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一头雾水,“小姐要见的不是太太和老爷吗?”
    沈清兰讪笑一声,跑进去了,反正天黑灯红,也看不出脸色来。
    情小说里果然只有沈良和林氏,两人对坐着在说话,沈良不知说了什么,林氏瞪他一眼,一副“随你”的模样,沈良则满脸笑容,正准备再说点什么,被林氏一个眼色打断。
    沈清兰嘴角抽了抽,心说这又是说的什么不能让自己听到呢?装作不知,进去行礼。
    “大晚上来做什么?”林氏问。
    “来给父亲和母亲请安啊。”沈清兰笑着滚到林氏怀里。
    林氏拍她肩膀一下,却对丈夫嗔道,“你看,都满了十六了,还是这副模样,你说我怎么放心得下?”
    沈良笑道,“你放心,委屈不了她。”
    沈清兰愕然,反应过来林氏不是跟自己说话,而沈良的回答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她爬起来,“父亲母亲在说什么?”
    沈良正要说话,被林氏轻咳一声打断。
    沈清兰,“……”
    林氏强硬转过话题,“兰儿找我有事?”
    沈清兰气闷,又被母亲当成孩子了,却也无奈,“母亲,您还记得海棠吗?”
    林氏诧异,“你这是糊涂了吗?怎么问我记不记得?不就是跟着你大伯母来的那丫头吗?”
    “是她。”沈清兰解释,“海棠昨天来找我,想仍然跟着大伯母她们回去。”
    “为何?”林氏惊讶,“莫非受了委屈?”
    沈清兰苦笑,“我当时也是这么问她,她说不是。”说完,把海棠那些话原样复述了一遍。
    林氏沉吟,“她既然心意已决,就让她回去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海棠本身不错,只是出了这么多事,她心结太重,我们强行留下来,于她、于我们并无什么益处,倒不如由着她去,她在老安人身边挺好的。只是,若是老安人误会……”
    沈良道,“无妨,我写封信,解释一下。”
    有了沈良这句话,事情就此定下,林氏让春兰去通知海棠收拾行李,又去知会了邱氏一声,邱氏听说过,脸色更不好了,觉得海棠这一回去,就是把自己送过来的最后一点脸面都打回去了,但海棠是老安人跟前的,她虽是太太,也不好发作。
    沈清兰办妥事情,又粘乎了一会林氏,起身告辞。
    林氏却又叫住她道,“你身上的伤虽是不痛了,但伤筋动骨非是小事,还是少走动、多卧床的好,闲着无聊就做些女红,迟早是需要的。”
    沈清兰睁大眼睛。
    次日一早,邱氏等人动身。
    沈清兰早早的过去给林氏请安,不出意外的见到了去辞行的众人,包括从舌灿莲花变得结结巴巴的邱氏,以及锁着脖子躲在沈清芝身后的沈清柳。
    沈清芝本身心里就烦,沈清柳还扯着她的衣裳在后背蹭来蹭去,更加心烦气躁,甩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脑后没长眼,这随手一下正好打在沈清柳手上,不巧的是,指甲把她的手背划出一道口子,很快就见了血。
    沈清柳吃痛,有不敢叫喊,咬着牙缩手,扯下衣袖遮住,自然不敢再拽沈清芝了,小心翼翼地往后挪。
    沈良今儿去衙门晚一些,留下了给邱氏送行,就算沈清梦犯了再大的错,就算邱氏教育失败,大嫂终归是大嫂,她身后还有老安人和沈威,于情于理,他都该送个行。
    沈清兰请完安,乖巧地站在林氏身后,正好对着沈清芝,将她和沈清柳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隐约看见沈清柳痛得拧了一下眉,但她躲在后面,不知道究竟打得多痛。
    林氏在和春兰说话,问她是否把东西都搬到车上了。
    妯娌回分宁,按规矩,林氏要有送行礼,何况,还有老安人那一份呢,沈清兰也备了礼,只不过,不再是和到来的时候那样分别送到各人手里,而是一整份礼,写上她的名字,与林氏的一起,直接装车了。
    说了几句告别的家常话,众人就往外走,来的时候有多热闹,走的时候就有多尴尬,邱氏也明白这个对比,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僵硬。
    沈之潇也在,但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在院子门口,沈清兰见到了海棠,她显然是故意等在这里,见沈清兰出来,悄悄把她拉到一旁行了个大礼,眼泪双流。
    沈清兰轻叹扶起,“不用哭,也不用谢我,你求仁得仁,应该高兴。”
    海棠哽咽道,“婢子辜负了四小姐的心意。”
    “你在这里陪着我,我很高兴;你回分宁陪着老安人,我一样高兴,谈不上辜负。我不能常侍老安人膝下,往后,有劳海棠多多用心了。”沈清兰说完,反倒向她行了个礼。
    海棠吓得连退两步,直接跪下去磕了个头。
    沈清兰扶起,又劝了几句,拉着她跟上众人,一抬头,只见队伍中的沈清柳在悄悄往这边张望,见她看过去,又慌乱避开眼神。
    沈清兰装没看见,面色平静。
    倒是沈清菀,本来跟在邱氏身后,渐渐放慢脚步,与沈清兰并肩。
    “……四妹妹。”
    沈清兰主动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大姐姐启程归乡是好事,我虽然不舍,也不敢扫兴,惹乱了大姐姐心绪,大姐姐到家了,记得给我写信,有什么话,仍与往常一样,望莫疏远。”
    沈清菀回握她的手,眼眶泛红,“好。”
    秋晨清凉,天高云淡,阳光浅浅的,被风吹散,几声鸟鸣啁啾,似乎也在高兴。
    大门外,马车都是装好行李和礼物,扎得严严实实,原分宁带来的下人守在旁边,包括秋葵。
    秋葵虽然不是推沈清兰坠崖的人,但她为了一己之私掩护沈清梦、自己替罪,也是大错,林氏怜她本是受沈清梦要挟利用,并非大恶之人,没有直接处罚她,而是交给邱氏带回分宁。
    沈清兰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两辆马车,门帘窗帘都垂着,看不到里面,但看到胡泽牵马站在旁边,就知道车里坐着沈清梦了。