是八百年没吃过饱饭还是咋的。
    下了整整一包巴豆粉呢,他们居然都没吃出来?
    秦苏越看越紧张,最后捂住眼干脆不看了,心里惴惴想着那巴豆粉也不知什么时候会生效。
    凝神间,铺子外突然急匆匆地跑来几个路人,见祝杰和衙门的捕快都在这儿,赶忙跑进来。
    “祝捕头,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陆家那边要闹出人命了!”
    陆家?!
    秦苏霍地睁开眼,几步冲到那人面前。
    “你把话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什么人命,谁闹出的人命?”
    “听说是有人非礼陆夫人身边的丫鬟,被陆夫人抓个正着,陆夫人气的叫来十几个家丁,快把那流氓活生生打死了!”
    祝杰听见这话,眉峰一敛,当即拿起佩刀往外走。
    秦苏也顾不上做买卖了,没想到小孟氏这么快就出手了,那被打的流氓肯定是秦生无疑,光天化日之下,小孟氏敢肆无忌惮地动手,已然是找好了脱身的说辞。
    好戏开场,她肯定得去看看呀!
    正围在桌前吃饭的捕快们见祝杰拿着刀走了,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饭,也跟着起身。
    不想刚走到门口,一个个却突然弯下腰捂紧了肚子。
    “少、少夫人,茅房在哪儿,我、我内急!”
    秦苏脚步一顿,没想到那巴豆粉居然会这会儿生效,整个人吓得半死。
    祝杰拧着眉走过来,“怎么回事?”
    急着上茅房的捕快们连连摇头。
    “不知道啊,突然间肚子疼,快难受死了!”
    “一定是昨晚去牢房送酒的小丫鬟给我们下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当时晕了也就算了,没成想隔了几个时辰,又害的我们闹肚子,不然怎么我们都有事儿,偏偏祝捕头没事呢!”
    对啊,祝杰怎么没事儿?
    秦苏眨眼看看他,脑子仔细回想一番,才想起来祝杰把份量多的一盘菜给他这帮弟兄们吃了,自己一筷子都没动,所以自然不可能中招。
    想到这儿,她又不免庆幸起来。
    幸好祝杰也没事儿,不然这会儿的被怀疑对象只怕真要变成她了。
    祝杰敛容看着这帮不成器的弟兄,皱了皱眉,挥手让他们赶紧解决自己的麻烦事儿去,自己则带着秦苏匆匆朝镇东跑去。
    一路从西跑到东,秦苏都快吐了,好不容易赶到陆家门口,她整个人几乎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石阶上的陆展白瞧见她,急步走下来,旁若无人地将她拦腰抱起。
    “娘子真该好好锻炼一下了,身子弱成这样,日后若是真遇上什么危险,跑都跑不快,怕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你还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秦苏斜眼瞥他。
    自己还是一个病怏怏的大少爷呢,居然有脸取笑她,明明两个人半斤八两好吗?
    陆展白听见这话,抿唇一笑,抱着她径直走进陆家大门。
    秦苏搂住他的脖子,小声问:“到底出什么事儿了?秦生该不会真的被打死了吧?”
    “便是不死,也去了半条命,总之待会儿到了前院,你便知道了。”陆展白淡声说道。
    秦苏闻言,索性不再追问。
    等陆展白抱着自己到了前院,她的体力也恢复地差不多了,便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这么多人都站在这儿,她还真不好意思让他继续抱着。
    院子里,小孟氏身边的婢女媚儿哭哭啼啼地跪在地上,领口的扣子大敞着,露出雪白的脖颈,裙摆也被撕烂了,整个人哭的花容失色,眼睛都肿了。
    而她身边则躺着满身是血的秦生,这混蛋此刻已经是奄奄一息,若再不尽快医治,只怕真要命丧于此了。
    可小孟氏却冷着脸站在房檐下,咬牙切齿地瞪着秦生,似仍觉得他被打的还不够惨。
    祝杰拧着眉走过去,沉声问:“陆夫人,不知贵府究竟出了什么事,何以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小孟氏看他一眼,叹气,“祝捕头,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人都已经被打成这样了,陆夫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便是陆家当真要动私刑,也应该把话说明白了,毕竟被打的人可不是陆家的下人,若是他心中不服气,一纸诉状将陆夫人您告到县衙,对您的名声只怕也不好听……”祝杰冷声说道。
    小孟氏抬头看看他,拧了拧眉,又转眸看向地上跪着的媚儿。
    “媚儿,你说,今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前因后果,必须一五一十地向祝捕头说清楚,若有什么纰漏之处,别怪本夫人不帮你!”
    媚儿双肩一颤,慌忙点了下头,随后又看向祝杰,颤声启唇。
    “祝捕头,奴婢今早奉夫人之命去街上给她买花粉,不想刚走出正门,便遇上了这个登徒子,他当时让奴婢跟着他去后门那边,说是有要紧的事想跟奴婢说,奴婢还以为他要说的是他们一品香的事儿,心里不疑有他,便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