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钰戴上自己专门用羊肠做的手套,然后开始为这些病人做检查。
    她是大夫,在她面前只有病人,且不分男女。
    吴大夫见她手脚麻利,微微有些诧异。
    他早就告诉过赤九丹,他只是一个寻常大夫,没把握治好这些病人,所以赤九丹一直在谋求医术好的大夫。
    只是没有想到,他找来的竟然是一个女大夫。
    齐钰仔细检查了这些病人的口腔,还有眼珠等情况,最后再开始探脉。
    这一检查,便折腾了小半个时辰。
    齐钰检查完了一个病人,然后看向吴大夫,沉声问道:“所有病人都是这种情况吗?”
    吴大夫道:“这些个是最严重的,还有十几个病情轻微的在旁边。”
    “这边请。”
    吴大夫带着齐钰走出去,朝着另一边走去。
    这时,萧庭和赤九丹都在门外等着。
    萧庭看到齐钰,就疾步走到她面前。
    赤九丹刻意落后了两步,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
    “别碰我。”
    齐钰举着双手,一脸严肃。
    萧庭知道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立刻站在了一边,没敢接触她。
    “赤统领,这些病症具有传染性,虽然他们被隔开了,但你部落的族人还是非常危险,你还是尽快做决定吧。”
    赤九丹听到这话有些诧异:“做什么决定?”
    齐钰沉声道:“迁徙出山,你们离县城不远,那里的百姓没什么问题,所以问题肯定出现在山里。”
    “而且你们迁徙出去,不能进县城,最好还是找一平缓的地方搭建房屋,暂时与旁人隔离。”
    “这是什么意思?”赤九丹彻底懵了。
    齐钰知道跟他解释不清楚,便说道:“等一会,我要看看你们族人的饮食,以及你们存放在家里的存粮。”
    赤九丹迅速反应过来:“难道是我们吃的东西出了问题?”
    “我只是猜测。”
    齐钰一脸严肃,她并没有打算在浪费时间跟赤九丹解释,而是直接跟着吴大夫去看那些轻症病人。
    轻症病人明显比重症病人要好很多,他们还能行走自如,只是身上也有很多溃烂的脓包,而且面黄肌瘦。
    齐钰挨个检查后,发现情况与吴大夫说的基本一致。
    “这些病人,是您来了以后才把他们安置在上面的吗?”
    齐钰看向吴大夫,低声问道。
    吴大夫如实说道:“不是,我来之前,这些病人就已经在这了,而且症状较轻的也都送了上来。”
    齐钰觉得疑惑,不是大夫,怎么能想着把病人放在山上,与部落的普通村民隔离呢?
    “您能跟我说说您知道的情况吗?”
    吴大夫点了点头,继而说道:“我只知道这些病人从两年前就断断续续的有,只是之前不严重,后来突然严重了。”
    “听这里的人说,两年前,村里有一个老巫,是老巫做主把病人放在山上的。”
    说到这里,吴大夫压低了声音:“这里的病一直没有断根,之前得病的人都死了。”
    闻言,齐钰心里微微颤了一下。
    也就是说,这些村民只要得了这个病,就只能等死了。
    也不知道这两年里,这里病死了多少。
    这座山里只怕白骨成堆。
    “吴大夫,你不怕吗?你怎么会一直留在这里?”
    齐钰看着他问。
    他既然这么说,他肯定也没有医治的法子。
    那他不害怕吗?
    这病很厉害,不小心就会死。
    “我害怕不顶什么用啊,赤统领不让我走。”
    吴大夫苦笑一声道:“再说我家里人也给了安置的银子,够他们余生富足的生活,我在哪里都是医治病人,倒不如呆在这里,安心的给他们治病。”
    “哎,可惜我能力有限,也只能尽力减轻他们的痛苦,没办法起死回生。”
    吴大夫嘴里说的是银货两讫,可齐钰知道他心里还是有善心的,不然也不会死耗在这。
    这个病他治不好,如果不甚传染,他是会死的。
    “夫人,你刚才说要检查村民的饮食和存粮,这是什么意思?”
    吴大夫想了想,一脸疑惑的问道:“莫非,您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齐钰也没打算瞒他,沉声道:“我检查了重症病人和轻症病人,我怀疑是病从口入。”
    “从前可能不明显,只是断断续续有人病了,因为直接隔离在山上,所以旁人接触不到,也就没有大面积发病。”
    “可随着死亡的人越来越多,病情就越来越强,所以才会演变成这样。”
    吴大夫听了觉得有道理,他也是这么想的,但还是有些疑惑:“可这与吃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齐钰道:“如果我没猜错,赤夷族靠山吃山,家家户户除了米油以外,肯定会上山猎野物。”
    吴大夫点头:“没错,这里种粮不多,家家户户顿顿吃野味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事情就出在这了,这些野物在山里你根本不知道它身上有没有毒,人吃下去后这些毒会不会在身体起什么反应。”
    “有些身体弱的,抵抗不过去,当下就显现在身上,而有些人身体强壮,压住了毒性。”
    “患上这种毒的人只能等死,尸骨葬于山上,那一地的虫草鸟兽皆是毒素的宿主,久而久之的恶性循环,就导致现在患病的人越来越多。”
    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部落的人都会死光到时候病人多了,这片大地上的人谁也逃不了。
    吴大夫有数了,但还是问了一句:“这话该怎么说?”
    齐钰道:“让赤九丹去告诉族人,这是瘟疫,是很严重的病,必须就地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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