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捕头,我方才就是听不得萧县令那些话才赶紧出来的,您怎么也说个没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救安安的乃是平儿和他师父,可没我什么事儿,您就无需谢我了。”
    “应该的应该的,若不是少夫人碰巧遇上了那神医,小姐又岂会得救,这都多蒙了少夫人的福气,看来镇子上的人说的不错,您果然是顶有福气的人,无论谁与您走得近,这辈子皆能得到福报,少夫人实乃咱们南浔镇的活菩萨!”
    秦苏听见这话,嘴角忍不住一抽,顿了顿,又默默走上前,小声提醒。
    “方才在屋里瞧病时,我忘记同萧大人说了,神医行事低调,不希望在镇子上引起外人的注意,再者他也不想让人知道他违背了自己当初的誓言,所以还请祝捕头待会儿回去跟萧县令好好说一声,对外不要声传是神医救好了安安,以免给他老人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祝杰凝神听着,连连点头。
    “少夫人放心,在下自会同大人说清楚的。”
    “那便好,行了,祝捕头就送到门口吧,等回去见过神医,我会尽快将解药送来的。”秦苏在萧家大门前停下了步子。
    祝杰淡应一声,站在石阶上未动。
    车夫慢悠悠地将马车赶过来,平儿先行坐进去,秦苏踏着板凳正要上去的时候,另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行了过来。
    秦苏侧目看了一眼,只见赶车的是衙门里的一个小捕快。
    而马车停下之后,从里面却走下一个身披红色袈裟的老和尚。
    这老和尚瞧着一派慈祥之色,乍眼一看,就好像是寺庙中供奉的佛祖,只是身形却消瘦许多,至于那年纪么,看起来和家里的老太太差不多,不过身体却比老太太健朗多了。
    这应该便是普救寺的忘忧大师了吧?
    秦苏暗想着,一转眸,果然瞧见祝杰毕恭毕敬地走到了那老和尚面前。
    “拜见忘忧大师,我家大人已经在府内恭候您多时了,快请进。”
    忘忧大师双手合十,低低念了声佛号,正要随祝杰进去,老眼却倏而一闪,朝秦苏看了过来。
    秦苏心头一怔,还以为是自己偷看这老和尚,惹得这老和尚心中不快了,赶忙把目光收回来,猫着腰准备钻进车厢内,不想那老和尚却突然叫住了她。
    “女施主请留步。”
    秦苏身子一僵,咬咬唇,只得又站到地上去。
    “不知大师有何赐教?”
    “赐教倒是不敢当,毕竟女施主的命格乃是天机,老衲怎敢随便窥测。”
    老和尚呵呵笑了一声,手腕一转,右手指尖突然多了一朵花。
    秦苏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朵莲花。
    这老和尚该不会是个变戏法的吧?她都没看清楚,这莲花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此乃佛莲,它本是一朵普通莲花,但常年长在普救寺沐浴佛音,注灵生魂,可离水不死,老衲与女施主有缘,有心想赠施主一份礼物,请施主收下,待回去之后,务必用朝露水小心养育,如若他日佛莲死,施主性命亦不存,切记切记。”
    秦苏:......
    这和尚该不会是个野狐禅吧?就这样居然也能被尊称为得道高僧?她怎么看都觉得这就是个故弄玄虚的老和尚。
    哪有人一上来就送她花的,还什么沐浴过佛音的佛莲,拜托,任何花离开了根,要不了几天都会死的好吗?
    这就是一朵普普通通的莲花,不过是在寺庙里长了几年,就被这老和尚说成圣花了,她才不要呢!
    忘忧大师见她迟迟不肯收,蓦地向她走近一步,坦然笑道。
    “施主本是在因缘际会之下才来到了这里,只是一个倔强的灵识强行住进一具孱弱的躯体之中,便是终身束缚,使得施主不得不背负上他人之命格,承受他人之重担,有道是‘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施主,凡事看开一些,不拘泥于过去,不强行往自己的身上背负枷锁,自可逍遥自在,平安顺遂,否则,受累的恐怕不单单只有你,还有你身边的至亲至爱。”
    秦苏越听越恐慌,两手止不住地颤抖着,让她一时根本没办法回神。
    这、这老和尚到底在说什么,难道他、他已经看出她不是真正的秦苏了?
    背负他人之命格,承受他人之重担......
    这说的,不就是她和原主?!
    老和尚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习得上乘佛法之后,真的可以窥探天机,看见未来?
    秦苏心里顿时慌的一批,顾不上跟老和尚说话,抢过他手里的花就慌忙钻进了马车里,随后吩咐车夫赶快离开。
    这老和尚实在是太邪门儿了,她得远离他,不然谁知道他下次还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出来。
    她心理承受能力太低,受不住吓的......
    平儿抱着药箱坐在一旁,见她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还以为她生病了,拧着眉从药箱中拿出一颗药丸递给她。
    “祛风丸,吃一颗,身子便不会发抖了。”
    秦苏回过神,看他一眼,然后做了一个深呼吸。
    “谢谢你啊,不过我没病,不用吃这个。”
    平儿皱眉,“那便是被老和尚吓到了?”
    秦苏眨眨眼,仰着脖子说:“你是不是也觉得那老和尚说话云里雾里,挺让人难以捉摸的?”
    “还好吧,听师父说,忘忧大师是归墟百年一见的得道高僧,佛法极是高深,世上很多穷凶极恶之徒经忘忧大师点化之后,全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平儿抿唇说道。
    秦苏听见这话,忍不住撇嘴,“看来你家师父也被他洗脑了。”
    平儿不知这“洗脑”一次是什么意思,不过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听话,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
    “才不是这样呢!师父说,忘忧大师只会劝坏人一心向善,然后劝好人放下执念,这是他的众生之爱,世间很少有人能做到,但并不包括师父在内,所以他顶不喜欢忘忧大师,因为他每见大师一次,就会忍不住打大师一次。”
    秦苏闻言,嘴角狠狠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