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宵住了院,每天都需要打针、挂水、吃药。
    苏眠几乎每天都来观察一次,给她做一次体检。
    凉宵穿着医院宽宽大大的病号服,纤细的身子被拢在里面,几乎像是空的,她狐疑的问陆景琛:“我不是没事吗?为什么每天要打针挂水啊?”
    苏医生好像还特别重视。
    她简直像是icu病房里的病人。
    她忽然问陆景琛:“我是不是得癌症了?鲫”
    陆景琛沉着脸,蹙眉教训了她:“胡说八道什么?”
    紧接着,起身背着她,掏出了一根烟,像是焦躁一般的,狠狠抽着。
    烟熏弥漫了他的眼睛,狭长的眸子,紧紧眯起。
    坐在病床上的凉宵,被烟雾呛得轻咳了一声,陆景琛这才注意到,心急则乱,迅速按灭了烟头,打开窗户,为她散去烟味。
    凉宵又干咳了一声,小声的道:“你不是说我好了吗?既然好了,为什么还要住院这么久?”
    这几天,她的手臂都被挂肿了,还要打针,简直是双管齐下,是有多重的病情,才需要这样?
    陆景琛丢了烟头走过来,坐在她床边,将她抱到大腿上来。
    大掌,抚着她的发丝道:“我怕有什么后遗症,为了保险起见,你多住几天。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凉宵正要说什么,一边的手机便响了,她拿过来一看,是沈钦睿的电话。
    沈钦睿已经好几天没和她联系了,凉宵一时忘了陆景琛在场,伸手就要接,却被陆景琛一下子抢走了手机,他冷着脸,横着眉头道:“以后不准和这个人联系。”
    凉宵蹙眉,下意识的就问:“为什么呀?他救过我的命,我知道你怕我和他……可我……”
    “怕你和他什么?凉宵,你也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她翕张着唇,愣住了。
    陆景琛愠怒,将她的手机紧紧握在手心里,掐断了电话,然后关机。
    他看她委屈可怜的小脸,低低叹息了一声道:“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以后不要再和这个人联系。”
    凉宵嘟哝:“沈医生不是坏人,不会伤害我……”
    “他是不是只有他自己清楚,凉宵,听话!”
    她一时红了眼,觉得陆景琛不可理喻。
    “我知道作为你的妻子,我不该在你不允许的情况下和别的男人联系,可沈医生不一样,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就算你不肯承认,你也无法否认,那两年是他在照顾我的……”
    陆景琛蹙眉,声音清冷,眼底泛着怒意,他瞪住她:“说够了没有?”
    凉宵一下子就吓得噤了声。
    陆景琛起身,握着她的手机,大步离开了病房。
    头也没回一下。
    凉宵心里难受至极,她抚了抚胸口,觉得那股锥心的疼又袭上脑袋,等到护士来为她换水的时候,护士见她心不在焉的,关心的问:“陆太太,你怎么了?不舒服?要不要我给你去叫苏医生过来?”
    她轻轻的摇头,心神不定的喃喃:“我没有不舒服,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那也是不舒服啊,苏医生可是顶尖的心理医生,我请她过来?”
    凉宵扯了扯唇角,“这种病,心理医生是治不好的。”
    除非陆景琛自己过来给她治。
    她知道他讨厌沈钦睿,可讨厌到这种地步,问题是出在她这里吗?是她之前,和沈医生走的太近了?让他感觉到危机感?
    可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朋友?
    就像他一样,不也有女性朋友?他和苏医生的关系,一看就匪浅。
    她要吃醋吗?她该阻止他和苏医生的来往吗?
    她没那个权利,她知道。
    其实阔别两年的感情,暂且不说她还没有半点记起他来,就算记起来了又能怎么样?两年之间的空白,是事实,谁都没办法填补。感情就算再怎么修复,也有裂纹不是吗?
    护士换完药水后,对凉宵说:“陆太太,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凉宵点点头,窝进被窝里,侧着身,躺下。
    最近,她的记忆力退化的好像越来越厉害了,早晨陆景琛对她说过什么,早晨吃了什么,她都有点记忆模糊了。
    她的手,在眼前挥了挥,视线像是被一层磨砂玻璃挡住,有片刻的极度模糊。
    用力眨了眨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前恢复清明。
    她靠在病床上想她和陆景琛吵架的事情,是她错了吗?是她不该不听他的话吗?
    陆景琛只离开了将近半个小时,她竟然有些隐隐的忍不住,想出去找他。
    她咬了下唇,很是纠结。
    正想拔掉针管,下床,病房门便被打开,她一个激灵,立刻重新躺好,紧紧闭上眼睛,装睡。
    而那男人,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超市塑料袋进来,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小人,轻轻哼了一声,像是识破她的小把戏一样,冷声的没好气道:“起来吧,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
    像是一个宽容的爸爸,和一个闹脾气的小女儿,最后,爸爸还是买了很多好吃的,来哄生气的小女儿。
    凉宵在心里挣扎了两秒钟,终于慢吞吞的爬起来,目光无措,不知该往哪里放,她却心虚的嗫嚅着唇角问:“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
    “我说过,你身体的每一个小秘密我都一清二楚。你对我撒谎,白费力气。”
    凉宵愣了下,识趣的不提刚才的事情了,乌溜溜的大眼一扫,盯着他手里的塑料袋,也拉下脸子来问:“你买了什么好吃的?”
    她快有两年没吃过零食了吧?以前爱不爱吃不知道,只是这两年又忙,又累,哪里有心思吃这种东西?
    最多,也只是在便利店里买两包薯片,带回家吃。
    陆景琛把袋子堆到床上,“自己看看。”
    凉宵的小脸,扒进了那大大的袋子里,一大袋的零食,她翻了翻,取出一包旺仔小馒头来拆开,一个个往小嘴里塞着吃。
    “陆景琛你刚才是去超市给我买吃的啊?你没有生气?”
    男人哼了一声,不答。
    可凉宵却高兴了,他没气就好,和她计较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该怎么哄他了。
    她偷偷看他一眼,笑容泛着甜。
    半晌,陆景琛挑眉,瞧了她,“好吃?”
    凉宵便捡了一颗,放到他嘴边来,“你尝尝。”
    陆景琛便张嘴,一口咬住她的手指。
    凉宵脸颊发烫,被这暧,昧,弄的小脸通红。
    结果,陆景琛还放肆的允了允,轻轻啃噬着她柔嫩的指尖。
    凉宵收回小手,那指尖,湿乎乎的,令她全身发热。
    陆景琛满意的看她害羞的样子,又吩咐她:“不要吃太多,晚上要照常吃饭。”
    凉宵只垂了小脸,乖巧的点头,“哦。”
    其实从相认后,到现在,除了拥抱、亲吻,他们也没干过别的事情。
    那天,陆景琛把她压在酒店的门板上,哑着声说“需要她”的时候,有那么一秒钟的念头,她是想要从了他的。
    他是她的丈夫,就算对她做那些事情,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可她在怕什么?
    她想的有些怔神,手里的旺仔小馒头,掉进了塑料袋里。
    她一慌张,手便急急忙忙的从塑料袋里拿。
    陆景琛一双深谙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那双柔白的小手。
    凉宵在袋子里一番,眼前一刺,忽然翻到一个小小的类似于口香糖包装的红色纸盒。
    ……草莓味儿的。
    凉宵愣了下,饶是她再不懂,也知道那是什么了,过去的两年,巴黎哪个便利店,没这个东西?
    有时候,她在后面排队,车篓子里装了卫生棉,前面一个高大的男人,随手取下好几盒,就能直接付账。
    那种单身的尴尬,只有单身的人明白。
    凉宵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蓦地发现,他似乎在盯着她,好像在等,她什么时候能发现那东西。
    她吞咽了下唾沫,几乎红了脖子,“陆、陆景琛……”
    男人深眉微挑,眼底浮动玩味和暗色,他凑近了她,呼吸喷薄在她颈项和耳鬓间,那唇,若有似无的擦过她的皮肤。
    他说:“最近你身体不好,不适合怀孕。所以,要买这个。”
    ---题外话---还有一更!10点更新!昨天突然想起,两年后,过了这么久,二叔似乎还没开过荤……捂脸。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