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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声浓情蜜意的轻唤,若是放在昨日安隅或许就过去了。
    可今日,并未。
    她依旧站在原地,望着徐绍寒,那平静的视线中带着少有的陌生与水抗拒。
    猛然间,她想起一句不经意间看到的话语,社会很现实,官场更甚。
    她好不容易从赵家那个火坑里逃出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却在转眼之间,这个自认为可以让她托付终生的人却在为了权利折腰。
    让她没有丝毫安全感。
    这种确实感像什么?
    像一个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一块浮萍,可那块浮萍告诉你,他有主了,只能短暂的救你一下。
    这种感觉,是痛的。
    比知道自己即将死亡还可怕。
    没有皈依与依托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自认为找到了依托,却发现,对于对方来说,你不是最重要的。
    于是、她问;“事情办成了?”
    这是句简单的询问句,身为妻子站在受伤的丈夫没钱,她没有问对方身体如何,伤势如何,而是问他,事情可否办成了。
    而徐绍寒,有种那么一种感觉,好似此时站在自己跟前的,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合伙人。
    是跟他并肩作战,跟他一样投身于权利的合作人。
    “安安-----,”他隐隐不安。
    但这股子不安只是稍有苗头而已。
    “恩?”她浅应,话语中带着些许询问的味道。
    “过来,让我抱抱,”他在道。
    而安隅呢?
    她依旧未动,她依旧站在原地,在她伸手,与雨过天晴的晨曦初阳,晨曦洒在她后背上让她的显得那般不真实。
    好似她是九天之上下来的仙女,眨眼之间就会消失不见。
    “徐绍寒,你是什么?”她身形未动,在问。
    “过来,”他清颜开腔,这一句,比上一句更显急切。
    “徐氏集团董事长,徐家四少,儿子,兄弟,丈夫、这些什么,与你而言,那个是最重要的?”她再问。
    “你过来,我告诉你,”他在度开腔,企图诱拐安隅过去。
    倘若刚刚他是不安的,那么此时,徐绍寒是惊恐的,恐惧的。
    他感受到了安隅的情绪,而这情绪,极有可能是他控不住的。
    这个在政场上意气风发刚刚铲除了异己的男人应当是最高兴的时候,可此时,并未。
    在面对自家妻子质问的话语时,他是惊恐的,害怕的。
    那些政场得意早已被安隅那轻飘飘的询问声给洗刷的无影无踪。
    剩下的只是担惊受怕。
    安隅如何想?
    徐绍寒有多种身份,在此次行动中,他或许想到徐氏集团那数以及万的员工,或许想到了徐家的大统,或许想到了徐君珩的大统之路,或许想到了徐启政这个当权者的利益。
    但唯独,没想到她。
    没想到她这个妻子。
    更甚是没想过当他为了政途以身试险的时候她这个前一夜跟他难舍难分的妻子会不会担惊受怕。
    此时的徐绍寒,他想到的是利益,是政途,是权利。
    却唯独没有他。
    “我来告诉你,你是徐家四少,因为你要维护你的家族,在然后是兄弟,你要为辅助徐君珩登上大统,在然后,是徐氏集团董事长,你要为了那数以及万的人负责,为了整个国家的经济负责,你不是丈夫,当你在外以身涉险的时候你未曾想过你的妻子会不会担惊受怕,你未曾想过若是你有个好歹有人会守活寡,徐绍寒,你是徐家四少徐绍寒,不是安隅的丈夫徐绍寒。”
    她的话语很平淡,没有争吵。
    那是一种看清事实之后的冷静。
    不似以往的每一次争吵。
    她很平静,平静的在诉说一件及其简单的事情。
    好像她的丈夫根本就没有做出什么令她担惊受怕的事情。
    可事实呢?
    不是,而是她知晓,在这种时候,在去谈其他的都是空谈。
    她的情绪同她的话语一样,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而徐绍寒呢?
    他惶恐不安,胆战心惊,他望着眼前人,心跳超速跳动。
    她的话,是那般的有道理,说对她哑口无言。
    是呢,这件事情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他的不是。
    他在设局时,并未考虑安隅会不会担心,所以今日,当安隅毫无起伏波澜的诉说这件事情时,他是无言的。
    他张了张嘴,但那哽在喉间的话语许久未曾出来。
    似乎,他本人也知晓,说出来没什么可信度。
    “你也觉得对对不对?”她问,眉头稍稍蹙起。
    这一声简短的询问,好似已经敲定事实。
    “是我考虑不周,安安、我可以改,”他试图用虚薄的话语为自己找到一点点后悔的余地。
    “你心系于民,胸怀天下,但在你心里,我不是你的民,也不在你天下之内,”她轻言开口。
    安隅的心是痛的,她蹒跚数十载,在一段婚姻中好不容易劝说自己对这个男人托付终生,可到头来,短短时间内、这人,就用现实给她上了残酷的一刻。
    片刻,当窗外的暖阳彻底洒进来,安隅轻抬腿,绕过床尾,欲要离开病房。
    身后、是徐先生一声高过一声的轻唤声。
    可这些轻唤并未能让安隅的步伐停住。
    直至行至门口,她修长的指尖落在门把手上,稍有停顿,而徐先生的呼唤也终止与此。
    他以为她会转身,以为她会留下来。
    可最终,她只是开口道;“有些人此生能找到一个依托,而有些人此生就该适合孤独一人。”
    言罢,她毅然决然拉开房门出去。
    她想,她到底是适合一个人的。
    因为一个人,才不会失心。
    一个人,才不会去想去要那么多。
    长廊里,叶知秋正低声同徐君珩说这话,一旁谢呈等人或站或坐靠在长廊里,房门响起时,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这个清冷的女子身上。
    只见她带上门出来,未曾同任何人招呼,那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似是在极力隐忍什么。
    “安安-----,”叶知秋唤她。
    她步伐未停,反倒是有加快的趋势。
    “安安-----,”叶知秋在唤,依旧没能让她步伐停下来。
    到底是长辈心底的担忧不是假的。
    她正欲抬腿追上去时,只见病房门再度被大力拉开,徐绍寒手穿着病服打着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追了出来,手背上的鲜血顺延而下,一手扶着腰侧,及其艰难的跨大步追上安隅。
    伸手,将那个毅然决然准备离开的人揽在了怀里。
    2007年10月28日,倘若你问周让,徐绍寒爱不爱安隅,他会沉默。
    只因在这清晨里,他猛然发现,用爱这个字来形容这个男人对她的感情,实在是太肤浅了。
    静谧的长廊里本是有坐有立之人,可当眼前景象发生时,众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望着走廊尽头那二人,每个人心底的想法都是不同的。
    有震惊,有诧异,有担忧。
    更甚是有惊恐。
    前方,众人只能看见徐绍寒伸手抱住了安隅,可并不知这二人说了什么。
    但看眼前景象她们或许能猜到些许。
    本是想要离开的人猛然被人抱住,安隅的心说不颤只怕是假的。
    “我道歉,”他开口便是一句认输的话语,这年头,除了安隅只怕是无人能让这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说出如此低声下气的话语了。
    安隅的本事,可见一斑。
    “你说我不将你当丈夫,其实你我本质是相同的,你也未曾将我当成你妻子不是?但无奈是我犯错再先,我不能学你那般大动干戈恨不得吵个天翻地覆,我只能自我消化,且还要告知自己是我有错在先--------。”
    “你是我妻子----,”他急切开口,打断了安隅的话语。
    这话,徐绍寒是听不得的,听了心里难受。
    从一开始,在他眼里,安隅是独一无二的,是不可替代的,怎会不是妻子呢?
    徐绍寒缓缓转身,面向安隅,抬手捧起她略显憔悴的面庞,低垂首抵着她的额头,轻声开口道;“是我思虑不周,是我犯了错,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恩?有问题我们好好解决,心平气和的。”
    “我--------,”她本想说什么的,可当脸面能上有温热的感觉落下来,她侧眸望了眼,这温热之感,来自于徐绍寒,他手背上的鲜血触碰到她的面庞。
    仅是那一侧眸之间,徐绍寒略显惊慌,他伸手擦拭她的面庞,似是怕这鲜血沾染了她干净的脸颊。
    “儿女情、英雄气、并不相悖,怪只怪我,没有思虑周全,安安、不会再犯了,”他再开口,话语间的低声下气是那般的小心翼翼。
    徐绍寒伸手将人拥进怀里,那姿态,好似他稍一伸手,安隅就会消失不见。
    而后者,她双手垂在身旁,安隅必须承认,她不敢回拥。
    为何?
    只因、不定性太强。
    夫妻二人之间的交谈无人听见,但徐绍寒那一转身之间,脸面上的纠结与痛楚尽显无疑。
    叶知秋站在身后将掌心放在腹部,缓缓捏了捏,紧了紧,而后才轻缓跨步向前,话语低低道;“有何事情进去说吧!”
    这是一句轻巧多的话语。
    按理说,儿子儿媳正在争吵之际,她这个做婆婆的不该上前言语何的。
    但实在是外人在场,若在过分些,便有辱天家颜面了。
    病房内,医生重新为他扎针,在触及到腹部伤口的鲜血时,张了张嘴但见病房气氛僵硬,愣是没敢开口言语。
    而安隅,站在一旁,徐绍寒一手拉着她,似是生怕她跑了似的。
    “伤口要重新包扎一下,”医生开口,看了眼安隅,似是在询问。
    可见这人是及有眼见力的。
    而安隅呢?
    未言。
    她的视线落向地面,未看这屋子里的任何人。
    医生在说了一遍。
    将目光落向徐绍寒,而后者,只是将视线落在安隅身上似是在告诉这屋子里的所有人,他只听安隅的。
    “安安------,”一旁,叶知秋轻言唤了声,安隅将视线移过去,撞见的是这位老母亲稍稍恳求的目光。
    她呢?
    看了眼徐绍寒,仅是看了眼徐绍寒。
    后者便有动静了。
    安隅自认为,面对这种鲜血淋漓的场合,她应当是麻木的,毕竟,唐思和出席刑事案件时,她偶尔也会跟随,更甚是解刨现场她都看过几次。
    可今日,当医生拆开徐绍寒身上的纱布时,她有些看不下去了。
    比起解剖现场,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可此时,她心痛了。
    她想,或许那些人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她可以麻木的看待旁人的死亡。
    可眼前人,是她交了心的人。
    所以那难忍的,复杂的心情统统涌现了出来。
    安隅此时,在医院病房内,完全不知外界的狂风暴雨到底有多激烈。
    这栋高楼将所有的一切都挡在了外面。
    而屋外,周让与一众智囊团成员本该是同他商量接下来事宜的。
    可此时,谁人敢进去?
    只怕是无人。
    真因为如此,他们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频频站在门口将视线往病房里眺望,而安隅,好巧不巧的撞见了几次。
    她伸手,欲要将自己的爪子从徐绍寒的大掌中抽出来。
    可后者,并为给他这个机会。
    “我去打个电话,”她说。
    “在这里打,”他道。
    而后,许是觉得有些不妥,在继续道;“我可以当没听到。”
    徐太太呢?
    听闻这人如此孩子气的话语,没忍住,牵了牵嘴角。
    视线落在他受伤的位置,没好气问道;“付出这么大代价,不准备收尾?”
    说着,她将视线落向门外。
    似是在告知他那些人的存在。
    徐绍寒摸不清安隅这话是何意思。
    女人的心理许多时候不能用正常心里去猜想。
    他怕,若是顺着她的话语下去,唤来的是她的再度转身就走。
    许是知道他的猜想与担惊受怕,安隅抿了抿唇,温温道;“忙吧!我一边等你们。”
    这话,是真心的。
    毕竟网已经撒出去了,不收尾,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徐先生到底是不放心,此时的他无比庆幸叶知秋在。
    即便是放人出去了,可同内阁成员商榷事情的人依旧是心不在焉。
    病房门开着,许是有警卫把守,附近并未有人员走动,而安隅与叶知秋坐在门外,以便徐绍寒一抬眼便能看见。
    屋外,叶知秋没言语,仅是伸手,拍了拍安隅的手背。
    一切尽在不言中。
    安隅侧眸望去,只见叶知秋目光落在屋内,思绪却早已飘远。
    良久之后只听她呢喃开腔;“有时候,清明并不见得是件好事,太较真的人不会幸福。”
    叶知秋稳坐一国总统夫人多年,她的人生经历与阅历足以谱写成一本厚如字典的书籍,那些冗长难熬的岁月,那些为权利斗争的岁月,那些流血的岁月,那些痛不能言的岁月其实早已刻进了她的骨子里,跟她的气质糅合在了一起,成了她独有的气质。
    “难得糊涂、难得糊涂,难的是糊涂,”她在道。
    而安隅呢?
    她没接话。
    她不是叶知秋,她的人生阅历不如她吩咐,让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与一个年近六十的总统夫人比人生阅历与经验,她自诩自己道行不如她身后。
    此时的安隅,是一块有鳞有角的石头,而叶知秋,是一块已经被权利世家打磨的光滑圆溜的成玉。
    她们二人没有任何可比性。
    这日上午,徐启政来了s市,许是秘密出行,阵仗并未太大,他来时,徐绍寒正巧将所有事情都吩咐完。
    周让出来,告知安隅,徐绍寒让她进去,
    她闻言,点了点头,但身子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