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白自动忽略了她后边的话,满脑子都是那句“我不可能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原以为他的小娘子对他是没感情的,没想到却已专情到这种份儿上。
    关于他的分毫,她都不愿意与别人分享。
    陆展白摇头失笑,蓦然抓住秦苏一只手。
    “若不想我纳妾,娘子多为我生几个孩子就是,没听人家说过母凭子贵吗?”
    陈规陋习。
    她还听过去母留子呢!
    秦苏在心里狠狠鄙夷了一把,暗搓搓地把手抽回来。
    她跟陆展白真是没有共同语言,现代还有一群老保守呢。
    虽然陆展白比起这世上大部分男人算好的,可再好,思想也不可能直接进步到两千多年后的境界啊。
    算了算了,既然他这儿说不通,她还是慢慢想法子吧,反正现在他还没有纳妾呢不是?
    秦苏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随后起身去小灶房做午饭了。
    陆展白盯着她落寞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旋即把灵儿叫了过来。
    “待会儿去告诫珠儿,不要让她靠近我的屋子,更不准她靠近我,凡我出现的地方,她必须离我三丈远。”
    灵儿有些诧异,“公子可是怕她伺机投毒害您和少奶奶?”
    陆展白没有明说,只吩咐她好生提点珠儿,随后便摆摆手让她退下了。
    灵儿带着一肚子的不解找到在婢子房躺尸的珠儿,将陆展白的原话传达给她。
    珠儿一听,满脸的难以置信。
    “不可能的,公子怎么会不让我伺候他呢?他心里明明是喜欢我的!”
    灵儿嘴角一抽,心想这丫头该不会傻了吧?
    公子眼睛又没瞎,看上谁也不可能看上她啊。
    “总之,公子就是这么说的,你自己掂量着办,若敢行差一步,老夫人再怪罪下来,你可真要被发卖到娼楼去了。”
    灵儿沉声威胁她。
    珠儿根本不带怕的。
    她的感觉不会差的,公子一定是喜欢她的,若不喜欢,今日又怎会违背老太太的意思将她留在紫竹院?
    想起秦苏方才怒视自己的眼神,珠儿忽然找到了答案。
    是秦苏,一定是这个作贱的乡下女子,她想独占大少爷的恩宠,所以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控制了大少爷,若非如此,大少爷也不可能不让自己靠近他。
    是秦苏,都是她害的!
    她一定要把这个贱人碎尸万段!
    珠儿在这厢磨牙霍霍的发毒誓,那厢正在灶房做饭的秦苏狠狠打了个大喷嚏。
    这辣椒还真呛鼻啊,只放了一点点就辣到不行了。
    她跑到灶房外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再进去的时候,辣椒已经炒黑了。
    火太旺,所以还没翻炒就糊了。
    她撇撇嘴,只得把辣椒捞出来重做。
    昨天才吃了麻辣水煮鱼,今天可不能再吃那么重口了。
    她想了想,打算给陆展白做卤子面和胭脂鹅脯。
    善大娘子今日采买了不少好东西,其中有一只杀干净的大白鹅。
    秦苏拿菜刀将鹅脖斩断,接着分别砍掉两只鹅掌和翅膀,内脏掏空之后,分别取盐、花椒和香叶腌制。
    鹅肉很容易入味,所以只需要腌制一盏茶的功夫便好了。
    待整只鹅腌制好后,再用清水洗干净。
    铁锅中倒水,整只鹅直接冷水下锅,之后放入葱姜蒜和花椒八角,这个过程有些费时,鹅肉需要煮一个时辰才会熟。
    所以趁煮肉的时间,秦苏又迅速和面擀面,接着把猪胰脏用蒜锤捣成膏,与黄豆酱和成泥。
    不得不说,陆家家大业大,真是要什么有什么,连黄豆酱都是提前腌制好的。
    秦苏把和成泥的胰脏放至一旁,接着拿来半斤肥肉和半斤精肉,各自切成肉丁,装盘备用。
    另外拿来一把细葱,只取葱白部分切成细丁,接着碾磨花椒粉和砂仁,待全部磨成粉后,再与猪胰脏混在一起弄成酱料。
    卤子面是传统做法,和现代的打卤面不一样,因为她用了半斤的肥肉,所以在做卤的时候就不需要用油了。
    她另外起锅,放入半碗水和半碗酒,接着把肥肉放进去,等肉油慢慢渗出来了,再把精肉倒进去,待肉全部熟透之后,紧接着放切好的葱丁和酱料。
    待水分慢慢蒸干,卤子便做好了。
    秦苏计算着时间,面易熟,所以她打算等鹅肉煮好之后再下面。
    所谓胭脂鹅脯,其实是鹅肉表面有一层红红的色彩,就如同抹了女儿家用的胭脂一般。
    她自然不可能把真胭脂抹上去,毕竟那东西遇水就化了,起不到什么作用,真正着色的其实是红曲米。
    等煮肉锅中的水开始沸腾的时候,秦苏直接倒了半碗红曲米进去,接着放入一大块冰糖帮助上色。
    只待糖分慢慢化开后,她又削了一只苹果,用筷子在苹果表面戳出大小不一的孔洞,一并放入了铁锅中。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后,秦苏在另一只铁锅中倒水放细面,面条煮至断生嫩口,便可捞出来了。
    正巧鹅肉也煮熟了,锅盖掀开后,一只红彤彤香喷喷的鹅在她眼前咕嘟咕嘟的沸腾。
    她取鹅肉最多的部分,撕下来切成块装盘,另外盛了两碗卤子面,一并放在托盘上端了出去。
    忙活一个时辰,这会儿也不过才将过午时。
    陆展白本来不太饿,待秦苏把饭端出来后,他看见那盘子里鲜红鲜红的鹅肉,还有飘着香味的卤子面,顿时来了食欲。
    他长这么大,虽不说山珍海味都吃过,但各等美味珍馐还是一一见过的,鹅肉更是不在话下。
    不过这种做法的鹅,还真是头一次吃。
    “这道菜……”
    他夹起一块鹅肉,看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秦苏温声说:“这叫胭脂鹅脯,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胭脂?
    难道是在鹅肉出锅后抹了胭脂?
    那还能吃吗?
    他家娘子还真是标新立异啊……
    陆展白嘴角抽了抽,犹豫着不肯下嘴。
    秦苏就知道他误会了,娓娓解释。
    “这红色的东西呢,是用红曲米和冰糖着色的,并不是真的胭脂,不过是图个寓意,所以才取了这个名罢了。”
    陆展白了然,眯眼看着油汁慢慢从鲜嫩的鹅肉之中渗出来,浓浓香味催使着他张口,唇齿轻轻咬合,渗透在细腻肉质间的汤汁瞬间爆裂开来。
    肉香之中夹杂着红曲米淡淡的香味,既解了腻味,同时又增添了几分清新的米香,肥美之间带着丝丝甘甜,那是冰糖的味道,恰如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