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见此,赶忙闪身躲开,可人刚落地,四周突然传来了佛经声。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这声音一遍又一遍地不停在耳边回响,直听得书生头痛欲裂,更奇怪的是,他竟然连一丝真气都运不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
    书生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随后又抬头看向祝杰,只见他身侧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那老和尚......
    是忘忧大师!
    书生睁大眼,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慌不择乱地往后退。
    可祝杰根本就不给他逃跑的机会,一个飞身,便持刀奔到了他面前,佩刀毫不留情地抵在了他脖颈上。
    “别乱动,否则,我也不保证你会受到什么样的损伤。”
    书生神思一凛,意识慢慢清醒过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运不了功。
    听到祝杰的威胁,他毫不在意地笑了一声。
    “祝捕头,你以为我会在乎这条命吗?比起被你们抓了,我反而是死了更好。”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祝杰单手抓住他两条胳膊,目色冷冽地看着他。
    书生挣扎了两下,但是没有挣脱。
    恼火间,忘忧大师双手合十慢慢走到了他面前。
    “阿弥陀佛.......”
    书生抬眸迎上他的视线,冷笑,“萧大人为了抓我还真是煞费苦心啊,竟然连大师也惊动了,还是说,您也是为了那最后一颗舍利子而来?”
    “为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施主绝不能带着那颗舍利子离开南浔镇,齐祖禅师坐化之物,绝无可能为他人所用。”忘忧大师沉沉说道。
    书生闻言,挑眉嗤笑,“大师错了,您以为那颗舍利子在我身上?实不相瞒,我来南浔镇这几日,一直都没有找到舍利子的下落,如今我同您一样,也是一筹莫展。”
    忘忧大师没说话,而是抬起头,目光深沉地盯着他的眼睛。
    书生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佛经里记载,这世上有五种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肉眼。肉身之眼,晦暗不明,见近不见远,见前不见后,见明不见暗,而素闻忘忧大师已修习至天道,脱离了一双肉眼,已达天眼,可看透人心,不知忘忧大师现在已看出我心中所想?”
    忘忧大师往后退了一步,口中又是一声佛号。
    “老衲相信施主所言非虚,既然那颗舍利子还在镇上,便不劳施主费心搜寻了,至于悦来客栈后巷的那桩人命案,以及端午观台的刺杀案,祝捕头还有好多话想问施主,望施主能审时度势,如实相告。”
    书生倨傲地哼了一声,沉默一瞬,又倏地问他。
    “忘忧大师,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大师能解惑。”
    “施主是想问老衲方才不动一招一式,只凭几句心经,为何会控制住您的武功?”
    书生倒是没想到这大师已经猜出自己心中所想,愣了愣,随后点头。
    “望大师禀明。”
    忘忧大师淡淡笑道:“施主有心魔,方才被我引出来,自是无力克制住自己。这世上之人,皆有无法放弃的执念,为着这执念,世人背弃了神灵,潜于幽暗的河底,化身般若,一去不返。
    可终有一日,当他们回过头时,却只见到红尘万丈,来路无踪,汝从何来,为何到此,皆无法言明,因为施主早已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样子。”
    书生心神一震,冷着脸扭过了头,“我不知道大师在说什么。”
    “施主听懂也好,听不懂也罢,老衲不过是说出了心之所想,至于其他,施主心中自有定数。”忘忧大师依旧是一派温和的语气。
    他这番话,站在一旁的祝杰是委实听不懂,只是他看得出来,忘忧大师只怕已经猜出了这书生的身份。
    只不过书生这会儿如此抗拒大师,倒也让人奇怪。
    见二人之间再无话可说,祝杰凛凛神,让手下拿来一条锁链,直接将书生铐起来,押着他便走出了小院子。
    出了门,又猛的想起这人的同伙来。
    “对了,那个太监呢?”
    书生冷笑,“什么太监,祝捕头,您说话烦请客气一点,我可不认识什么太监。”
    祝杰拽着锁链重重扯了一下。
    “少废话,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晚跟我交手的人是个太监,连东吾卫的人都出动了,怎么,曹阉狗那个老贼也想长生不老?只是这子孙根都不在了,活那么久又有什么意思,别人都儿女双全子孙满堂的,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世上活着,就是活到老,还不是死太监一个?”
    书生斜眼看他,“祝捕头说话的时候可得注意一些,东吾卫的眼线遍及全天下,你方才那番话若是传进曹督公耳中,小心他派人割了你的舌头。”
    祝杰不屑地嗤了一声,嘴上倒是没再说话。
    一行人脚步沉稳地走在长街上,没多久便到了县衙。
    因为已经是夜半时分,不是审案的时候,祝杰便将书生先关进了县衙,随后便回去歇息了。
    夜越来越深沉,舟行月运,鸟过无声,那一番打斗来的快,消失的也快,自是没有惊动镇上熟睡的百姓们。
    大半个时辰过后,一道瘦削的身影不紧不慢地出现在暗巷之中,走了一会儿,这人同样在尽头处的院落前停下。
    只是这人并未着急进去,而是看着大敞的院门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旦见他眯了眯眼,转过身,神色冷峻地离开了。
    ......
    翌日一早,秦苏晨起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老神医那儿要解药去了。
    他们昨日已经知道萧安安中的是什么毒,只是配制解药还需要一天功夫。
    如今时间已过,秦苏自然是等不及了。
    因老神医昨日午时嫌弃这紫竹苑太闹腾,所以陆展白另外帮他安置了一处院子,就在紫竹苑后围,十分僻静。
    除了老太太之外,小孟氏和府里的其他下人们都不知道这后院住着一位绝世神医。
    秦苏踩着步子走到院子时,老神医已经在葡萄架下坐着了。
    见她过来,老神医自是当即猜出她的来意,但并未急着将解药给她,而是拍了拍身侧的小板凳,示意她坐下。
    秦苏乖乖坐好,“老神医,您可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